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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云望着正房那头隐隐透过来的灯光,再看着被重叠摇晃的树影覆盖下的书房,轻叹一声,便在一片暗影中摸黑进了书房。
  自从习武以后,他夜里的视线极其清明。
  可自从她中毒以后,他这双眼睛却时常昏昏暗的。
  推开房门后,他恍恍惚惚地将官袍,官帽脱下,准备换身常服以后,再去盥洗室梳洗。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朝着他走了过来。
  陈青云手中的长袍落地,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唤道:“心慧?”
  在黑暗中待久了,李心慧的视力也能看清楚这房间里大致的摆设了。
  不过她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吓到了陈青云。
  他手忙脚乱地要去点灯,结果却被她伸手拉住。
  她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长袍,陈青云的动作比她更快。
  两个人的头撞在一起,“砰”的一声, 李心慧便往后退了退,手也下意识去揉额头。
  陈青云把长袍扔到一边,连忙上前两步将她搂进怀里。
  “撞得疼吗?”
  “都怪我,太莽撞了。”
  陈青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给她揉着额头上撞起来的包。
  两个人挨得近了,她鼻息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酒气,却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安心。
  “不碍事了,你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
  “本来是在这里等你的,困了就睡了一会。”
  “以你从前的警觉,不可能听不到我的脚步声的。”
  “今日宫里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李心慧搂着陈青云的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她最近总是患得患失的。
  她说不清楚心里那种感觉,淡淡的不安围绕着雀跃的欢喜。
  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觉得填得满满的。
  见不到他的时候,心里变会慌慌的,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可一个人待着又喜欢胡思乱想,就像是一共恶性循环。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情绪上,像一个孩子一样,渴望被时时刻刻地关注着。
  可他近日总是这么忙,忙得早出晚归,不见身影。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曾经一笑而过的诗句,如今竟然也能细细品味,思量上心。
  李心慧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箍着陈青云腰间的手却紧了紧。
  陈青云的心软成一团,忍不住就亲吻着她额头,与她静静相拥。
  几缕散乱的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微微抬起头,想要给他捋回耳后。
  这时,他下巴上的胡渣咯着她的脸颊,她被扎得有些难受。
  她往后退了退,伸手抚摸着他的胡渣道:“今日义母还说你只顾着查案,都不知道抽点时间好好陪陪我。”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你能回来都算不错的了,瞧瞧,胡渣都出来了,也不刮一刮。”
  李心慧说完,捏了捏陈青云的下巴,笑得有几分舒心。
  她不会告诉他,她心里那些隐隐的猜测和不安。
  可知道他的艰难,她知道自己应该给的是体谅,而不是在他如此忙碌和自顾不暇的时候,再去拼命索取。
  她不是那种娇气的小女人,会在怀孕的时候,霸占他在身边时时刻刻地陪伴。
  她只要知道,他心里也在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她就会觉得很甜蜜,也很幸福。
  陈青云能够感受她心里那淡淡的愉悦,不是因为牵强的宽慰,而是她发自内心的舒心。
  他低下头,用长着胡渣的下巴去蹭她的脸颊,一边轻轻地蹭着,一边温柔地道:“是啊,好累。”
  “吴王想趁机弄死贤妃,坐实贤妃下毒的罪名。”
  “我想趁机联合吴王对付高家,不得不将身世和盘托出。”
  “皇上想要早点查到真凶,可真凶却想找个天衣无缝的替死鬼。”
  “还有卓唯,他查出了当初医治慧娴皇后的沈太医之子。”
  “......”
  陈青云一件件地叙述着,在心慧看不清楚的地方,他的目光深情而温柔。
  那些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压根就不在意。
  可李心慧却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当陈青云说到,那位沈太医之子就是余大夫的时候,李心慧当即便震惊道:“怪不得,当初他并不愿意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