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打了个哈气,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就躺倒在榻子上,“针羽,口渴了,给我倒杯茶!”
他倒会使唤人,明明离放茶壶的地方就几步路,也不愿自己动手。
针羽倒了一大杯茶递了过去,“喝了那么多酒,还口渴?”
“花生吃太多了。”他咕噜咕噜地喝尽,将空杯子又递了过去,“再来一杯。”
针羽重新蓄满了茶水,问道:“你还没说,那老王爷到底什么心思?”
“还能有什么心思,就是想利用我们知晓这药方是否有问题呗?”
“就是说他真的对白羽起疑了?”针羽放下茶壶,坐到他身边,“可为什么是我们,就算我们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可难保我们不会使诈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可听过?”他把玩着空杯子,好似这杯子是世间最好玩的东西。
针羽将杯子夺了下来放到桌上,“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不是有点冒险了,他怎能笃定我们一定会帮他,他的病不是我们治好的,也该知道我们一定清楚他这病是谁治的,就不许我们小肚鸡肠一下,干脆撒手不管?来个渔翁得利?”
“我们都去赴宴了,看着像是那种会撒手不管的人吗,至于渔翁得利,一旦白羽得手了,想让他从嘴里吐出来,谈何容易,这位老王爷必定查过我们,确定我们与白羽的确有嫌隙,如此一来,朋友与敌人就好分清了,相信他也非常自信,认定我们会清楚狍妖族的存在会对与其结盟的一方大有好处,我们要是不笨,就绝不会随便放弃,必会想尽办法一争。”
“有道理!”
“现在药方和药渣都在我们手里了,就看我们这位大巫师王爷能查出些什么?”他伸直了腿,对着卜芥嚷道,“你看好了没有,好了就快说。”
“别急!”卜芥专心地满头都是汗,都忘了要擦。
多吉跪在椅子上细心地给卜芥擦了擦汗,说道,“狼哥哥,要是那个坏鸟真的下毒要害老王爷,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老王爷先喝了毛球的血,说不定毒就解了啊。”
“这我也有想过,但是我有一个担心。”
“什么担心?”他乖巧地又给卜芥递了茶水,像极了一个伺候师父的小徒弟。
“白羽的城府极深,毛球能解毒,你认为他会不知道?”
多吉懵懂道,“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下毒呢?”
“这个……”他刚要说,卜芥突然叫了一声。
“糟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重大发现!”卜芥仰头喝下茶水,“这药果真是下了毒的,这白羽好黑的心,他不只要对付老王爷,还想着要对付我们。”
多吉和针羽都是一惊,唯独蜀都平静地扯了个嘴角,“那毒是不是喝下毛球的血后,立刻能解,但那位王爷也会当场暴毙!”
卜芥瞪大了眼,“哎,你怎么知道?”
“脑子想的,你先说是不是吧?”
卜芥沉重地点头,“是,你猜对了!”
“怎么回事?什么叫解毒了,还能当场暴毙?”针羽急切地追问,这毒解了,人也死了,还叫解毒吗?
毛球从窝里抬起头,“药中是否有名为叫六月雪的药草。”
“对!”卜芥挑出那六月雪的药来,它状似冰石,剔透至极,对着阵羽好蜀都道:“这药极为罕有,我也是从一本古方上知晓的,至于为什么会特地去查这六月雪,也是丫头提起,我才有了兴趣,这药有个缺陷,一是白泽血,二就是这个……”他又挑了一截丝状的药材出来,“此草名为龙葵,是治疗肺病的良药,但和六月雪相冲,混后便是剧毒,中毒后毒性缓慢,服用者一般不会察觉,脉象也会很正常,毛球的血能解此毒,可偏偏解了,也会着了六月雪的道。”
白泽的血能解毒,说是万能,却也有弱点,雨默是学医的,曾对此十分有兴趣,所以研究了一下,没想到今日正巧用上了。
六月雪,单独使用,无害,且还是灵药,可与白泽的血混在一起就成了毒药,也不能和龙葵相配。
堃垚的会好的那么快,也是源自六月雪和龙葵各自的效果,本就是能强身健体的药材,病者服用能增强抵抗力,提高身体机能,使用得当就会用奇效,偏混杂后成为剧毒。
这也证明了但凡擅长使毒的人,对药理也必定精通,白羽的大巫师之名却是实至名归,卜芥也不差,但若没有雨默的好奇,那么这次他们就着了道了。
针羽道:“难道狍妖族的人看不出这门道?”
“他们不识得六月雪,怎么可能看的出来,且这六月雪在下药前应该伪装过,浸泡在红米水中,红米和龙葵是绝配,白羽就是利用了这点,避过了巧延的眼睛,六月雪染了红米的颜色就会缩小一点,与红米会颇为相似,除非是知晓六月雪的人,否则必定辨认不出,而且红米有个习性,熬过药后,若是用它染色了,也要过上一定时日才会褪色,我想巧延肯定也看过药渣,但时间没等够,所以没有看出来。堃垚这药方,应该也是瞒着人偷偷捡回来的,这药相信废弃了一些时日,这才让我看了出来。”
“这么说这老王爷果真中毒了?”
“是,我估摸着再过七****就会出现整张,但有症状了便已晚了。”
“若真如你所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不知道六月雪不稀奇,可是毛球肯定会知道,白羽既然知道毛球能解毒,也必定会清楚它也会知道自己的血有克星,它要是没跟着我们,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我们,白羽还用这招,岂不是根本没效用了。”
白羽为人那么精明,一定对他们有监视,毛球也在狍郡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蜀都道:“不,他应该料到我们一定能查出六月雪,他的目的是要我们没法向堃垚证明他的药有毒,只要没法证明,我们说的一切都会是假的。”蜀都对着毛球道,“这六月雪的效力可能解除?”
“一旦入了身体,便无法解开。”
“果然!”
针羽见他那么知晓地通透讶异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何时那么动药理了?”
“我哪懂什么药理,只是按照白羽行事作风,绝不可能让我们有机可趁,只会将计就计。”
卜芥急道,“现在怎么办,老王爷已中毒,七日内若是解不了毒,必死无疑,白羽肯定会以此要挟,至于我们就是发现了这个阴谋,也没办法证明。”
毛球的血虽然能解六月雪和龙葵混杂形成的毒,却会在解毒后重新与六月雪混合,一样会产生毒,且是当场暴毙的剧毒。
多吉道,“怎么没法证明了,不是有药渣,拿药渣给他们看啊?”
蜀都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小子,你以为堃垚为何要瞒着自己人给我们药渣,就是清楚身边的人都认为白羽是恩人,他们笃定了白羽能救他,先入为主是最可怕的东西,如今这药渣到了我们手里,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换过了,就那红米不就是吗,巧延断过药渣,时日短,六月雪还是红米的样子,红米成了六月雪,只会认为是我们换的。”
“那……那……可以用新药熬好后的药渣,让他们自己拿在手里等上些时日,看着它褪色啊。”
“傻小子,药早就吃完了,还有什么新药,白羽是不可能留这个把柄的。”
白羽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知道了,也救不了堃垚,更苦于无法说明。
但……蜀都觉得他可能漏算了一点。
“那王爷未必不信我们。”
漏算的就是堃垚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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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part 237 此生再难负
“你是说老王爷信任我们?”针羽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因为堃垚的确是将药交给他们了。
“不,是否信任我们并不重要,是他信不信药中有毒这件事?我们又该怎么说服他?”
药方和药渣是给了他们,但这不代表他就会信了他们的话,不过是在这件事上是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能帮他罢了。
蜀都眼光一闪,闪到了多吉身上。
多吉吓了一跳,“狼哥哥,你不是想让我去说吧?”
“你去,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能让他相信!”
“为什么?”卜芥将多吉护到了身后,来这前那丫头可是千叮嘱万叮嘱要他看好多吉的,“你可别忘了,他是女娲石,那狍妖族要是知晓了,未必不会动邪念。”
“他是女娲石的事,我们不说谁会知道。今日宴请,堃垚特地提到了他,足见对这小子印象很好。况且,比起针羽,你,我三人,他是最无害的,我们真要是坏人,又何必派一个最没有威胁性的人去说这件事,若是我们三人,说不通,绑了老王爷也是有可能的,但多吉做不到这点。”
针羽道:“对,一般而言面对孩子,较会没有戒心。”
“多吉,这次真的要靠你了。”
多吉却没什么信心,“我真的可以?”
“难道你不想救老王爷!”
“想啊!”之前他装成巫师去看病的时候,他就觉得堃垚是个和善的老人,对他也很好,他是女娲石转世,秉性善良,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想到能救人,他鼓起了勇气,“狼哥哥,我去!”
“很好!”他跳下床榻,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好小子,这次成败就看你的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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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龙宫的路上,雨默坐在辇车里百般无聊,就是休息的时候魅罗都不许她下车,一会说风大,一会儿说空气不好,只准她待在车里,知道他是担心她,她也就忍了,可是连着两天都这样脚不沾地,只能在辇车里活动,久了浑身都不舒服,就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一样,她撩开纱帘,望了望外头。
空中飞行,不是云,就是山,什么也看不到,要是没来山海界前,这般坐在辇车里她肯定恐高,因为毕竟不是飞机那般的钢筋结构,不过久了她也习惯了,比起飞机,恐怕这些交通工具更安全,且她熟知越是高的地方,越是别往下看,否则容易眼晕。
“小姐,风大,您还是别看了。”轻萌也坐在车里陪着她,这两****是看出雨默的性格了,是个坐不住的。
“透透气嘛……”她真的无聊透了。
“小姐不是爱看书吗,这书还只看了一半!”
“本来就是消遣用的,多看也没意思。”
轻萌想她一定是忍到极限了,又道,“不如奴婢和你玩游戏?”
“不要!”
人界玩的那些消遣游戏都被她搬到了山海界,这次也带上了,虽然做工不是很精良,但不妨碍玩耍,只是她现在坐都坐不住了,哪有耐心玩游戏,她现在只想出去吹吹风,舒展一下筋骨。
轻萌长得很珠圆玉润,一张圆脸深怕雨默会突然闯出处皱在了一起。
大人啊大人,您交代的活可不好干啊,就没见过这么坐不住的女娃娃。
魅罗在前头领路,隔着门帘,雨默能看得很清楚,身后则跟着一大队人马,出发前,她就纳闷过,去个龙宫何必跟那么多人,速度也会因此拖慢了,还不如他变成大白狗的样子,她骑着更快,刚来山海界时,她会因为高空飞行的关系怕冷,现在完全没了这个问题,而且比较之下,很明显骑着他,肯定会比坐车舒服。
说起来,她真是许久没看到他变成狗的模样了,甚是怀念啊。
眼珠骨碌一转,她有了主意。
“轻萌,你去跟魅罗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轻萌撩开帘子,飞了出去,对着魅罗述说了雨默的要求。
听后,魅罗扬起手,让所有人都停下,包括拉车的吞天犬,空中停留不太方便,只能落地。
落地后,魅罗撩开辇车的门帘,板着一张俊脸问道:“你的小脑袋是不是又活泛了?”
他太了解她,肯定是坐不住了。
“嘿嘿,你靠过来,我有话说!”
“怎的还要说悄悄话,车里又没有人。”
“过来嘛。”她撅起嘴。
他上了车,在她面前端坐下,“说吧,什么事,但是想下车免谈。”
一句封杀,她憋红了脸,她就是想下车啊。
“走几步也不行?”她揪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