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刘福身边,那一定接触过宋子期这人。你和朕说说,当年宋子期是个什么样的人?”元康帝装似随意地问道。
刘小七却觉着心惊胆战。元康帝为何突然问起宋子期?难不成元康帝在怀疑他?
刘小七将最近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元康帝应该没有怀疑他。
刘小七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定了定神,恭敬地对元康帝说道:“启禀陛下,当年奴才只是一个小内侍。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和宋大人也只照过两面,并不清楚宋大人的事情。刘公公也从不在内侍面前说这方面的事情。”
元康帝敲击着桌面,问道:“你以现在的眼光,你认为宋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小七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在奴才眼里,宋大人颇有才干,是朝廷重臣。”
这是一个很客观,也非常圆滑的回答。
很明显这样的回答不可能让元康帝满意。元康帝眼睛一扫,刘小七瞬间打了个激灵,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元康帝挥挥手,对刘小七说道:“退下吧。不要打扰朕。”
刘小七如蒙大赦,赶紧退出了思政殿。
元康帝想要收拾宋子期,却又不想让人察觉他的想法。所以元康帝就在朝中找了个人,帮他做这件事情。就像当年,元康帝找宋子期对付许首辅一样。
元康帝计划好了一切,唯独没计划到宋子期的战斗力,以及陈御史竟然是个战五渣。开局不利,
朝臣很多,可是像宋子期这般老谋深算,还愿意为皇帝分忧的人很少。
元康帝揉揉眉心,头痛症好像又犯了。
宋子期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是不会有结果的。
虽然开局第一场战斗,宋子期赢得漂亮,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
之后,更多的人开始弹劾宋子期,历数宋子期的罪状。尤其是抓着他在户部任职的那些年的老皇历,翻来覆去的说。
宋子期在户部任职的时候,为了筹措银两,收拢权柄,的确干了不少事情。不过那些事情,都是在元康帝的默许下做的。
如今元康帝过河拆桥,以前默许做的事情,现在都成了罪名。
仕途凶险,群情汹涌。宋子期不动如山。这一场斗争,不会那么快就分出胜负。
宋安然很担心宋子期的处境,想要帮忙,可是宋子期却呵斥宋安然,让宋安然不准插手此事。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有些事情,为父放心让你去做。可是有些事情,为父万万不能让你碰。”
宋安然一脸忧心,“父亲,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朝中御史弹劾父亲,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女儿担心父亲的前程。”
宋子期端坐在书桌前,显得特别有风骨。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有些事情迟早会来的。”
“父亲认命了吗?”宋安然大胆地问道。
宋子期笑了起来,“为父当然没有认命。可是为父也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安然,陛下这次是成心敲打我,不让他如愿以偿,他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元康帝的目的是想让父亲罢官,想将父亲的名声搞臭。难道父亲真要让元康帝如愿以偿?真等到父亲罢官那一天,女儿甚至担心,父亲命不久矣。”宋安然忧心忡忡地说道。
宋子期摆摆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为父这次不会被罢官。但是为父必须让出一部分利益。”
宋安然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元康帝想要这吏部?”
宋子期点点头。斗了这么多个回合,宋子期总算摸清了元康帝的底线。元康帝就是想要吏部,在吏部安插他的人,方便他全方位的掌控朝堂,巩固皇权。
但凡一个人在皇位上坐久了,都想掌控吏部,这是人之常情。以元康帝的立场来说,不能说他做错了。
不过元康帝的手段还是蛮阴险的。
宋安然悄声问道:“父亲真的要将吏部让出去?”
宋子期微蹙眉头,说道:“此事为父还在考虑。吏部落到陛下的手里,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同时,为父也不适合继续待在吏部。或许蒋吏部交给利益不相关的人手中,是一个好的选择。”
宋安然却摇头,“父亲,没用的。吏部要么在你手上,要么就在陛下的手里。不可能落到第三人的手中。所谓利益不相关,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当手握吏部,也就有了足够的利益。届时你们都是利益相关人。”
宋子期皱眉,有些烦躁。
宋安然接着说道:“想要平息这场纷争,父亲不一定要放弃吏部。父亲可以将吏部侍郎的位置让出来给元康帝。”
宋子期摇头,“元康帝已经不是当年的元康帝。区区吏部侍郎,满足不了他。他想要的是吏部尚书的位置。为父一日坐在这个位置上,这场斗争就不会停下。”
“那就继续斗下去。”宋安然心中发狠。
宋子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安然,官场不是商场,做事方式自然不同。你那套,在官场行不通。”
宋安然有些担心地问道:“难道父亲真的要将吏部尚书让出去?”
宋子期挑眉一笑,“再看看吧。或许有别的办法。”
宋子期故弄玄虚,宋安然知道问不出真相,于是识趣的告退。
宋安杰坐在回廊上,分明是在等宋安然。
宋安然走过去,同宋安杰坐在一起,问道:“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宋安杰点头,“昨天我和父亲谈了一次。父亲那个层面上的斗争我还没资格接触,但是我觉着这一次父亲有可能会输。”
宋安然皱眉,心情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