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称真龙天子。作为天的儿子,自然是认了天帝为老子。
于是,身为皇家的代表,主献给天帝贡物的人,是庆光帝李亚子。亚献是刘皇后,季献是大唐的新宰相蒲国公郭重涛。
☆、第47章
庆元四年,早春来临。
赵洪英得了上司的赏识,又升了一级官,从都头升为副指挥使。这等好事,免不得要请客吃吃喝喝。
时至二月二,龙抬头。
高福儿守了赵记豆腐坊的生意,绿珠拉着杜四喜这个表嫂一起,前往了寺庙里上香。
女眷二人同行,绿珠神色轻松的笑道:“表嫂不必整日待家里,除了表哥和香孩儿是挂了心头外,都是无心二事。咱们出来走走,求求佛主和菩萨的庇佑,心灵一定会更开阔些。”
杜四喜见着眉眼展开,不再是为情而伤的绿珠,哪能不乐意。
说到底,绿珠是跟杜四喜生活了一起的亲戚。二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些,再是说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更是使得。
“是啊,多出来走走,心里舒坦。而且,看着花开,听着鸟鸣,再是见着繁华与美景,是别样之趣味。”杜四喜陂为赞同了绿珠的话,又问道:“要不然,上香后,咱们去集会上,买些用得着的小玩意?”
女人对于逛街,或者买与不买,未必是最主要的事情。而是,那等发现与解馋的乐趣,才是爱好使然。
“好啊,有表嫂同行,咱们正好一起挑挑。免得我让人给蒙了,花了冤枉的钱。”绿珠是节省的人。当然,任谁辛苦劳动,一分一粒的挣着钱财后,都会对自己的心血在意着。
晋阳城东郊外,大相国寺的山门前,一直有着自然而成形的集会。
二月二的春龙节,此等的集会自然更是人山人海。小贩的叫卖,游客的穿梭等等,交织成一幅热闹的墟市喧嚣图。
走过热闹与繁华,登台阶而上。
杜四喜和绿珠一起进山门后,再是走到了大相国寺的佛堂大殿内。上香,祈祷,一如来大相国寺的每一个香客一样,都是许下了心中的美好向往。
“听说,大相国寺的后山上,种满了梧桐树。表嫂,咱们去赏一回,可好?”在磕了头,将燃香是插好在了佛堂大殿门外的香鼎里后,绿珠提议道。
二月春来,梧桐花开。
传说之中,有美好的神话,都言凤凰非梧桐不栖。
许是有这等畅想,杜四喜瞧着时辰还早,她想到,既然都出门了,干脆尽一回兴致得了。于是,杜四喜没扫了绿珠的高兴劲头,笑道:“好啊,听说梧桐花开得美,咱们正好去见识一翻。”
春风送香,还在廊道回转时,杜四喜闻到了,那索于鼻间的香气。
“隔了远远的,居然是暗香送来。这大相国寺的后山,得种了多少梧桐树?”杜四喜惊讶。绿珠捂嘴一笑,乐了,回道:“我可打听过,晋阳城的百姓,大多数都清楚着,大相国寺最有名的美景,就是满山遍野的梧桐。”
“春时,紫色的花开。秋时,枫红的树叶。层层染染,动人心魄。”说着此话时,绿珠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向往。
有那么美吗?
杜四喜的脑中,生出了疑问。
稍稍片刻后,当杜四喜见着绿珠嘴里的美时,她都是惊呆了。要杜四喜来赞叹了这等美丽,她只能感叹,太美了。
有幽径小道,有小草野花点缀。可这些都是配角儿,最美不过一望无际,那紫色花开。像是九天的仙女,落了凡尘。
高贵的降紫色,活泼的浅紫色,天地间有风飞扬,还有花雨撒落。
“不是做梦吧?太美了。”杜四喜轻呼出声。绿珠在旁边点头,赞道:“是啊,太美了。”
“咱们还要登山吗?”指了指幽径小道,绿珠对杜四喜问道。杜四喜四望回顾,看着远远的地方有不少的游客,似乎都是大相国寺里的香客。
她点头,道:“这不是荒山,更不是野岭。瞧着春龙节人多,咱们虽然是女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便登山一回,瞧瞧在山顶上,望了这等美景,应该是如何的赏心悦目啊。”
杜四喜一答应,绿珠就是脚步向前,边走着,边笑道:“那咱们得快点儿,要赶着回家做午饭的时间,多少有些紧凑了。毕竟,从大相国寺游玩后,还得去集会里逛两圈。”
二位女眷齐登山,还是花了两刻钟。
到了山顶时,杜四喜先见得有小小的亭台楼阁,供了游人歇脚。在不远处的山壁边,更是有着一汪泉眼的涓涓小溪,蜿蜒而流。
“这……似乎有游客?”等着视线一转,再是看着拦杆之处,赏了山顶美景最绝妙的地方,有人捷足先登了。杜四喜轻轻拉了绿珠的手,说了此话道。
“咱们先离开吧,许是今日无缘。”绿珠语气之中,有些退却之意。
杜四喜觉得这话妥当,原由嘛,就是那位先占了山顶的游客身边,有着四个高头大马的随从是腰跨刀,凶神恶煞的模样。
“成,咱们山是登了,了了心愿,这般回去也使得。”有道是识实物者为俊杰也。杜四喜和绿珠两个弱流女子,跟人斗力不是好法子。不管着这先来的游客,是善良之辈,还是恶毒之辈。
不惹了麻烦,杜四喜看来,就是她这等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
“嗯。”绿珠点头,与杜四喜一起转身,准备离开了山顶。
恰好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问道:“为何来了,与故人相遇,却是招呼不打,便是避而不见?”
这话,声音是冷冽的,杜四喜听着时,脖子里都是泛了寒气。她想了想,确定跟山顶的几人,完全不相识。
那么,故人之说,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些,杜四喜转了视线,望了一眼绿珠。只见得绿珠驻足,眉间轻蹙,叹了一声后,又是回身,福了一礼,道:“见过李公子。”
杜四喜跟着回身,打量了一眼。
绿珠嘴里的李公子,脸庞是冷漠的模样。要杜四喜瞧来,就是冰山一样的男人。当然,这个李公子除了冷之外,周身的范儿倒是十足的磅礴大气。
“原来是表妹的故人旧识,咱们招呼都没打,就是避而不见,确实失礼了。”杜四喜插了一句话,又是解释道:“李公子还请海涵,表妹她……她是吃过大苦头,遭了大罪受。才会像现这般的胆儿变小了。”
“也是我们这些亲戚没本事,伸手晚了。要不然,表妹不会变得现在的模样。”杜四喜边叹了话,还是为绿珠开脱,道:“李公子,莫怪。真是错,也是我们这等年长的,误了表妹啊……”
“表妹,你莫怕。”杜四喜说着话时,还是拍拍绿珠的手,好像了绿珠真是胆小如鼠一样。
当然,杜四喜会这般做了戏,也是瞅出来了一些。
这位李公子怕是绿珠表妹的初恋吧?毕竟,又是避而不见,又是神色黯然,有什么能让一个曾经的宫廷宠妃,露出了这等被情所困的模样?
答案,无需多言了。
“表嫂……”听得杜四喜的话,绿珠低了头,垂了眼帘,她眸子里有些水光儿波动着。就像是最美丽的春景,撞上了暴雨来临的凄婉。
“在下曾与绿珠两情相悦,有些许误会横生。既然是绿珠的长嫂,择期不如撞期,在下不妨直言,想娶绿珠入府。”杜四喜听得这位李公子口口声声说娶绿珠时,眼神一亮。
李家郎君尚有情,绿珠表妹心有爱,两人真是走一堆儿,是不是能真正的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呢?
“李公子,要娶绿珠?”杜四喜问了一句后,又道:“真是结两姓之好,应当是托了媒人说合才对吧?”
“表嫂,李公子是给我留了颜面。”绿珠抬头,苦头道:“名为娶,实则纳……纳入府中为妾。李公子,已有嫡妻。”
这话一出,杜四喜脸色变了。
这位李公子是骗婚?
世间最可恶者,就是骗婚的男人。这等男人,在杜四喜看来,真真猪狗不如。
杜四喜脑中转了念头,问道:“李公子,冒昧问一句,您真的有嫡妻,如表妹的妄言?”有老婆的话,还是别打初恋情人的主意为好啊。
杜四喜想说,相如以沫,你二人不如相忘以江湖,才是正道嘛。李公子有嫡妻,何苦拿着曾受过重伤,好不容易立起了精神头的表妹绿珠,来刷回假把戏。
“本王已有正妃,想娶绿珠为次妃。”
次妃,在侧妃之上,正妃之下,为王府女眷里的二把手。
杜四喜咽了唾沫,她差点就把“还是妾”三个字给咆哮出来了。不过,脑袋总算没糊涂,杜四喜听清楚了,这位李公子说的是“本王”二字。
大唐朝,能自称本王的,除了皇家的亲王、郡王爵位者,哪有人敢冒充了?毕竟,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至于说,拒绝一位王爷的求亲,杜四喜有那心,没那个胆啊。
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杜四喜想跪在现实的面前,哭着喊“真做不到”四字。毕竟,她也是上有老,赵家太婆婆这位七旬年纪的长辈。下有小,三岁的儿子香孩儿啊。
呜呜,特别是丈夫赵洪英还在军营里吃兵粮子,万一拒绝的话……被人穿小鞋了,香孩儿会不会就没爹了?
想想拒绝后,一定是灰暗的前途,杜四喜两眼要冒金花了。可不拒绝……推了丈夫的表妹进王府大坑里,真英雄吗?
☆、第48章
“李公子,不,应该是李王爷乃大人物,对我等小人物何苦以势相逼?”绿珠轻轻挣开了杜四喜握住的手,对不远处的冷脸王爷福一礼,又道:“可否单独与您谈谈?”
“有何不可。”冷脸王爷摆手,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退开,那是离得老远老远。此时,见着算是旁人的杜四喜时,冷面王爷眉一挑,声音跟寒霜一样的指向了杜四喜,道:“既然是本王与绿珠相商,你一介妇人还不退下?”
咽咽喉头的唾沫,杜四喜哭丧个脸,回道:“王爷,绿珠年纪浅,还请您高抬贵手……”
有违了原则,真是把丈夫的表妹留到了大灰狼的嘴边,杜四喜做不出这等没良心的事情啊。虽然,她也挺恼着,自己脑残的逗比行为。
“你说什么?”一字一句,从冷脸王爷的嘴里吐出,杜四喜感觉到了阴风阵阵。
“表嫂,我没事儿。”绿珠扭头,对杜四喜灿烂一笑,说道:“你不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李王爷谈谈吧。毕竟,旧识再见,总有些话要讲清楚的。放心,王爷是大贵人,不会真没品格和道德的强抢了我这等残花败柳……”
对于绿珠的自贬,杜四喜迟疑一下,微摇头,道:“我不放心……”
“真没事儿。表嫂,您还不相信我吗?”绿珠打了断话,态度是强硬了起来。杜四喜虽恼了发生的意外,最终,却还是在绿珠的主张下,默然的退开了。
在小泉眼边,留下了冷面王爷和绿珠二人。
这会儿,冷面王爷的脸,一点也不冷了。他是笑嘻嘻的说道:“你认出来了,对吗?”
“你们兄弟二人完全不同,我自然识的。”绿珠轻蹙着眉头,淡淡的回道。
“不,天下间人人都知李仕元。谁知,我呢?”
“只有你,绿珠,只有你的眼中,才有我的存在。”见绿珠拒绝的态度,笑嘻嘻的王爷一边回了话,一边走上前。他是一把拉住了绿珠的手,此时此刻柔腻在握,感觉到的不是软香温玉,而是手腹之上,有了磨砂似的茧。
“你,吃苦了。”片刻之后,李王爷的脸上,不再含笑。
“放手。”
“不放。”李王爷握得更紧,问道:“为何不嫁给我?你知道,我未娶妻。那府里的女人,全是大哥的妻妾。”
“我心悦你,这一生,我只要你。”
李王爷告白,让绿珠的脸色苍白起来,她呢喃自语,又是自责而问,道:“我救的人,是仕元。当初,两情相悦之人,还是仕元。不是你,李仕及。”
“更何况,这一辈子,我都是大梁朝贞定帝的宠妃张绿珠。当年……往事都是错误一场。所幸没酿了大错,你何苦再是咄咄逼人?”绿珠恼了,想抽回她的手。
“不,我何错之有?”李王爷大怒,一把搂着绿珠到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道:“你说过,你宁可嫁于穷人为妻,不与富人为妾。贞定帝的事情,你是身不由己,我知了,我不怪你。但是,你一定得嫁给我,我一辈子只娶你……”
“大哥要争大唐的江山,我助他。我一辈子当他的影子,我不违反了年少时的誓言。”说着说着时,绿珠感觉到了搂紧她身体的双手,似乎在颤抖。可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仍是坚定的说道:“等过两年,大哥得到了他想的一切。我们远走高飞,你想去哪,我都依你。”
“嫁给我,你虽是王府的次妃,却是我一人的妻。”
绿珠挣扎,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怒了,声音尖锐的说道:“不,不可能。我不想再见你们兄弟俩。李仕元答应过,他不会再来寻我了。只要离你们兄弟二人远远的,就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