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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楚很快开了口:“母亲想太多了,这件事很遥远。”
  这时,她竟不自觉用余光瞥了一眼衣柜。
  不晓得陆淮有没有听见。
  叶楚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兰怔了一怔:“说的也是,现在是新时代了,不同以往,你接受的也是新式教育。”
  苏兰懂得道理:“即便是婚姻,也要由着自己的意志来。”
  叶楚看着苏兰,母亲的这些想法从未同她讲过。
  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苏兰继续开口:“阿楚,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
  “我也相信,在这件事上,你也一定会做好选择。”
  在旧时代中,许多女子不能自由选择,她们的婚姻只沦为了家族的牺牲品。
  而在新时代,上海滩繁华至极,人心浮躁,许多人又恰巧看不分明,选错了伴侣。
  择偶是极为慎重的一件事,需要好好考量。
  但在叶楚十七岁的这天晚上。
  苏兰表明了她的态度,在叶楚未来的婚姻大事中,她并不会主动干涉叶楚的选择。
  叶楚心中一暖。
  苏兰离开的时候,同叶楚道了一声晚安。
  叶楚关上房门,望着闭紧的门,若有所思。几秒后,她记起衣柜那里还藏着人。
  叶楚走到衣柜前面,轻轻打开门。
  突如其来的光线落进了衣柜中,叶楚对他说:“母亲已经离开了。”
  陆淮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叶楚的装扮。
  她身上仍是素白旗袍,脖间的翡翠项链没有取下来,空气中隐隐漫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清香。
  叶楚的皮肤洁白,面色如玉,眼底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
  好看得紧。
  方才的对话都进了他的耳中,陆淮隐约能猜测到,她在想些什么。
  他并没有开口,沉默地望着她的脸,眸光深浅不明。
  叶楚给陆淮解释:“大家都去德国俱乐部了,母亲才会来找我。”
  “不过,她现在应该不会再来了。”
  陆淮淡淡嗯了一声,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她。
  叶楚仿佛不太适应这样的目光,她很快移开了眼睛。
  陆淮忽的开了口:“这身很好看。”
  叶楚愣了几秒,她脸颊一热,接下话来:“谢谢夸奖。”
  陆淮笑了:“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陆淮:“阿玖送你的礼物,还没有看吧?”
  叶楚点了点头。
  她走去桌子旁,打开了阿玖的那个礼物盒子,微微一怔。
  是一个翡翠镯子。
  同她身上的这条项链很搭。
  叶楚牵起了嘴角:“陆淮,你要替我向阿玖道声谢。”
  陆淮笑道:“看来阿玖很懂你的心思。”
  “对了,江先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陆淮说,“他明天会把生日礼物送到叶公馆。”
  他们都知道,江先生受人委托,要照顾叶家。因此,他做出这样的行为,并不奇怪。
  叶楚皱了皱眉:“那个委托人到底是谁?”
  陆淮:“江先生行踪隐蔽,根本无法查到。”
  但是两人都清楚,这个委托人应该和叶家有关。
  叶楚忽的抬眼看向陆淮,她还没有拆开他的礼物。但现在当着本人的面,不能去看。
  苏兰来过一趟,房间内的气氛略显尴尬。现下两人不晓得说什么,陆淮送完了礼物,便要离开了。
  陆淮:“叶楚,十七岁生日快乐。”
  “做个好梦。”
  叶楚笑了:“陆淮,你也是。”
  待到陆淮走了,叶楚拆开了他送的盒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件洋装和一件旗袍,既能在正式场合穿,也能用在日常生活中。
  她一时心血来潮,简单试了一下,不由得愣住。
  奇怪的是,无论是洋装,还是旗袍,都极为合身。
  仿佛陆淮先前就了解过她的身量尺寸似的。
  不晓得他是从何得知的。
  夜已经深了,叶楚很快换下了衣服,去洗漱了一番。
  叶楚躺在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有些发怔。
  不知怎的,叶楚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句话来。
  民律草案规定,女子满十五,便可婚配……
  一个漫长又安静的夜晚。
  这夜的月光这样亮,落进房间里。
  叶楚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着。
  ……
  前几天,陆淮让苏明哲去调查费先生的事情,苏明哲今日得到了结果。
  原来费先生表面上是在经营着纺织公司,但近几个月,他暗地里却做了违法的勾当。
  申新纺织借着纺织厂的名义,私下却在进行大烟走私。
  思及此,陆淮的眼神冰冷万分。
  在政府眼皮底下干着走私的事情,费先生如此行径,分明是仗着有人撑腰。
  莫清寒心思歹毒,若是他的人真进了华商会,不晓得还会做出什么。
  陆淮的眼睛似深潭般,望不见底。
  陆淮瞥了周副官一眼:“把费先生的纺织厂查封了。”
  申新纺织名下的厂子被查封,大家都会知道申新纺织是有问题的。
  而这件事的指使人是陆淮,也必须让上海滩的人知道。
  申新纺织一旦出事,就再也不能给莫清寒提供任何帮助。
  陆淮这样做,是给莫清寒的一个警告。
  莫清寒行事太过嚣张,又心狠手辣,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陆淮决不会让莫清寒如愿。
  陆淮又冷冷开口:“你再去让申报将此事宣扬出去。”
  “申新纺织明面做正经生意,实则参与走私。”
  上海滩有上海滩的规矩,谁敢动华商会?
  陆淮要敲打那些不知所谓的人。
  周副官领了命令,便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申新纺织名下的一个厂子被查封。
  申报立即出了新闻,跟进报道。
  据说申新纺织虽在商界还有着不错的口碑,但私底下竟从事着走私的生意。
  上海滩人人皆知,这是陆三少的手笔。
  申新纺织明目张胆,忽视上海政府的警告,所以才会惹怒了陆三少。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申新纺织的口碑一落千丈。
  ……
  寒塔寺。
  容沐坐在那里,他眉眼疏朗,气质极为干净。
  桌上放着一杯茶,白气袅袅升起,愈加显得容沐的脸清逸极了。
  容沐的对面是净云大师。
  此刻的净云大师与平日完全不同,他的脸上不再是平和的神情,眉间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主子,近日陆三接连动作,坏了您的计划。”
  他多次派人刺杀华商会成员,但都被陆淮搅了局。
  这里极为隐蔽,不会有外人来到这里。净云就没有再掩饰他的情绪。
  容沐声线温和:“慌什么?陆三本事再高,也不可能知道是谁在动华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