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多大年纪?
有什么爱好?
家里是什么阶级(主要是盛多少钱?)?
老婆就一个岳母大人吗?
……
听到岳父要来,边子白在经历了初期的惊吓之后,立刻就开始询问起岳父的身份,爱好之类的。这是一场对边子白来说没有硝烟的战争,甚至比战争来的更加可怕一些。试想一下,能够教导出武力值在二流武将苟变之上的女儿的父亲,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边子白就是想都不敢去想象老头子的威风出来。
聚啸山林的大盗?
还是杀人如麻的战将?
或者是隐秘在人间,却专门培训死士的门派山长?
就算是路缦告诉他,她爹是身高一丈有余,虎背熊腰,虬须如龙,豹眼刀眉的绝顶武士,边子白也绝对相信。或是个能一手夹着一头成年豕,每日宰杀数口的屠夫也好过给她给出的答案。路缦只是告诉他,丈人不过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她是老来得女,仅此而已。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边子白愤愤不已的表示,这是报复!
气咻咻地走了。
白胡子老爷爷!
边子白都差点被带歪了,等到他走后,屋内就路缦和糜子,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面前的茶盘也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仿佛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良久,糜子才忍不住问道:“缦姐,夫君说的你都相信了?”
路缦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大妇风范顿时被一阵妖风吹到爪哇国去了,翻着白眼道:“他说的……一句话都不能信。”
随后,她又幽幽道:“家翁曾说过,相信谋士的话,就是犯傻。而夫君恰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谋士,一身的本事都长在了一张嘴上。”
虽说言语中带着对边子白的埋怨,可是嘴角却有一丝甜甜的回忆,仿佛记忆又一次将她带到了当初酒肆的环境之中。边子白很突然的闯入了她的生活,然后很快就成为了酒肆中最受欢迎的人。虽说酒客们说话粗鲁,有时候甚至是谩骂不停,但是对于边子白说书给人带来的新鲜感,确实让人眼界大开。
糜子惊愕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的神色,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路缦对边子白说的一句话都不相信,可却似乎并不生气。
想到边子白见她竟然有畏惧的眼神,路缦也是颇为无语,她总不能真的将边子白按住暴打一顿吧?
自从边子白出仕之后,她已经收敛了性格,至少对边子白是如此,几乎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却莫名其妙地坐实了悍妻的名声,这让她感觉自己很无辜。同时也觉得有必要点醒一下糜子这个傻女人,别被表面看到的事情给迷惑了。毕竟糜子对她来说毫无威胁,不管是从武力上,还是身份地位,糜子是舞女,就算是给魏侯跳舞的舞女,也是舞女。士大夫可不会自甘堕落去将一个舞女身份的女人扶正为正妻的道理。
既然无法动摇到她女主人的身份,路缦自然不担心糜子的出现,她甚至有点无力地想到自己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
而自以为逃过一劫的边子白不久之后出现在二层院子的门槛上,唉声抬起,老丈人要来是好事。
可老丈人已经被他妖魔化了,一旦出现在面前,形势不被控制,岂不要坏事?虽说大老婆是很丢脸的事,可问题是他连老婆都打不过,岂不是更丢脸。更何况是授予路缦一身蛮力和战斗技巧的老丈人,岂不是要趴在地上等着被摩擦啊!
至于老丈人的特征,白胡子老头?边子白更不屑一顾,认为路缦是拿话来堵他而已。他也没有心思去全城搜寻所谓的嫌疑老头。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对他来说还真不难。主要是这个时代的老头太少了,帝丘城二十多万的人口,附和六十岁以上年龄的老头,须发皆白特征的人,恐怕也就数百而已。只要找各个坊间的管事,询问一二,就能大致将范围限定在十几个人之间。对于中大夫身份的边子白来说,派赵武出去就能把事给办了。
可问题是,他压根就不信路缦说的白胡子老头是老丈人的托词,这就难办了。
反正内心很纠结,而挨打之后孟轲如同丧家之犬般警觉地支起耳朵,却无力地趴在他身边不停地吐着苦水。小脸凝重不已,小小年纪的孟轲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没有过多久,大门外就有马车进入院子的身影,不一会儿的功夫,参加社祭的孙伯灵就匆匆赶到了边子白的身边。
“老师,您受苦了,弟子惶恐不能跟随老师。”其实孙伯灵一点也不用为自己不能和老师同甘共苦而愧疚,他甚至在边子白被魏侯强留之后去过一趟魏军大营。可惜他可没有边子白胡说八道的本事,同时魏国士兵傲慢的驱赶着任何靠近大营的外人。
孙伯灵像是被其他卫人一样,驱散而逃。
当然,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师在魏侯大营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女红袖添香,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内疚的心思。
让边子白感觉失败的是孙伯灵的性格越来越死板,和孟轲截然相反,孙伯灵越来越朝着一个古板小学究的方向变化,这让边子白很纳闷,心情和当时发现自己大弟子不和他一条心的王诩有的一拼。总有种自家树上的果子长歪了的别扭劲。
其实要怪就怪当老师的会的太多,弟子难免有挑花眼的时候,就像是王诩身兼数长,道家、儒家、法家、兵家都有研究,可公孙鞅却对王诩最不起眼的法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这种兴趣随着他在官场的失意会变成一种无法忽略的执念。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公孙鞅并没有警觉而已。在边子白提携下的公孙鞅,他是一颗被掩盖了所有光芒和外表的宝石,虽然洗干净之后在眼光下璀璨夺目,可是缺乏被人发现的眼睛。
但是当失去了边子白的庇护之后,公孙鞅在卫国官场的日子似乎更加难过起来。卫国的官场就像是家族商会,每一个重要的职位都是公族内最为重要的一脉之主担任。而公孙鞅不过是公孙氏的旁系人物而已,他有什么家族利益需要伸张的地方?
失意之后的公孙鞅,恐怕会对法家会有更加深刻的执念。因为法家可以做到表面上的公平,可是眼下的卫国官场,对他来说连参加游戏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公平,不公平。
这就出问题了,王诩是会法家的一些手段和做法,可是都是在楚国帮着吴起变法之后才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可吴起的变法是被阉割的版本。要不然,吴起也不可能在楚国用一年时间就完成了变法。说透彻一点,吴起的变法根本就不能算是变法。因为吴起只不过是改革了楚国军工授予的流程,使得底层军官更加有希望通过战争获得更高爵位。也就是说,他不过是公正了军功的授予,让军队的战斗力获得短期内的大幅度提升。其他制度方面的东西,他碰都没有碰。
而且,王诩的法家思想还是从吴起那边淘换过来的二手货,连带着吴起都是个二把刀。法家的思想首推就是郑国太宰子产,可惜死了快一百多年了,是孔子同时期的人物。其次就是魏国的李悝,也是主持魏国变法的太宰。都不是王诩自己个研究出来的学问。要是公孙鞅改投法家门下,连他都有种自己家的白菜,被隔壁家猪给拱了的糟糕心情。
和王诩一样,儒家对于边子白来说也有所涉猎,可要说有多少研究,他除了一部《论语》、《孟子》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教授弟子。问题是两部儒家经典只有一部是有用的,《孟子》……想一想,写这部著作的人还是个趴在他边上呼呼叫痛的熊孩子,就知道这书可不敢宣扬出去,书中出现的很多人,要么还是和孟轲一样的小屁孩,要么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宣扬出去?
至于《礼》之类的著作,他更是无从说起。
这个时代儒家的精髓是礼,有道是《周礼》三百,《曲礼》三千,可他呢?
一部《周礼》他还说不明白呢?
何况更加繁琐的《曲礼》?
边子白也很惆怅啊!孙伯灵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别去学什么兵法了,更不要说带兵打仗了,干脆去齐国混个名士的名头算了。可要说学儒术,孙伯灵何必背井离乡来卫国?这门学说传播最好的地方在鲁国,距离他老家可近的很。
“老师,明日郑国名士列仙师将入城,弟子想和学中挚友一起去迎接。”没办法,孙伯灵就是这样的性格,什么事情都要请示,搞的边子白也很为难。
孟轲在边上仰起脑袋,雀跃道:“是街上说的郑国的老神仙吗?”
孙伯灵颔首道:“没错,就是他!”
“我也要去!”
孟轲急切的开口,似乎害怕边子白不答应,撒娇道:“老师,让我去吧!”
“反正明日我也没事,大家一起去迎接这位……老神仙。”边子白实在很难对一个装神弄鬼的人表示出有一丝一毫的敬意。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看看如今的神仙中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