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别哭了。姨妈现在需要你,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姨妈。”宋安然拿出手绢替田嘉擦干眼泪。
田嘉很感动,“谢谢你,安然表妹。大夫说我娘要是明早能够醒来,以后只需要慢慢养着就行。要是明早醒不过来,那我娘肯定是凶多吉少。呜呜……”
“奴婢遵命。”喜春领命而去。
“别胡说。姨妈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宋安然安慰田嘉,“大夫怎么说?药材够用吗?我那里有不少名贵药材。干脆这样,喜春你走一趟,拿两包药材过来。”
田嘉哭成一个泪人,见宋安然来了,哭得越发厉害。她红肿着一双眼睛,拉着宋安然的手,“安然表妹,你来了。我娘她……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田姨妈被大夫抢救回来,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安置田家母女的小跨院就在静思斋附近。宋安然决定,顺道去看看田姨妈的情况。
“奴婢遵命!”
宋安然指着身后的静思斋,说道:“你们记住,这里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杰哥儿沦落到这个地步。”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宋安然出面打断喜春和喜秋的争论。
“我不管。”
“可是姑娘总有一天会嫁出去的。”
喜春很生气,“我不同你说,总之杰哥儿肯定不会变成沐文表少爷那样子。就算老爷娶了填房太太,有姑娘在,谁也别想带坏杰哥儿。”
喜秋却说道:“沐文表少爷小的时候,说不定也是又知礼又上进。后来长大了,被人带坏了,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喜春宴一瞪,“胡说。杰哥儿怎么可能变成沐文表少爷的样子。杰哥儿又上进又知礼,他们不一样的。”
喜秋担心地看着宋安然,“姑娘是想到了老爷吗?是不是担心老爷有一天娶了填房太太,杰哥儿也会变成沐文表少爷那样子。”
“当然不正常。”喜春抢先说道:“沐文表少爷是原配所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住在这偏僻的院落里,十有*同大太太方氏脱不了干系。偏偏沐文表少爷自己也不争气,不知道读书上进。难怪侯府的人都要轻贱他们夫妻二人。”
宋安然微蹙眉头,“大表哥是侯府嫡长孙,大少奶奶是侯府嫡长孙媳。可你看看他们住的地方,如此偏僻;再看看着周围来往的人,如此冷清;你们觉着正常吗?”
“姑娘说的没错,这静思斋比起大太太方氏那里冷清多了,更不用说松鹤堂。”
宋安然回头看了眼静思斋,“你们觉不觉着这地方很冷清。”
喜秋附和,“大少奶奶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怀孕,还是个男孩,结果竟然在七个月的时候就小产。都说七活八不活,偏生她的孩子就没能活下来。”
走出静思斋,喜春就连忙说道:“看碧翠的样子,奴婢估计平日里应该没人去看望大少奶奶。”
碧翠很高兴,小脸蛋通红的,“多谢表姑娘,多谢表姑娘。”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有时间的话,我肯定会来看望表嫂。”
碧翠应下,又一脸忐忑地说道:“表姑娘以后能不能常来看望我家少奶奶?”
“你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少奶奶。”
碧翠福了福身,“多谢表姑娘,表姑娘说的话奴婢记下了。奴婢去问问少奶奶,要是少奶奶不反对的话,奴婢就给顾家送信。”
“我都明白。”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表嫂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得有人开解她才行。不如请顾家人上门,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说的话肯定比我们说的要管用。”
顾氏的陪嫁丫头碧翠追了出来,“表姑娘,我家少奶奶因为病了,性子同以往有些不同,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姑娘见谅。”
宋安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顾氏只顾着哭泣,根本没注意到宋安然。
宋安然干脆起身告辞,“表嫂好好养身体,改天我再来看望你。”
宋安然没办法,她不是医生,她对产后抑郁症也是一知半解。而且她觉着顾氏这模样有些可怕,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刺激到她。
“不会的,我好不起来了,我生不出儿子,我是罪人。好不容易怀了身孕,结果就因为我不小心也没了。表妹,我是罪人啊。”顾氏痛苦得不能自已。
宋安然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氏,“表嫂,一会大表哥就该回来了。有大表哥陪着你,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产后抑郁症,可轻可重,关键是要有人关心开解,否则产妇很容易钻入死胡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在后世,时不时就会在新闻里看到有产妇因为产后抑郁症跳楼自杀,或者杀子杀夫的新闻。
宋安然急忙抽出自己的手,瞧顾氏这模样,宋安然怀疑,她应该是得了产后抑郁症吧。
顾氏又突然抓住宋安然的手,“我如今成了罪人,谁都可以轻贱我。这么长时间,只有表妹你肯来看望我,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相公不肯原谅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呜呜……我是生不出儿子的命,相公嫌弃我,婆母公爹也不喜欢我,我是侯府的罪人,我是罪人。”顾氏红肿着一双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表嫂你别伤心,这对身体不好。你该听大夫的,好好静养,等身子养好后,还会有孩子的。”
说着说着,顾氏就大哭起来。宋安然受惊,心头一跳,总觉着顾氏这样子不太对劲。
顾氏摇头,“你别说这些好话来哄我,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一开始他们都说我生不出儿子来,我好不容易怀了身孕,结果一不小心竟然小产,儿子也没了。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娘对不起你,娘陪你……”
“表嫂言重了,其实大家都惦记着你。”宋安然轻声安慰。
顾氏神情恹恹的,对着宋安然说道:“你倒是有心了,还知道来看望我。别的人,只怕早就将我忘了。”
只是二人头一次见面,宋安然没法子做到交浅言深。万一刺激到顾氏,岂不是自找没趣。
宋安然又觉着,顾氏也不该自暴自弃。就算在病中,也该注意卫生,将自己打理整洁,将身上的味道去一去。
这样的顾氏,除了让人怜惜外,实在是生不出别的感情。以蒋沐文那贪花好色性子,自然不可能对顾氏生出爱意。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打量顾氏,容长脸,杏眼,柳叶眉,肤白,嘴唇有些偏薄,容貌不算多出色,却也是清秀佳人。只是因为缠绵病榻,脸色很憔悴,双目也缺少神采。身上还有一股药味,头发有些干枯。穿着宽大的玫红衣裙,外面罩了一件青色的比甲。空荡荡的,显得瘦弱又老气。
“谢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