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了绿珠,李仕及揽了她的肩膀,说道:“不可能,我最了解大哥。他是骗你,等他赢了那把龙椅,他会得到你……哈哈哈,天下间有什么可以阻止一位帝王的贪婪?”
“唯有我,他欠我的……”
李仕及哭了,他吼了他的一切不平。
李仕元是他的同胞哥哥,他们是双生儿,一起降于世间。兄弟二人,相貌一样,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李仕元是堂堂庆光帝李亚子的庶长兄,李仕及呢?
出生被隐瞒,长大于母亲所属的门派中,当了同胞兄长的替身。李仕及注定了,一辈子没有堂堂正正的身份。他不甘心,却为母亲临终的遗言所绑。
“三件事,我为大哥做完最后一件事情,就会解脱了。”李仕及是一个大男儿,他的软弱与泪花,让绿珠平静了下来。
“嫁给我。你才能真正的摆脱大哥,忘记他当年的负义之举。”
“不,那是我的选择,不怨他。”绿珠这么说时,李仕及脸色变了,他想不到,为何落得这种地步,绿珠还是无怨无悔的,心悦着他的大哥李仕元吗?
“我不想恨了,也不想爱了。爱恨二字,同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根源。”绿珠这么一说后,李仕及的脸色回转,不再那么难看。
“我等你。我一定会让你明白,天下间,唯我是真正心悦你这个人。”李仕及再度变了脸色,收回了他那多变的情绪,而是再度的扮演了他的大哥李仕元,道:“今天是偶遇,我其实早些寻你的。只是……”
有些话,李仕及终究没讲出来。
“罢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吧。”
“无需,我自个儿知晓路。”绿珠抽了帕子,擦拭了脸颊后,整了整理衣裳。然后,她对着李仕及福一礼,算是告退了。
目前了绿珠离开,再是在远远的地方,挽了杜四喜的手,一道下了山顶的台阶。李仕及招唤了侍卫,想吩咐了暗中保护绿珠和杜四喜之意。念头一转,他又是想到了进京城,在庆光帝李亚子的跟前,便是打消了这等会引人注目,反而给绿珠带来危险的事儿。
春龙节,春意来时,喜迎笑颜开。偏偏遇了麻烦事,杜四喜在回家后,对绿珠暗里关切的问道:“要不要跟洪英商量商量?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那位巧遇的李王爷,不像是什么善良之辈?”
早些做了准备,看看是不是跑路什么的,杜四喜觉得十分有必要啊。
“大唐庄王李仕元,是今天遇上的李公子的一母同胞兄弟。”绿珠对杜四喜讲明了,李仕及的身份。只是最后,李仕及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就是庄王李仕元这一个关键事,绿珠没有讲明了。
当然,绿珠也没有讲假话,她就是隐瞒了,最重要的那个地方罢了。
“他与我之间,不会牵连上表哥。表嫂放心,我的命是你们救的,我不会害了自家人。”绿珠敢说了此话,自然是有些底气的。毕竟,大唐李家王爷的心胸就算不太大,但是呢,也没小到了拿绿珠的姨母家人,来威胁了她。
“我是担心你,表妹。”杜四喜的脸色,并没有转忧为喜。她的心头,还有些不安感。
“真的,表嫂,不会再发生什么大事的,相信我。”绿珠于表哥表嫂相处久了,知道她家表嫂杜四喜的性子,再是求稳不过了。所以,她忙是宽慰了杜四喜的东猜西想。
真是逃,又逃到了哪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绿珠觉得,她不想再躲躲闪闪的讨生活了。她更不想救她的表哥表嫂,因为她而颠沛流离。罢了罢了,如此过着日子,当了掩耳盗铃之人吧。
庆光四年,八月初一。香孩儿满了三岁的实岁,虚岁则是五岁。
全家人办了小席面,邀请了赵洪英的亲近兄弟,来自家吃了酒席,算是给小寿星香孩儿庆贺了生辰。当然,赵洪英本人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手下的兄弟们联络联络感情。
东方人,酒桌上的交情,三杯酒下肚皮,那是无话不谈了。
院*坐满四桌人,有两桌是男宾客外,另外的两桌是女眷和小孩儿们。
席面上,气氛热闹着。
等着席面结束后,赵洪英和高福儿是招呼了男宾客们,去了二进的院子里吃茶。女眷们则是于堂屋里,聊了些八卦。
至于杜四喜和绿珠嘛,是招呼了女眷们吃茶吃点心外,就是收拾了碗碟之类的器具。应该洗洗的,就拿去厨房洗涮;应该收拾整理的,就是弄得妥善了。
待有小半个时辰后,厨房里的活计,才是忙碌好了。
“哇哇哇……”
有小孩儿的哭声,是响天动地。
杜四喜和绿珠出了厨房后,就见着来做客的李老二的娃李大龙,那是躺在自家院子的地面上扑腾,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还是告状,道:“他们打我,娘,娘,哇哇……”
李老二的妻李何氏是满脸尴尬,在周围看热闹的女眷们的嘀咕声里,走上去就是拉起了李大龙,在屁股打了两巴掌后,骂道:“做死啊,穿身新衣裳,就在地上折腾……”
说起世道,是刚刚瞅着似乎太平点了。李老二升个小火长,家里的存款还是不太丰厚的。
一水儿新衣裳,对于农耕时代的百姓家,那是一大笔开支。
娃儿多的人家,更是一身衣裳,哥哥穿了弟弟穿。总之,补丁再是缝了补丁,直到不能缝补了,就是节省的拿来糊了鞋底,完全不会浪费啊。
李何氏的想法,是准备给丈夫李老二涨涨脸。哪会想到,自家的儿子李大龙不争气,尽是惹了麻烦呢。这不,为了脸面子,李何氏是骂骂勒勒了几句。
“香孩儿,你们和大龙不是在一起玩耍吗,是出了什么事?”杜四喜看着站大院门处,被一群男娃娃围了中间的儿子,问了话道。
此时,男娃娃们的脸色各异,当然了,还是有些默契的同瞅了香孩儿一眼。打这,杜四喜看出来,自家儿子貌似像他爹,当了领头人?
不知为何,杜四喜觉得有点莫名的喜感。当然,她的面上嘛,还是不想开罪了李何氏,所以,杜四喜就是拿出了东道主的风范。她是先问了,像是看了耍猴戏,还是愉快抄着小手在兜里的儿子。
☆、第49章
“不知道。”香孩儿摇摇头,表情非常无辜的模样。
杜四喜见此,又是问了旁边的男娃娃们。不知道是不是串通一气,每一个男娃娃们都是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
“大龙,你告诉婶婶,谁欺负你了?”杜四喜走了李大龙跟前,神情和蔼的问道。
被亲娘李何氏打了小屁屁,正是哭着咽了喉头打嗝声的李大龙,那是毫不客气。对着男娃娃全是点了名,杜四喜一琢磨,这发现着除了她家香孩儿,貌似每一个男娃娃都欺负了李大龙?
李何氏的身边,来做客的其它女眷们是脸上带上了不满之色。毕竟,任谁家的娃娃们,被指出了这等糗事,当亲娘的女人都是不乐意了。
“谁不欺负,偏偏欺负了李家的娃?”
“看这娃闹腾的样子,说不一定啊,还是恶人先告状。”
“就是,会哭的孩子,才是惹了大人的怜悯。”
“李大龙这孩子,谁不传着就是淘气的?”
“……”
七嘴八舌里的议论,让李大龙的亲娘李何氏是脸红着,明显燥得慌。当然了,就算是如此,李何氏还是不准备认输。说起来,她家的大龙是李老二的独苗苗,李何氏自己能打了小屁屁。却不能忍受了别人家的娃子,也是欺负了她自个儿肚皮里掉下来的那块肉。
“说什么呢?我家大龙是淘气点,可那心里明白着,能真惹什么事?”李何氏虎了脸,骂骂勒勒的说道:“一群娃娃欺负老李家的一个孩子,是不是仗势欺人啊?怎么,这小孩子欺负了,还要欺负到咱这个当娘的头上,把罪名硬是按了咱老李家的脑壳子上?”
女眷们要吵起来的模样,让杜四喜头疼,这跟五百只鸭子在耳边嚷嚷了,没什么两样。特别是做为了东道主,杜四喜还不能推却了这等麻烦事。
谁让事出时,就发生在了她家呢?
“大龙啊,婶婶给你买糖葫芦吃,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英雄气概,不兴流了猫尿儿的。”话落后,杜四喜就是翻了荷包,拿出了银子,递给了绿珠,笑道:“绿珠,在场的娃娃们,除了大龙得两串儿糖葫芦,其它的孩子都是一串儿糖葫芦。”
“何娘子,你看这样的话,是不是领大龙去屋里,咱们继续吃茶,他也凑你身边玩耍?”杜四喜对李何氏说罢话后,又对儿子香孩儿说道:“香孩儿,你跟伙伴们就在前院子里玩耍,不要再去胡同巷子了。等你表姨买回来了糖葫芦串儿,每一个娃娃们都能分得一串儿,拿手里边玩耍边吃。”
娃娃们人人得了甜头,都笑嘻嘻应了话。
就是一直哭闹的李大龙,也是被他娘李何氏拽手里,一直巴巴的望了绿珠离开的背影儿。
平了争端,杜四喜招呼了女眷们重新进堂屋里吃茶,顺带着便是聊起了家常里短事儿。有约半刻钟,绿珠归来,把手中买来的糖葫芦串儿,一一分给了来做客的娃娃们。
等着下晌午后,时间不早了。
宾客们除了少少的几人留下来用了夕食,大多数的都是告辞了。
等着女眷们哄了自家娃娃离开时,杜四喜心头都觉得好笑着,可不,男娃娃们又玩了一堆儿。就是前面闹腾的李大龙,也是变得舍不得小伙伴们了。
“六月天,娃娃脸,一趟子的功夫,瞧瞧变得多亲密?”杜四喜嘴里这么说,心里头嘛,也是想着让来做客的女眷们,别把男娃娃们的闹腾事情,那是搁了心上。关系了自家的娃,最是容易影响了女眷们的友谊嘛。
到时候,一连着二,二连着三呢。如果枕头风吹多了,男人们的友情,未必不会受了影响。
有那么一个故事,不是说因为马蹄铁掉了,马被扭坏了蹄子。送信的小兵把消息送晚了。然后,将军打了败仗,最终,牵连上国王输掉了一个国家。
瞧瞧,在某些时刻,一块小小的马蹄铁都是如此重要。何况,杜四喜的夫人路线了?
“我家大龙就是这个倔性,记吃不记打。”李何氏当先笑了,然后,在场的其它的女眷们,也是接了话。
这一场淡淡的风波,如此平息了。
晚上,儿子香孩儿睡觉前,杜四喜再度问了话。
“白天,李大龙跟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别哄了娘。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娃。装傻的话,往后,不许你表姨给你买零嘴儿吃。”杜四喜的语气里,可是威胁了自家的娃娃。
香孩儿扭头,望了他亲娘一眼,撇嘴一下,回道:“李大龙不听我管,我让大家一起教训他一下。”
“娘放心,我没动手欺负他。是其它人傻,一激话就主动冲上去……呵呵……”
香孩儿的脸色,就是道出了他心头的小账账。杜四喜一听,这孩子干坏事,还是门门清啊?
“他怎么不服你管了?”
“我当将军,他不当我手下的小兵……哼,他还想当将军。”香孩儿非常不乐意,他觉得一大群人里,就李大龙是个刺头,想抢他的将军位置。
那不欺负了李大龙,欺负谁啊?
“就是过家家,扮了将军而矣,你让让也不会如何啊?”杜四喜劝解了话,道:“再说,想当将军,还得努力学本事。要不然,光想当了将军,长大了,不一定真能当了将军。”
“哼,我能当将军,现在能,将来长大了,也能。”
抬了抬小下巴,香孩儿怒了,对亲娘的不支持态度虎起了小脸蛋,问道:“为什么要帮李大龙说话?他想抢我的将军……”
“我讨厌他。”
说完话,香孩儿自个儿爬上了他睡的小榻,然后,拉了拉小被子,掩了小身子装睡觉了。
看着脾气挺个臭臭的儿子,杜四喜拉下了香孩儿小被子,说道:“好啦好啦,娘知道你想当将军,不帮其它人一起欺负你了。乖乖宝贝,你还没换了衣裳,不能装睡哦……”
有了亲娘的认错之语,香孩儿觉得圆满了。
“这一回,原谅你了。”翻着小身子坐起来,香孩儿撅嘴说道:“等我长大了,当了大将军。你就是大将军府的老夫人,我一定买很多丫鬟侍候你,你就不用做豆腐,卖豆腐了……”
“唱大戏里就有讲,大将军府老大老大了,能住好多好多人……”两小手比划着,香孩儿在想像着,唱戏里说得大将军府。总之,那一定是一个好漂亮,好大好大的地方。
“行,娘就等着你当大将军。”摸了摸娃儿的小脑袋,杜四喜觉得孩子有个伟大的志向。算了,她这个当人亲娘的,就不打击了,还是鼓励鼓励吧。
庆光四年,在杜四喜的眼中,是过得平平淡淡。
庆光五年,春,三月。
杜四喜收到了东京城的来信,道是赵家太婆婆身子不好,怕是要交代了后事。
长辈重病,缠绵病榻上。
杜四喜和赵洪英自然是准备收拾收拾,奔回东京城进孝了。对此,赵洪英是跟上司请了假期,不排除了可能追加了假期。
在军中吃了兵粮子,哪怕是死了爹死了娘,上头不发话,就是脱不得身。要不然,一个逃军之罪,就能要了人命。好在,赵洪英一直拢络有关系得当,又是上下打点得体,总算是得了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