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是很神奇的一种关系。
就在边子白第一次知道了王诩的身份之后,他就有种预感,孙膑和庞涓不会让他等太久。这不,孙膑来了,没有被庞涓祸害成残疾人的孙膑,眼下还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小胖子,沿用了老爹给他起的名字,孙伯灵。
至于庞涓……
边子白是自动滤过的家伙,他可没有心思去培养一个白眼狼。而且还是一个心思歹毒的白眼狼。战场上的各为其主,厮杀之死,是当下每一个贵族认可的荣耀。就算是亲兄弟各为其主,真到了刀兵相见的那一刻,也一定会决出胜负,甚至生死。
不仅不会被耻笑,甚至还会被贴上一个‘义’的标签。所谓忠孝难两全,忠在前,孝在后。
可庞涓的行为,太卑劣了。因为嫉妒,害怕,而残害同门,这种行为,是任何一个人无法认同的行径。
这样的人,最好就是在他还没有发迹之前,就将他彻底按死。一个没有底线的身边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边子白撇了一眼表情怪异,甚至给人一种胆怯的庞涓,眼下还是一个少年,看不出好坏来。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庞涓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却很会隐忍。不过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将庞涓当一回事,因为眼下他根本就威胁不了谁。
“也不知道主上为何找这么一个弟子,心性太差了。”长生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汤,吃着枣泥馅的千层饼,满口留香,但美食却掩盖不了心情的不满。
边子白轻笑道:“这小家伙的反应还挺快,刚才还看了你一眼。”庞涓想偷听几个人的谈话,可惜南卓的这座大宅子太大了,尤其是宴会的厅堂,宽度足足有二十多米,是一个被设计成吃饭和欣赏舞蹈的多功能场地。而且几个人说话的生意还被刻意压低了,更本就听不到任何谈话的内容。只能凭借本能,认为这几个人不怀好意的谈论自己。
“有才无德,是祸害啊。”长生是最清楚王诩想法的人,王诩要找一等一的聪明人做弟子,原因多方面的,教授蠢人很烦,他不乐意;另外就是王诩认为自己的学说,只有聪明人能学会。
可是无德之人,才能好有什么用?
边子白笑呵呵道:“要不要我去敲打他一下。”
“你?”
长生古怪的看向边子白,胡须上还沾染着糕饼的碎屑,表情有点木讷。在他的印象里,边子白是一个好少年啊!扭头看向公孙鞅,后者心领神会,还以为边子白故意找乐子,庞涓新来乍到,还是他的师弟。刚来就欺负人不太好吧?
当然,欺负庞涓的是边子白,公孙鞅倒是心里没有什么负担。庞涓的这点小心思瞒不住王诩,也瞒不住长生,自然也瞒不住公孙鞅。这小子竟然刚到帝丘就想要给他上眼药,公孙鞅岂能痛快?
可是师傅那边能代交的过去吗?看着师弟被朋友欺负,自己在一边幸灾乐祸?
边子白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对边上伺候厅堂的仆人吩咐道:“带庞涓去书房,我有事要问他。”等到见人走了,边子白走到喝醉后呼呼大睡的南卓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胸口的袋子里一阵乱摸,看的公孙鞅等人一阵恶寒。
好在很快,众人就发现从南卓的身上找到了一块令牌。递给白圭,说道:“放在我的书案上,让庞涓在书房内等着。”
然后一脸坏笑着等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边子白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笑呵呵地走了。
公孙鞅担忧地问长生:“季父,难道就让他这样欺负师弟?”
“你才是师兄,我是王家的仆人。”长生根本就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一力促成边子白戏弄庞涓。只是他不清楚,边子白到底用什么办法来震慑住庞涓。毕竟,王诩选的弟子,别的不说,脑子绝对好使。也就是庞涓年纪还小,要是再过几年,边子白等人恐怕也看不出这小子的心思。
信你才见鬼了。长生和王诩虽说是主仆关系,更像是亲人。而且,长生也不是真正的仆人,而是王氏族人,因为王诩的才华出众,才安排到了王诩的身边。这在大家族里很常见,因为只有族人才不会背叛。
再说庞涓。
孙伯灵在他耳朵根前说了一大堆的美食。他都没有吃过,可却在孙伯灵绘声绘色的描述中,让他有种恨不得吃个过瘾的渴望。当然,孙伯灵说这些并非是炫耀,而是他想交好庞涓,表示自己会请他吃。很久没有吃肉的庞涓,根本就没有等到这句话,就被边子白家的奴仆带到了一处小院之中。
看似管家的白圭走入书房,点燃了灯之后,告诉他:“主公稍后就到。”
捂着肚子,庞涓一脸的苦涩。他发现自己来到卫国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和他在作对,老师家的仆人看他不顺眼,好吧,他忍;大师兄忽视他,他也不在意,本来就有心事来上眼药的庞涓根本就不觉得性格呆板的公孙鞅能够给他带来威胁;至于孙伯灵,小屁孩,事多。
可边子白,这个让老师也无可奈何的年轻人似乎也不待见他,这就让他担心起来。
毕竟其他人似乎都威胁不到他,但是这个边子白,给庞涓的感觉很危险。还是极度危险的人物,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他在田间看到老鼠的眼神,忍不住想要踩上一脚才舒坦,就算是一脚踩死了老鼠,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可庞涓坚信,边子白对人的冷漠一边比不老鼠会好多少。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这个人还是卫国的一个高官。
似乎一切都验证了庞涓对危险的猜想,边子白让奴仆带他来到了一处小院。
显然是书房,看着一个个架子堆砌的满满的竹简,庞涓羡慕不已,心中暗暗发誓:“不富贵,枉活矣!”
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招呼。庞涓毕竟年幼,跪坐久了就难受,想要活动活动,坐不住恐怕是每一个少年人的通病。庞涓嘀咕着这座府邸的主人太慢待人了。连一杯热茶都不招待自己,过分。不过,他也知道主人多半是忽视他,不重视他,相比之下,长生就混到了一碟点心和热茶。捂着肚子,庞涓心头哀叹,肚子里没油水,吃再多也扛不住饿。摊上王诩是个老人,饮食本来就清淡,长生、芸娘也不是喜欢有你的主,加上个公孙鞅,王家的伙食也多为清淡为主。尤其是,老师家的碗太小了,他连吃两碗都已经不好意思了。想要再添,害怕给王诩留下不好的影像,每天只能吃五分饱。
这让庞涓有些幽怨,心中哀叹:“啥时候能顿顿吃肉就美了!”
如同一只不安分的松鼠般,庞涓支起身体,撑长着脖子似乎打量起来。很自然将目光落在了房间内最重要的家具,书案上。一般来说,书案也是主人拜访重要文件的地方。而此时,他瞪大着眼珠子,盯着书案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河西。
庞涓虽然还刚如王诩的门下,但也知道卫国的文字和晋国文字有些区别。魏国继承的晋国的子民,自然也沿用晋国的文字。魏国风格的文字制作的令牌,显然不是卫人使用的,庞涓一脸古怪,却不得其解。猛然间身躯一震,一个卫国的大夫,却拥有魏国的令牌,显然是卫奸啊!庞涓顿时冷汗连连,暗道:“坏了,无意中发现了这等隐秘,会不会被灭口?”
想到这里,庞涓害怕的如同筛糠一般的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