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笑一声,“这回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下他!”
当街行凶,那是多少眼睛看着的事!
各家也都不是瞎子,上朝入列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薛崇的神色,直到皇帝出现才算是收回了眼。
皇帝面露疲色,声音也低下去了,“卿等有何事启奏?”
京兆府尹甚至不用薛崇开口,自己便站了出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朝上寂静的都能听到呼吸声。
“请陛下圣裁。”
皇帝捻着眉心,哼笑一声。
一个个倒是推的干净,净把事往他面前送,圣裁圣裁,圣他娘的裁!
他懒洋洋地开口,“薛爱卿,此事你也是受尽委屈,你看怎么处置合适?”
皇帝一开口,就给事情定了调,原本安南侯府的交好们忍不住把脚往里缩了缩,垂头听着。
薛崇淡道:“臣愚昧,实在不知怎么算是合适,不过国有国法,法度在前,想来是不须臣伤脑筋了。”
“你的意思,是要按律法来办?”
“既设法,便该依法。何况昨日慌乱之中,有不少无辜百姓手上。若是不给个交待,只怕民心不稳。”
与安南侯交好的辅国公站出来道:“话虽如此,可安南侯毕竟是肱骨之臣,为我大黎出生入死,难道连个恩赦也不可得吗?听闻前朝尚有免死金牌一说,要从个先例,也不是不行!”
辅国公是皇后的生父,此番虽得了皇后嘱咐,让他不要与薛崇争执,可安南侯毕竟是辅国公出生入死的兄弟,要他一句话也不说,那是绝不行的。因而,他仍旧站了出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若今日开了例,只怕日后难收场。一旦法度崩驰,离大乱也就不远了。”薛崇捋了捋袖口,漫不经心道。
辅国公冷哼一声,“薛大人未免危言耸听了。”
两人各执一词,自然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派系渭泾倒也分明。
胡昆大多是站在辅国公那一边的,而汉人,大多是站在薛崇这一边。
皇帝眯着眼道:“朕虽感念安南侯之功,可他毕竟有违国法,又是主犯,死罪是免不了了,其余众人们,倒罪不致死。原也该抄家发配的,便都省了吧,算是全了他的功勋,也不枉费他为大黎做的事。往后倘若有再犯者,均从此例,不得擅自赦免,尔等明白?”
众人皆俯首:“臣等明白。”
皇帝看着乌压压一片人头,又道:“朕知道你们中有人不服。可不服也得给朕收着,别以为朕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的,骄奢淫逸,肆意妄为。怎么,以为打了天下,就不得了了?连朕都得小心着做人,你们倒傲起来。傲个屁!”他搓着牙,“今日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都把尾巴给朕夹起来,好好做人。再有这事,朕就先打你们一顿,把你们这点心思都打没了,就老实了!”
他说了一大通,又回到薛崇身上,“你受了委屈,朕也知道。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跟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成王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听他装模作样,“这么着,朕今日就索性认你为义子。往后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那就是跟朕过不去!”
这,这叫什么事?
趁众人傻眼之际,李向站出来,朗声道:“吾皇圣明,爱民如子!”
皇帝谦虚地摆摆手,“爱卿过誉了。”
众人:……
薛崇风轻云淡地谢了恩,早朝算是圆满结束。
散朝的时候成王喊住他,“恭喜薛大人,这一步走的,可真是妙。”
“殿下未免太高看某了,未卜先知,某还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成王凑近他,“你抓走李艾的时候,没想过安南侯会出手?”
他眉目不动,“他出手,或者不出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呵,还挺狂。
成王牙根子也痒起来,憋了半天才问道:“安南侯手下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打得过人家吗你,别给人砍了一刀还不好意思开口!”
语气虽然阴阳怪气了点,但还是能听出话里的真心。
薛崇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关心,某并没有伤着。”
“谁关心你!”成王道:“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当然没事了!对了,那个江意水呢,怎么样了?”
薛崇抬眼看他。
成王不耐烦道:“不是我要问的!我家王妃天天念叨着要去你府上看看,我就替她问问。”
“爱妻已无大碍,若是王妃娘娘想来,我等必然恭候。”
他之前并不十分乐意江意雨来,为的就是怕昭昭吃亏。可如今她恢复了聪慧,再拦着也没有必要。
成王觉得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便点头回去了,身姿比以往还要俊逸些。
风流王爷他当的可比风流太子舒心多了!
薛崇回到府里,一进院便见到院里摆了张塌。
玄素窝在榻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旁边还躺着个人。
沉寒和兰莹在一旁守着,见他来,无声行了个礼。
江意水躺在榻上,拿扇子盖着脸,兀自睡得香甜。旁边的玄素更是睡得流起了涎水,阳光下亮晶晶的,都快淌到江意水脸上去了。
薛崇皱了皱眉,把它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