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贤妃听罢,示意心腹到门口去守着,这才对父亲说道:“父亲,听说昨天夜里,不知什么事情,让徐氏妖女惹怒了皇上。女儿以为,此时正是扳倒徐氏的最佳时机,只要父亲在前朝稍稍施压,必能奏效。”
“兰芳,你此话当真?”魏大人有些惊讶,徐氏历来受宠,已经不是新鲜事。若是徐氏惹怒皇上倒真是稀奇事。
“父亲,女儿说的句句属实。”魏贤妃凑近了徐大人的耳边,低声说:“父亲,乾龙宫的钱公公不是咱们的人吗?昨夜轮他值夜,他亲耳听到皇上在砸东西的声音,似乎是一夜未睡。虽然一大清早就叫人清理了,换上了新的,但是昨夜当班的小太监可都是亲耳听到的。”
“那也未必是针对徐氏。”魏大人摸着胡子,仔细思索之后说道。
“父亲,昨夜钱公公还听见皇上自言自语,似乎是喝醉了酒。钱公公昨天仔细贴着壁角听了,口里总是絮絮叨叨重复着‘徐氏’、‘辜负’这两个词,好像还说了‘明珠’。”魏贤妃仔细回忆道,一个关键词都不错过。
魏大人仔细听了之后,分析道:“既然说了明珠公主,那就不是空穴来风了。好,女儿你放心,父亲自然会帮衬你。那妖女之所以现在横行霸道,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若是皇上此时已经动摇,那老夫自然帮着推一把。”
魏贤妃听罢,赶紧作揖:“兰芳谢过父亲。”
魏大人扶起女儿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与你是一体的。”
☆、第五十九章 赐婚
今天的晚宴,皇上的兴致似乎不大高。
先是迟到了很久,皇上不在,没有任何人敢动筷子,后来皇上终于姗姗来迟,也只是举杯说了一些场面话,敬诸国来使。之后不再多说话,只是闷闷地随便吃着宫女夹来的菜。然后又摆下筷子,用刚才吃菜的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酒樽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皇上兴致不高,整个宴席的气氛也非常压抑,上前敬酒的人也很少。过了一会儿,如今的后宫之首端贵妃上前打圆场道:“皇上是疼爱明珠公主,快把公主抱来。公主不在,她的父皇都不开心了。”
皇上听罢愣了一会儿,制止了正要跑出去的小太监说:“刚才朕去看公主了,她已经睡着了,不必抱来了。”说罢,往徐氏坐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她刚好对上皇上的目光,那目光阴鸷,她觉得郑旭今日有些奇怪,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日是妹妹来得早,她带着妹妹逛了一圈园子,就直接赴宴了,所以并没有再回宫,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明珠怎么了?
“齐王。”郑旭说着,从餐桌前站起身,一只手高举酒樽,一只手自然垂下,他脚步有些虚浮,站住了,还往后倒,身后有几个小宫女赶快上前扶住。他皱起眉来,一挥袖子,怒道:“谁要你们扶了!滚下去!”
点了郑淳的封号,他不可能置之不理,虽然觉得今日郑旭有些非同寻常,但是还是举杯起身。
“齐王,你作为大哥,朕管一管你的私事,你可会埋怨朕?”
君王一言既出,谁又敢否认君王呢?郑淳眯了眼睛,仔细打量了围绕着整个宫廷的分布的军队,脸上还是挂上了浅浅的笑容,“臣与皇上本是手足,皇上关心臣下,又有什么怨言?”
“好!”像是迫不及待地听见郑淳的回复一样,皇上笑道:“大哥年长朕一岁,一直到现在也尚未大婚。朕的后宫如今后位空悬,每天都有不少爱卿上述谏言。由此可见,大婚一事的重要性。然而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只有一个原因——长幼有序,大哥一日不娶,朕做弟弟也一日良心不安。”
听到渐渐明显的目的,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找徐玉人的身影,一时间她神情恍惚,并没有找到。但是皇上的话,越来越明显……
“大哥,朕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如何?”郑旭说着,眼睛就在人群中搜索起来,“你看朕的爱妃徐贵妃的妹妹,你可瞧得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头像是万把冰刀穿过,在刺痛之余寒冷彻骨。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郑旭,这时候郑旭正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她,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似乎……似乎……她不敢再想下去,宁可相信这只是自己的臆想。
“徐玉人在何处?”皇上站在九五台阶之上,四处张望,直到看见了一个女子跪在了台阶之下,一边张望一边说:“这个徐小娘子应当是配得上大哥的吧,你看看这个身段,和朕的徐贵妃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姿国色,大哥还有什么不满意?”
郑淳从座位上走到台前,跪在徐玉人身旁,拱手道:“皇上美意,臣心领了。只是徐小娘子本是臣的表弟李修之妻,那就是臣的……”
郑旭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朕的旨意,由不得你来置喙!来人啊,拟旨!就写——”他话未说完,突然脚下一下踩空了,整个人向后倾倒下去,在场嫔妃无不惊呼:“皇上——”
徐妆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乎是快步跑过去,扒开人群,跑到郑旭身边扶起他。她把郑旭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身上,其他小太监见状,也赶紧去帮忙扶。她在慌乱之余,看见一脸恐慌的端贵妃说道:“这里大局就靠你主持了。”说完她回头对胡公公说:“公公,快去请御医。”胡公公连忙应了,跑了去。
这个时候端贵妃已经被吓傻了,只忙着点头。然后赶紧转身去安抚其他嫔妃。国舅高大人见状,立即从宴席上起身,拿出随身携带的半块虎符,示意道:“御林军听老夫的号令,其他宾客各归各位——”
郑淳起身,护住徐玉人不被受惊的人群踩踏。他一路走,一路望向徐妆洗远去的方向,眸子里是难以言语的苦涩。
等郑旭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欲裂。看了看四周点着蜡烛,却没有什么声音,大概此时是深夜吧。可能是昨夜喝了不少酒,后来似乎在宴席上也喝了不少。他觉得烦躁,想翻个身子,却觉得身上的被子被什么压住了一角。
郑旭用力一扯,却看见一个人抬起头来,原本是惺忪睡眼,在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清醒一样,她瞪大了双眼,埋怨道:“太医说原来你只是喝醉了,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一国之君醉倒在宴席上真是……你就不能少喝点吗……”
“你管我!”郑旭现在见到这个女人就心烦,一翻身,背离她。谁知她又依依不饶惊呼道:“你的左手受伤了?怎么一点也不小心……”
可恶!昨天不小心被破碎的瓷器皿划伤被她发现了!郑旭一下缩回自己的手,“以后朕的事你少管。”
“不管就不管。”她也有些来气,“你今天喝个伶仃大醉,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妹妹许配给齐王殿下了?”
郑旭这个时候不再背向她,而是望向了她的眸子,冷冷的说:“朕现在很清醒,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朕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明天朕就下旨。”
她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说:“郑旭,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郑旭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徐妆洗,你做好准备吧。朕意已决。还有——以后你再敢直呼朕的名字你试试看。”
她不再多说,扭头,跑出了乾龙宫。一路走,一路,眼泪决堤。
宫里放出消息,因为前一天皇帝过度饮酒突然昏倒的意外,导致第三日的宴席取消。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个消息,有更多人怀疑皇帝龙体有恙。一夕之间,消息传遍市井,国家处于动荡不安之中。为了平息谣言,郑旭宣布恢复早朝,而且熬夜把折子都批阅了。
早朝之上,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而且思路清晰地宣读了他对一些折子的批阅意见,对一些相关的官员的任免产生了细微地调动,以实际行动,压下了谣言。等大小事务基本商议完毕,郑旭终于靠在龙椅上,微微休息一会儿。
胡公公自小陪在皇上身边,对皇上的小动作十分熟悉,看到这个情况,胡公公宣读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原本是走个过场的事,没想到起了变数。
突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跪在地上,说道:“臣——朝议大夫宋壬有事要奏。”
宋壬此人,平时里行事低调,也不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辞激烈与人论辩,实在是个不显眼的人,郑旭隐约记得此人以前尚未出仕时,似乎是魏大人的幕僚。出仕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因此只是个从四品官。
“说。”郑旭捏了捏眉心,重新坐直了身子。
“皇上,臣请求皇上废贵妃徐氏为庶人。”说罢,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群臣之中,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废妃一事,在众人看来,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个是皇上的家事,后宫与前朝是完全分离开来的,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贵妃有干政、无子或者其他罪名,是不能随便谏言的。秦大人一听,瞥了一眼处惊不变的魏大人不禁汗颜,预感到此事背后,必有魏大人。
“你好大的胆子!”郑旭听到此处也不禁龙颜大怒。
“皇上!”宋壬继续磕头,再起身之时额头上已经有了血印子,他继续说道:“皇上!自古妖妃祸国不是稀罕事。古有妖女妲己,搞得君臣离心离德,民怨沸腾,外邦不朝,使得商朝灭亡。今有贵妃徐氏,与那妲己如出一辙。贵妃之所誉贵之,贵妃之所憎诛之,皇上若是不想重蹈纣王之覆辙,还请废了贵妃徐氏!”
“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郑旭许久没有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来人啊,把他拖下去,从明日起贬黜出京,朕不想再见到你!”皇上说完之后,两个御林军从门外快步走入,一边走一边扶上腰间的佩剑。
“慢着!”宋壬呵斥住了众人,说道:“皇上,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说完,就卯足了力气,一头撞在了朝堂大柱上。然后只见他徐徐从柱子上滑落,柱子上鲜血淋漓。
看着一时间呆愣的皇上,和被惊得上前围观的一众大臣,魏大人嘴角上扬,浅浅微笑。
☆、第六十章 畅谈
胡公公今天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地,像夹着尾巴。原因无他,刚有朝臣在朝堂上死谏,血淋淋的,皇上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今天可千万别成了皇上的靶子才好!
刚还念叨着,没想到,皇上像催命鬼一样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齐王大婚的事,没出岔子吧?”
他被惊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斟酌言辞道:“回皇上,没出岔子。自昨日下了圣旨,说今天就要操办,齐王殿下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接旨了。”
“他敢有异议?他这次进京就只带了百人军队,都被朕的人监视着。他要是敢有异议,朕随时可以找个理由堂而皇之地把他宰了!”听皇上的口气,真的似乎随时会爆发的感觉。胡公公听了并不敢接话。
“算了,不去千禧殿了。”郑旭坐在龙撵上,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走,去看看婚礼去。”
等到了齐王府,一片张灯结彩,却没有什么前来祝贺的宾客。郑旭看了这些,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很爽快。他扬起笑容,跨过门槛说道:“大哥,朕来给你贺喜了。”
早人有先跑来通报了,郑淳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跪在不远处,身旁随侍的是侧妃陈氏和金氏。郑旭走上前去,一脸的喜气洋洋,“大哥,快快请起,朕看着一身喜服很衬你啊!哈哈哈。”
郑淳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还是恭敬道:“皇上过誉。”
“咦?宾客似乎少了些。”郑旭又故意围观四周,脸上都是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招来小胡子说道:“去,把那些张大人李大人的,都给朕请来,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
当夜深夜,皇上尽兴而归。毕竟,在宴席之上,皇上回忆起小时候兄弟之间的温情往事,一下多喝了几杯。既然是劝酒,齐王也不得不干了。众卿家见气氛还算过得去,也轮番上前敬酒,几番下来,齐王也有些脚步虚浮,往后倒,众人起哄把他送入洞房。
再过一会儿,只听有吱呀吱呀的摇-床-声,而后又听见女子娇喘之声,偷听壁角的众人才各自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皇上回宫之后,进了宫门,轿夫习惯性地把轿子往千禧殿方向抬去。谁知皇上一下呵斥住了轿夫,说:“今晚去赵德妃宫里。”
本来赵德妃已经歇下了,突然有人来传话,说皇上今晚要歇这,把她和宫女流光也吓得惊醒,等基本梳妆打扮好,皇上的龙撵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她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跪下道:“臣妾……臣妾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接驾来迟,又失了仪态,请皇上责罚。”
郑旭负手从她面前走过,并不曾驻足,只留下一句:“罢了,进来说话吧。”
等进了里屋,皇上先去看了睡熟了的小平儿,然后出来又问了两句近日平儿的情况,交代了再过两年,该给平儿请个太傅了。赵氏听皇上总是问起平儿,以为皇上只是来看看孩子,这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谁有曾想到,还没过多久,皇上又问道:“朕记得徐氏刚入府的时候和你关系尤为要好,怎么现在也不常走动了?”
皇上一语惊人,她斟酌言辞,不知该不该据实已报,犹豫再三她还是说道:“后来我姐妹二人出现了一些误解,其实是臣妾对不起妹妹在先。”
皇上听了以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道:“德妃你就是这个性子,你一朝被蛇咬之后,什么事情总是委曲求全,为别人说惯了好话。心思又不坚定,常为外界所累。”
赵氏一听,心下更慌,垂着头不说话了。
“你老实告诉朕,徐氏到底会不会写字?”
没由来的,皇上突然问了这一件事,赵氏心头一惊。皇上这么问,必然是有依据了。想当年她失宠的时候,不也是有人告发了她在先,皇上试探在后?这样一想,此时皇上必是拿了徐氏的把柄。她又回想起自上次徐氏谋害秦氏一案,说不定皇上也有了新的线索……
正在想着,流光突然呈上了一碗浓茶,说道:“皇上,喝点茶。”
皇上没有推辞,接过抿了一口。
流光此番突然出现,必是提醒她上次帮徐氏灭口,已经是最后一次,此番万万不可在引-火-上-身。再加上刚才皇上已经对她的心思不坚定不满了,她终于下定决心实话实说:“回皇上,徐贵妃会写字。”
皇上一听这话,放下了茶碗,眯着眼说道:“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朕?”
赵氏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回皇上,徐贵妃当年入府的时候,确实是不会写字的。但是后来臣妾曾悄悄教过她一些。因着……臣妾当年失宠一事,就嘱咐她万万不可炫耀。”
“哼!”皇上冷哼一声,几乎把赵氏的魂都吓没了,随后又听皇上说道:“你下去吧,煮一碗醒酒汤来给朕。”
赵氏早就恨不得早早逃开了,她几乎不敢与皇上对视,于是忙应了,下去亲手煮醒酒汤了。等她忙不迭地赶来时,却只见皇上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好了,徐二姑娘,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不用再……”
郑淳刚才仔细听了,确定了不会再有监视之人,这才说话。他走到床-榻边,拿了一床锦被垫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说道:“郑某今夜睡地上,徐二姑娘可以安心就寝。”
徐玉人早就揭去了红盖头,坐在床-上,低语道:“齐王殿下,你至于我,如同姐夫,我叫你齐王哥哥可好?”
郑淳背过身去,并不看玉人,他沉默良久,问道:“好,叫什么都可以。我与你姐姐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玉人一开始也有些拘束,但是慢慢地放下戒心。眼前的齐王是正人君子,是姐姐的心上人,如是,不过是在与家兄畅谈,又怎么会有男女羞怯之情?她慢慢陷入回忆,“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就是,我要教姐姐习字,那时姐姐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淳字怎么写。没想到,那次逃难遇见哥哥你,我方才知,姐姐早已情根深种。”
郑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我与她的缘分可以追溯到这么早。”他语调渐渐放轻松,并不如刚才那般冷漠和警惕,但是渐渐又染上了伤感的味道:“若是那时我没有放手,就真正是你姐夫了。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日日思念着。”
感受到齐王话语中的伤感,玉人安慰道:“哥哥,修郎曾经说过一句话,玉人以为甚好。他说缘亦是劫,劫亦是缘。不看当下之事,只看未来。或许这并不是哥哥与姐姐缘分的完结,或许是刚刚开始。”
郑淳也有些感慨,不禁侧目,轻叹一声:“李修这个人自小非常聪明,只是无心出仕,不然必成大器……不过,可惜了,青年才俊。”
“是啊。”玉人也有些感慨,往事注到心头,“修郎的才学玉人以为,这时间少有人能够达到如此层次。或许因为看透了一切,所以才目空一切了。修郎还在世时,玉人曾专有一个小本子,记录每日他曾说过的话,第二日再看,则大有裨益。”
“听你这样说了,你与李修,感情甚好?”郑淳一只手枕在颈部,一只手搭在身上,“那为何你又求皇上赐婚再嫁?”
“修郎于我是夫妻,更是友人,可以共赏天地,也可以共赴黄泉。只是公公李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玉人一顿接着说:“修郎病重,常常人事不省之时,公公曾至床前,玉人亲耳听到公公要求修郎停药,要修郎自尽。目的为的就是以玉人之命胁迫姐姐甘心交出每月线报。修郎此人尽善尽美,家人却是拖累,或许正如他所说人无完人,这世间之事,终会平衡。”
郑淳听罢,眼前不由地浮现不久前郑旭醉酒摔倒之后,徐妆洗拨开人群,上前抢救的背影。或许,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按时传递线报的原因。他想到这里一阵苦涩。
虽然想明白了原因,但是舅父此法确实是过分了。舅父此人从前做过他的太傅,舅父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舅父一腔抱负,只为出人头地,有时做事是绝不讲究君子手法的。但是说来说去,舅父此生都是在为他打拼天下,他又有什么立场可以指责舅父呢?
他浅浅一叹,说道:“睡吧,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了。我之前嘱咐你的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哥哥的嘱咐,玉人不敢忘。”她重复了一遍当时齐王差人来传的话,“哥哥说,叫我不要鲁莽,先假意成婚。成婚第二日自然有脱身之法。只是……玉人不知,哥哥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二人平安脱身?”
郑淳淡淡道:“明日寅时,西崎必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