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由于文化程度不高,虽说生性淡泊,性格也比较温吞,但他和他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朱常洛一样,都不太喜欢满口仁义道德、以卫道士自居的东林堂人,总觉得如果不是他们跟着自己信任的李进忠等人胡搅蛮缠,说不定早就振兴吏治,革除朝野积弊,哪像现在这般让他心累朝事,分不清多余的时间做木工活儿。
想到这令他感到分外忧伤的事儿,朱由校不免有些心情低落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道:“李皇贵妃就是如此,当初父皇在时,表现得多宽厚慈和,可父皇一去,就霸着乾清宫不肯挪宫”偏偏他的母妃,现如今的孝纯皇后刘氏,是个担不起事的主儿,如果不是乳母客巴巴和李进忠以及三朝元老王安、明里暗里的维护周旋,他怕是没那么顺利坐上皇帝的位置。只是从内心上讲,他真的不愿担负起天下苍生的责任,只想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似,一心只做手艺活儿的木匠。
朱由校再次叹了一口气,在客巴巴情真意切的眼神下,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就没有比较省心好相处的吗。”
朱由校这么问,客巴巴自然表现出自己慈母的一面,明着暗着上眼药说张嫣以及其他的秀女反正左右不过是□□、生孩子的货不值得朱由校上心,反而是李进忠心思一动,隐晦的冲懂口技说舌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这懂口技说舌儿的小太监本是李进忠的人,见到李进忠使得眼色,得过他私下吩咐的小太监立马摆出一副为君分忧的神态,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道:
“秀女中的杨淑女倒是个安分的,至少小的没听到过杨淑女私下议论谁,听储秀宫管事的公公说,杨淑女是个安静,也容得人的。只可惜年龄稍显稚嫩,身高也不符合皇后的标准,所以才落了个第五名。”
此话一出,客巴巴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小太监,又瞄了一眼李进忠,一声不吭的在那抠着指甲,反倒是朱由校颇感兴趣的开口道。
“就是那位据小李子所说,像朵空谷幽兰的杨淑女。”
“回禀万岁爷,小李子说的就是杨淑女。”虽说想为自家外孙女在朱由校面前立马刷足好感,但老奸巨猾的李进忠为了避免妒忌心甚大,对朱由校这个从小奶大的孩子有种变态把持感情的客巴巴的怀疑,李进忠只得采取曲折的手段,不留痕迹的在朱由校面前加深对杨令月的印象。
好在客巴巴只是怀疑杨令月暗中投靠了李进忠,所以客巴巴卖了李进忠的面子没拆他的台,反而在暗中瞪了李进忠一眼后,扬起了笑脸,符合李进忠的话道:“李公公说得没错,杨淑女安静守规矩,是个好娘子。”
“选秀第五名可够格封分,这样吧,听阿娘和小李子都说不错,朕就亲自拟定封号赐予她,也算全了阿娘和小李子一番真心对朕的心意。”
如此给面子的事,李进忠自然欣喜若狂。自认给自家外孙女儿刷足了印象分的李进忠更是借机禀告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朝事。要知道朱由校这个人,一向是宁愿做木工活儿,也不愿亲自处理朝政的。朱由校刚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便不耐烦的打断。
“小李子,朕是信任你的,朝事交给你处理朕放心,所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来禀告朕了。”
“这…”李进忠故作迟疑的推脱了几句,便在朱由校肯定、信任的眼神下,眼含热泪、衣袍一撩,重重地跪在了地板上,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含泪说道。
“万岁爷如此厚爱,小李子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 ̄︶ ̄*)o
☆、第十六章
不得不说,如今不过少年郎的朱由校还是很受用亲信之人的奉承的,这不,李进忠表现得如此感激涕零,让烦郁的朱由校心情变得舒缓起来。
“进忠客气了。”朱由校勾唇温和一笑,让李进忠跪安的同时,却是对客巴巴变了声道:“阿娘,昨儿朕又做了噩梦…”
客巴巴听话这,就明了朱由校的意思,忙打断道:“阿娘今晚就亲自为万岁爷守夜,可怜见的怎么又做噩梦了,难不成太后娘娘那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客巴巴口中的太后娘娘自然是朱由校的生母,孝纯皇后刘氏。说起刘氏本就是个不聪明的,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估计除了生下朱由校这个长子就只有出挑的美貌了。不过就大明宫廷的秀女选拔制度,所选之秀女皆是容貌出挑者,刘氏这唯一的优点真的不算什么,被朱常洛睡过几晚后抛之脑后,简直不要太正常。
好在几日龙恩,刘氏幸运的怀了孕并顺利的生下了朱由校这个长子,虽说已经被朱常洛抛之脑后,但有了朱由校这个长子在,刘氏只要不作幺,不异想天开学李皇贵妃垂帘听政,后半生绝逼荣耀富贵一生。
但尼玛,问题是…..刘氏是一个除了美貌外一点优点也找不出来的存在,人不怎么聪明吧偏偏不信不说,还时不时的闹出一点事儿给后宫增添笑料。客巴巴之所以由此一说,除了明晃晃上孝纯皇后的眼药外,也是关心朱由校。要知道客巴巴虽说内心扭曲变态,但她对朱由校这个从小自己奶大的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因为清楚明白孝纯皇后刘氏是啥人,所以客巴巴才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太后娘娘又做幺了。
对于刘氏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哭诉先皇的无情就是哭诉先皇喜新厌旧的母亲,朱由校的感官是复杂的。说母子温情,朱由校从小到大只在客巴巴身上体会到了,刘氏给她的从来是冷漠无情的背影和相同的一半血缘,所以自认不是冷血无情、心软的朱由校除了能给她太后的尊荣外,便只有若干年后与朱常洛和合棺同葬的资格,其他的比如说权力,就算他想要同意,猛于虎的大明言官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沉默片刻,朱由校珉珉唇瓣,有些纠结的道:“母后说慈安宫有些挤,又说她梦到了父皇,想寻一处宽敞的地儿建佛堂、为父皇诵经礼佛。”
此话一出,客巴巴罕见的抽了抽嘴巴,像是在鄙视朱由校为这么个问题苦恼、导致做了噩梦,又像是在鄙视刘氏的智商,折腾了这么一出居然只是打着借地方挤、找地方建佛堂挪宫的主意,要是她敢想像李皇贵妃一样说在乾清宫住得舒坦、明着要霸宫殿,她客巴巴还会高看肚子争气的刘氏一眼,但现在嘛…
客巴巴暗地里冷哼道。这就是一个即使披了凤凰羽毛,也摆脱不了山鸡本质的糊涂虫。这样的她,还想从她手中抢了朱由校,简直在做梦。
客巴巴轻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口中笑呵呵的说道。“阿娘当万岁爷在为什么事烦忧呢,原来是太后想出宫去五台山为先帝诵经礼佛啊,不是阿娘说万岁爷,太后娘娘有此心,怎好多加阻拦呢!”
等等,太后明明是想扩充宫殿面积,怎么变成想出宫去五台山为先帝诵经礼佛。朱由校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客巴巴话中隐藏的意思,不由眉开眼笑的道:“阿娘说得是,母后如此有心,朕自是不好多加阻拦。这样吧,明儿由朕亲自下旨,着御林军亲自护送母后前往五台山为父王诵经礼佛。”
关于此,想闹腾一番、表明存在感的刘氏自然是不干的,但由于她前几日闹的一出,朝中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颇有微词,再加之朱由校打着的是先帝的名号,所以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没有为刘氏说好话,几乎是默认了刘氏即将到来的下场,于是新皇大婚的具体时间还未宣布,刚当上太后还来不及坐热乎的刘氏就被朱由校这个坑娘的货给坑去五台山诵经礼佛去了。
这些事儿由于不怎么上得了台面,所以前因后果外人根本不怎么知道,除了有心人能看出有人挑拨离间、兴风作浪外,大部分人包括依旧窝在储秀宫的秀女们都在讨论当今太后与先皇夫妻之间的夫妻情深,和太后对先皇的情深意切。
当然,直觉认为此事跟李进忠或客巴巴脱不了关系的杨令月并不这么想。不过一直告诫自己要谨小慎微的杨令月虽不这么想,却没有在私下说嘴儿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暗暗的板着手指头算大婚什么时候到来。
很快新皇大婚的具体时间由礼部尚书亲自公布出,时间就定在三个月底。与之同时,则是四妃的提前确定。
良妃王志,慧妃范三金,成妃李秀娟,容妃杨令月。而到了此时此刻,杨令月才清晰的明了自己取代了谁,明熹宗容妃,历史上由魏忠贤进献,不通过选秀常规进宫、据说是魏忠贤的侄外孙女,(一说为义女)的任氏。据说她为人丽而狡,初进宫门便因魏宗贤获封容妃,天启五年时因生献怀太子朱慈炅,被封皇贵妃。
杨令月眯着眼睛算了算,历史上朱由校是在天启七年、年二十三去世的,如今天启元年,距离那一天的到来还有六年。虽说对于自己注定早寡这一点、心膈应不已,但好在容妃这个人还是生了崽子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她不过十三岁,这空余的三四年光阴足够她为她未来的孩子提供安全的生活空间。皇后算什么,对杨令月来说太后什么的才是真绝色,既然知道了自己代替了谁,也明了自己不是先天性无孕的那种人,甚有野心的杨令月觉得,自己可没有慈安皇后张嫣的那种伟大情操——提出兄终弟及,说动朱由校将皇位传给了五当时的信王、未来的亡国之君朱由检。
诚然,张嫣这么做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本身无法生育、没孩子的缘故,少部分是想让甚有能力的朱由检帮她怼死魏宗贤、客巴巴,但对于知道了自己未来会生下献怀太子朱慈炅的杨令月来说,除非她傻,才会将皇帝让给朱由检继承,不将皇帝这个位置巴拉给自己的亲生儿砸。逼急了她,她绝逼干得出来将张嫣掐死,抱着未来儿砸朱慈炅直接继位的事儿,杨令月自认依她的心计手段,是不会像历史上的容妃一样,在有魏宗贤的庇护,还会出现朱慈炅一岁夭折的事儿。
对于人心险恶,在有着两世经历的杨令月从来都不敢小瞧任何人,从不相信人只有一张面孔。所以打定主意,确定自己的奋斗路线后,杨令月便开始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平静却又忐忑的迎来新帝新后大婚。
新皇新后大婚,席宴是摆在坤宁宫的,皇帝在坤宁宫宿过半月后,便会搬去西苑或乾清宫居住,新后继续宿坤宁宫,为皇后此后固定的居所。
新皇新后这天,杨令月等四位提前确定了妃位的妃子穿着妃等级该穿戴的服饰,兴致缺缺的全程观摩了帝后大婚,末了感叹奢华之余,慧妃娘娘范三金忍不住酸溜溜的道:“同人就是不同命,瞧瞧那斗鸡眼儿居然也能成了皇后,小门小户,真是祖宗八代烧了高香。”
正准备回屋吃些果脯点心、调节心情的良妃王志身子一顿,虽说也是和成妃李秀娟一样纳闷慧妃娘娘是怎么将张嫣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成斗鸡眼的,但这并不妨碍良妃跟着一起埋汰,凭什么都是小门小户出身,都是够得上当皇后的资格线,凭啥你当了皇后,而我只能当妃子,深深矮了你一头。
不过好在,因为家中富裕,良妃私底下是读过书的,知道些分寸,虽说同样说话埋汰人,到底比慧妃来得含蓄,至少良妃霹雳巴拉说了一串儿,除了成妃听得模模糊糊、半知半解外,只剩下心里亮堂的杨令月听得明白。
“得了,别说酸话,小心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杨令月劝解了几句,便与三人告辞,领着新分配来的小太监往翊坤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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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翊坤宫是杨令月所住的新居所。提前封妃之时,新上任的四妃就纷纷告别了储秀宫的集居生活,搬到了东西六宫当主人。
因为有着魏忠贤暗地里的偏爱,杨令月搬到了风景最为秀丽、室内布置奢华、大气的翊坤宫。至于王志、范三金、李秀娟这三位,因为都是四妃之一,有了独居一宫主殿的她们分别住在长春宫、启祥宫和钟粹宫。前者翊坤宫与储秀宫相邻,与御花园相近,后者长春宫则与启祥宫相邻,只单单余了一个李秀娟所住的钟粹宫处于东六宫,平时不说请安麻烦,就连想找人串门子,也冷清的要死,谁让目前朱由校的后宫除了各年龄阶段的宫女、太监,就只有还未明确身份地位的秀女呢。
挪了宫,又有了明确的身份地位,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由大明内务府、分配而来、帮忙伺候饮食起居的宫女、太监,其中当然免不了选秀时因为这种奇葩规矩刷下来、充作宫女的秀女。
这其中,免不了有几个认识的,一碰面,两者身份转变自然免不得有些尴尬。好在杨令月一向表现得很冷清,是个不好接近的主儿,与她们也不算太熟,所以杨令月懒得学王志的方法,将她们远远的打发,只让领了一些清闲的活儿、也算全了一起参加选秀的情系。要说培养个亲信什么的,在杨令月看来,还不如信任魏忠贤派来的人,至少有着那层血缘在,热衷于权势的魏忠贤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杨令月如今所信任的管事太监和宫女,便是魏忠贤派来的,相貌普通,话很少,却很听话,从来不会违背杨令月的心思,只在杨令月犹豫不决时,提出不同的观点,让杨令月自行拿主意。
这不,从坤宁宫出来,随行宫女春来看出杨令月不太想回宫,便察言观色的提议道:“听说御景亭那儿的荷花开得正好,现在天色还早,娘娘不如去那儿赏玩一番,当然要是有兴致画上一副水墨荷花图也是好的。”
抬头望着白云朵朵、显然是在发呆的杨令月回过神,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就去那儿走走瞧瞧吧!”
春来与同样跟着随身伺候的、长相普通的夏时隐晦的对视一眼,春来乖巧的应了一声,夏时则小跑回了翊坤宫,取了文房四宝、画架子,抱着又小跑回了御景亭。夏时和春来早就得了魏忠贤暗地里的嘱咐,朱由校等会儿会来御景亭坐坐,看满池荷花、喂锦鲤。魏忠贤想着就他外孙女的品貌和才气,一定能在朱由校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使出万般手段,让杨令月在侍寝前见上朱由校一面。
说起来,杨令月会画画还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因为身世、环境所迫,每天都为填饱肚子奔波的杨令月根本就没动笔几次,当然这并不代表杨令月忘了怎么画画。画纸铺开来,先前几笔还略点生涩,随后下笔便越来越顺畅,只是在提笔落款时、犯了难。
“怎么,不知道怎么落笔了。”
一道温润、却因为处于变声期、显得有些青涩的男声响起,杨令月握着画笔,吃惊的抬头,一道红色的身影便印入眼前。
由于今日大婚,朱由校穿了一件红色、绣有金色腾龙的常服,俊俏的脸上带着欣赏、那双始终透着一股温和气息的眼睛更是有了杨令月的身影。通过朱由校的眼睛,杨令月发现自己粉腮带俏,娇艳得如同盛开的兰花一样。
“回禀万岁爷,臣妾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落笔。”杨令月盈盈一拜,轻轻扯嘴,驱散了气质所带来的清冷后,才用清脆的嗓子落落大方、不铿不卑的回答道。
清脆的嗓音一入耳,朱由校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不痛却痒痒的。朱由校脸上笑容加深,语气也更加温和的说道。
“朕见那些才子做完画后,就喜欢写酸不溜的诗词,留下大名,你也可以学学。”
杨令月噗嗤一笑,慢慢调整心态,如与朋友相处一般,轻松写意的道:“自是要留下大名的,只不过酸不溜的诗词,臣妾没那个才能,怕是写不出了。”
杨令月擅揣测人心,自是明白,为帝者见惯了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之人,冷不丁见了一位将自己当做平常人来相处的人,一定会印象深刻。
杨令月不去深想,即将前往坤宁宫与张嫣滚床单的朱由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左右不过是因为魏忠贤的蛊惑,但这并不妨碍杨令月对此加以利用,以博好感,反正她就是那种心重的人,所求从来都是自己和杨明达、以及未来的孩儿过得好,其他人与她何干。
杨令月内心唾弃自己的精于算计,面上却始终保持着清冷的微笑,与朱由校说着闲话。末了更是不经意的说自己还会画图纸,所画图纸不管是用来绣花还是用来做木工活儿,都很不错。
喜欢做木工活儿,想当木匠胜过当皇帝的朱由校自然是满心欢喜,让杨令月给自己多多的画图纸。
“爱妃画好后,就交给李进忠好了,自有他给朕送来。”
杨令月闻言,乖巧的应答一声:“那臣妾就恭送万岁爷,祝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大婚顺利,早日抱上龙子龙女。”
朱由校念念不舍的坐上龙撵,去了坤宁宫去完成他必须完成的大婚任务去了。而与朱由校大婚前‘偶遇’的杨令月又在御景亭那儿待了一会儿,等到华灯初上时,才慢条斯理的回了翊坤宫。
“娘娘,今日御膳房那儿做的竹笋鸡脯汤、臭鳜鱼不错,奴婢便擅自做主要这两份,又自选了一些清淡爽口的小菜,正等着娘娘享用呢。”
说话的这位长相同样普通,眼睛却灵动有神的宫女叫秋来,也是魏忠贤派来的亲信,因着鼻子擅闻,懂药理,便专管杨令月的饮食和小厨房。
不过由于新挪宫,翊坤宫后殿可以用作厨房的抱夏还没来得及收拾出来,杨令月这几日的膳食便由秋来亲自去御膳房领取。有了秋来的那擅闻的鼻子,就算有人手眼通天,能够在魏忠贤把握的地方动手脚,杨令月自也是不怕的。
“都是安徽当地的名菜吗。”想到明朝皇室因为来自安徽,对于安徽菜一向偏爱,皇室中人每每遇到大婚,席宴菜一定会是安徽菜,不免噗嗤一乐,对着秋去和其他宫女道。
“今儿不用你们伺候了,本宫做主给你们加几个菜,你们自行乐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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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杨令月此言一出,她身边的春秋两个大宫女也是见机的,忙笑呵呵的领了旨意,去了偏殿角落支起的红木八仙桌用膳。
这时候的人大多一日两餐,早上一餐,晚上一餐,中午肚子饿时,宫中都常备果脯糕点,杨令月也是惯会吃甜的,进宫没几月就调整了作息,平时举止行为,日常作息就好似真正的古人一样,只隐约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灵俏。
杨令月独自一人在正殿用餐,她一向是个比较自律、又比较享受生活的人,当初带着弟弟杨明达讨生活时,她就愿意为了一口吃食多费心思,如今富贵无双,在尽情享用妃子每月应得的份例时,杨令月也乐得她至今因为不明原因没找上门来和她相认的便宜外祖父,通过夏时之手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就当为未来儿砸和弟弟存传家宝好了,反正她也不吃亏。
只不过……
杨令月吃了一口臭鳜鱼,眉眼弯弯,却摇着筷子在那沉思,显然菜肴再美味也无法吸引她的心神,此时的她正在为魏宗贤的‘殷勤’伤脑筋。
从内心上来说,杨令月是不太那么情愿和如今还未恢复本姓、改名成魏宗贤的李进忠相认的,但为了尽快的找回弟弟,杨令月觉得相认还是很有比较的。只是目前杨令月拿不定宗贤的想法,所以这才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主动接触魏宗贤……
等等…
说不定魏宗贤那老狐狸是准备自己找上门…
杨令月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便放下筷子,用绣着兰花的水红绣帕擦了擦唇,轻启贝齿:
“撤膳。”
因为心中有事,杨令月并没有用多少膳食,只用了几筷子的臭鳜鱼、就着竹笋鸡脯汤用了小半碗米饭,其他的菜肴那是未动分毫。
夏时一见,心中便有些忧心,怕他伺候的主儿身体有哪不爽利,只得与春来、秋去对视一眼,乖觉的听从吩咐,将分毫未动的菜肴给撤了下去。
春来泡了茶,小心翼翼的端来杨令月。等杨令月小口小口饮茶时,这才咬着唇瓣儿小声的问:“娘娘,你今日食量少,可是因为饭菜不可口。”
“饭菜可口。用得不多,不过是因为本宫心情不好罢了。”杨令月面色平静地将手中茶盏放在几上,不动声色的说道。
“本宫只要一想到本宫音讯全无的弟弟,心就难受得急。”
“娘娘的弟弟,可是杨明达,杨公子。”夏时在一旁插着嘴,笑着说出了杨令月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最想听到的话。
“李公公听说娘娘姐弟自小相依为命,很是怜惜杨公子的遭遇,便寻了人到了辽东,打探杨公子的下落,想来娘娘放宽心等等,便会等到杨公子的消息。”
“真的,李公公真的派人去寻弟弟啊!”杨令月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夏时瞧,那样子到让春来、秋去二人心生感叹,娘娘看着冷清,但其实却是个重亲情的。怪不得公公会将她们和夏时公公一起放到娘娘身边,并吩咐她们事事以娘娘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