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品箫身上有一点没变的地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叶品箫在八岁的时候,因为自己受伤和躲藏的原因,两个人经常不得不盖在一床被子下,或是自己搂着他入眠。
按照常理,那个大宅门出身家教森严的小少爷,本质上是应该十分反感与陌生男子发生身体接触的。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便感觉外表文弱的叶品箫似乎十分崇拜自己健硕的身体,对于和自己的接触也从不抵触。
或许在一个正在长大的男孩子心中,一个二十岁青年的英武和强壮,会带给他一些榜样般的作用或是兄长般的依赖。
而十年后的现在,这个十八岁已经成年的叶品箫,也依然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很明显的依赖和好感。
人在睡梦中的表现是骗不了人的。
他钻在自己怀里,在梦中不断抚摸自己胸膛的表现,应该已经说明了他对自己身体是极其亲近的。
一旁的小五看着互相对视却又忽然间默不作声两个人,狠狠地甩了下手里的鞭子。
“大当家的,你要报恩还是报德都可以,总得回山寨再说吧,在这荒山野岭你看我我看你的,弟兄们可都看着呢!”
楚天阔怔了怔,搔了搔脑袋,“没错儿,抓紧时间赶路,好几天没喝酒了,今天又有贵客登门,晚上可得和大家伙多喝上几杯。”
小五走到他身边,指着自己座骑边上的一匹青灰色马儿道,“来的时候带了一匹马来,省得你和叶公子挤在一起,怠慢了你的大恩人。”
楚天阔横了他手里的马缰绳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对当午道,“我这兄弟为人仔细,凡事比我想得周到多了,这匹马名叫兔子灰,脚力很好,公子便骑着他,我跟在你后面就是。”
系统:“这小五挺阴啊,自己在楚大大身上摸不到什么好处,便干脆让你也占不到便宜。”
当午冷笑了一声:“什么小五,我看他就是一个想插一脚老子好事的小三!”
他假意迎身去接楚天阔手中青马的马鞭,身子却忽然间晃了晃,两只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楚天阔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将他揽在胸前,“怎么了,头晕吗?”
当午借势便偎在他怀里,虚声道,“我小时候便晕水晕船,你是知道的,哪知道长大后又添了毛病,便是晕马。”
系统:“晕马……太长君你晕人不?”
当午朝楚天阔虚弱地笑了笑,“方才一路颠簸,万幸一直有你照应,才勉强过了晕马那关,只是若要品箫一个人骑乘,那却是万万不敢了。”
楚天阔听他如此说,竟隐隐有些眉开眼笑,一把将缰绳扔还给小五,大手在当午腰间一握,“这好办,你还跟我同骑一匹马便是,我看你睡熟后状态不错,干脆就在我身上睡上一觉,等到了寨子再好好休息。”
说话间楚天阔已抱着当午飞身上了自己的座骑,又解开被小五拉好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来,到大大怀里睡一觉吧。”
当午凤眼斜飞,扫了一旁的小五一眼,双手往楚天阔中衣里一抻一抓,整个上半身便钻了进去。
系统:“太长君,注意形象,要风雅!风雅!”
当午:“顾不了这许多了,我告诉你,在啥年代都一样,要想斗得过小三儿,光做文艺婊肯定不够,还得卖得了萌,耍得了贱!”
在楚天阔一声中气十足的口哨声中,二人一马带头冲了出去,小五变了变脸色,一扯缰绳,带着众土匪也跟在后面,一行人马卷起一路风尘。
入夜。
棒槌山山寨里热闹非凡。
林师爷和其他当家的兄弟早早就杀鸡宰鹅,在山寨的聚义厅里摆上了一排酒坛子,只等着大当家回来,给他接风洗尘。
楚天阔和当午步入聚义厅的时候,林师爷早早便带人迎了出来。
看到林师爷第一眼的时候,当午差点失足从台阶上掉了下去。
这个棒槌山上的三当家小诸葛,竟然和蓝若寺里那只老山羊性空和尚长得出奇的像。都是干干瘪瘪,瘦瘦小小,下巴上留着一副山羊胡子。
我的天,就算是这家伙转世也不会老得这么快吧!
林师爷听到楚天阔介绍叶品箫给他,便把手里的大烟袋往后腰一别,抢上前一步,拉过当午的手握着,用有些混浊的山羊眼上下打量了他半晌,道。
“叶公子生得真是齐整斯文,姑娘般的人品,难怪大当家一听说谢日那淫贼相中了你,顿时急得跺脚,一时三刻便要去阻拦,嘿嘿,别说你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我瞧大当家的也……”
楚天阔见他又是那副自来熟的脾气,刚一照面便跟叶品箫开扯,忙一把抓住林师爷的胳膊,拉倒一边,道。
“听小五说您老今晚上要跟我好好喝上一场,正好我也好几天没沾酒了,馋得很。师爷你赶紧去张罗弟兄们入席。叶公子被我从府里带到山上,劳乏不说,还晕了马,估计咱们这些油腻的大鱼大肉他也吃不下去。再说弟兄们闹起来没个正形,我怕叶公子不习惯这些粗人,我还是把他先送到后院我房间里休息下来,让伙房给他弄点清粥咸菜,先调理调理。”
当午听到楚天阔和林师爷的对话,心里登时便把楚天阔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靠,要知道老子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肉啊!
眼看着厅里已经摆上了一溜的大方桌,上面不是烧鸡,就是肘子,不是炖鹅,就是烤鱼。
呜呜呜,楚天阔,老子真想把什么清粥咸菜糊你一脸,你凭什么认为我吃不进去鱼肉?我能吃光这桌子上的所有好吗!
楚天阔跟师爷交待好,便带着当午从聚义厅直接拐回了他住的后院。
一路上,当午眼见聚义厅里菜肴的香气越来越淡,一张脸像是落上了寒霜,一言不发。
系统:“别不开心啦太长君,虽说吃不到大鱼大肉,可是你刚才肯定没注意听楚大大的话,他可是要你住到他的房里哦!”
当午:“我擦!这是第一天晚上就要翻我牌子的节奏吗?难怪不让我吃大鱼大肉,还说什么吃清粥小菜调理调理,这是让我清一清肠胃,为承欢做准备吗?”
系统:“为什么承欢要清理肠胃?啊,我懂了…………”
楚天阔见当午一路上不发一言,以为他被自己从叶府中掳来,飞马夜奔,一路颠簸,必是累得狠了。
到了自己所住的正房,便道,“这是我的房间,虽然跟你家里的睡房比不了,不过在这寨子里也是第一等的,你将就着歇息,一会儿我让人送点清淡些的吃食,你吃完就早点睡觉。”
当午跟着他走进房间,目光第一眼便落在房间里的那铺大炕上。
在现实世界里向来睡床的当午一直对北方这种大火炕有一种迷之向往。
因为床再大,总是有三个边在。而这大炕,三面靠墙,便让人莫名觉得踏实了不少,想来和爱侣在上面怎么打滚,都不会出现掉下床的危险。
那大炕足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半还多,上面垫着炕席,席子上铺着一床杏色的棉被卷,一个白色的棉布枕头。
当午脑海里不知为何便忽然闪过一个绮丽的画面。
那棉被已经在大炕上铺开,自己和楚天阔一上一下躺在炕上冲锋陷阵,那白色的枕头便正垫在自己的纤腰下面……
大概当初与淳一住店时那张木板床的吱扭声太过深刻,加上他脑海中又正想得香艳,嘴里面便不由自主问了一句,“这炕结实吗?劲儿太大的话不会塌吧?”
系统:“……”
楚天阔愣了一下,抓了抓头,“叶公子是睡惯床了,你放心,这炕结实着呢,就你这小身板,睡上十个八个都没问题,何况你一个人住,怎么也不会塌的!”
当午惊道:“我一个人住?那你住在哪里?”
楚天阔指了指隔壁,“你住我的房间,我搬到隔壁去,这样也可尽量护得你的周全。”
当午张了张嘴,心下纵有千般不满,却碍着叶品箫的一张脸,终于没有把心里那句“老子才不想你住隔壁,老子只想和你滚大炕”说出来。
楚天阔又安抚他两句,便回往聚义厅,那里还有几百个憋着劲儿要和他拼酒的兄弟在等他。
当午看他兴冲冲远去的身影,有些失望地坐到大炕边上,伸手抓过那个白布枕头,拿它当楚天阔的脸,使劲儿打了两下。
谁知那枕头被他晃得狠了,竟然从一侧放枕芯的缝隙里掉出一个黄布小包出来,软软的,落在炕席之上,想是楚天阔藏在枕芯中的东西。
当午看着那包着的布包,只觉心跳加速,却难耐好奇,终还是将那小包解了开来。
黄布摊平,油灯的灯光之下,赫然竟是一缕乌黑的头发。
在那头发映入眼帘的一瞬间,电光石火,当午的脑海里光影交错,又有好多叶品箫的信息导入进来。
系统:“又收到新消息了?”
当午:“没错儿,这是叶品箫少年时的头发,是楚天阔当年离开叶府时从他头上剪下来的。而且,当时这楚大炮以为那孩子是在熟睡,可是我的回忆告诉我,叶品箫其实是在装睡,他是知道的。”
当午忽然间提高了声调:“娘娘腔,信息量一下子进来好大,我都有点蒙了。不过我告诉你,这里面有个最重要的信息,这楚大炮不是总觉得叶品箫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花吗!可我的回忆告诉我,叶品箫心里面可没那么白,这小子从和楚大炮分开后就总想着他,刚开始倒也是糊里糊涂,跟想个大哥哥一样,可是等到他知了人事,啧啧,这小子再想这楚大炮可就变味了,我擦!我擦……”
系统:“怎么了,快点说啊,好急人,是不是有什么大反转了?”
当午:“我的天,我算是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进叶品箫的身体里了,敢情他和老子一样一样的,都是外表国色天香,内心一团乱麻。”
系统:“说人话!”
当午:“告诉你,这叶品箫自打成年知人事后,天天晚上在被窝里都在想着一个人,那就是曾经和他同床共枕过的楚大大!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他在想这野男人的时候,竟然跟老子一样,天天想的都是他楚大大那枚威力十足的火箭炮!”
系统:“老天,想不到我竟然失算了。我还让你多装装风雅,免得坏了叶大少冰清玉洁的人设,现在看,你和他简直就是完美的统一,从肉体到灵魂都保持了一致。唉,看来这楚大大,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当午:“哼,怪只怪他根本没读懂叶品箫真正的内心,他总以为对方长大后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就下意识觉得他高不可攀,不可亲近。却忘了一个能在八岁时临危不乱,与匪同眠的男孩,怎么会长成现在这个文艺婊!难道他长大后,反而会由野豹子变成一只小绵羊?啥也不说了,楚大炮这个智障,当个大土匪头子还能是处男身,我看就是欠个人撩他!”
系统:“可是人家都说了晚上让你自己住,可怎么撩啊!”
当午:“嘿嘿,你别急啊。你没看那聚义厅上摆了多少坛子烈酒,等楚大炮喝回来,不知道要喝成什么德性呢,有句话你可别说没听过……”
系统:“借酒浇愁?”
当午:“……”
当午:“你可以去死一死了,是酒!能!乱!性!”
嘿嘿,老子惦记这铺大炕很久了,今天晚上,就让它来一个:
北方有大炕,结实最耐撞。任君十八滚,保证不乱晃。炕头叠罗汉,炕尾卧鸳鸯。一夕风雨后,片片菊花黄!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给湿人鼓掌。
第三十三章
楚天阔离开不久, 寨子里的伙房便按他的指示派人送了吃的过来。
当午坐在炕沿上, 看着一个大概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土匪往炕桌上摆着粥碗和咸菜碟子, 心里便有一股想冲过去把粥碗砸烂的冲动。
小土匪年纪不大,生得却结实健壮,虎虎实实, 大概是剔了个光头的原因,看起来特别憨厚,让当午忽然间便想起了淳一和小葫芦, 一时间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悲伤。
小土匪放好了碗筷,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落在当午的脸上,看起来傻乎乎地, 倒透着几分可爱。
当午忍不住问道:“小光头,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这么小就跑到寨子里了,谁给你把头发剔成这样的?”
小土匪挠了挠光光的头皮, 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俺叫大柱,打小爹和娘就得了麻疯病死了, 俺也被传染了, 被村里人扔到了死人堆里,谁知也是俺命不该死,刚巧大当家的从那路过,听到俺在哭,就把俺从死人堆里拣了回来, 俺这头发不是剔的,是得过麻疯病后,掉光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当午没想到这小光头小小年纪,身世竟如此可怜。更没有想到楚天阔霸道凶狠的名声下,心肠竟如此之热。
当午爱怜地摸了摸大柱的光头,道,“你们大当家的倒是热心人,那你这样小的年纪便在这寨子里,都做些什么?”
大柱道,“大当家的说俺身体不好,不让俺跟那些叔叔伯伯们去学打打杀杀,让俺跟伙房打打下手,没事给他收拾下房间就行了。”
当午点点头,这楚天阔的房间虽然简朴,却干净得很,想来就是这小光头的功劳。
他想到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便问道,“你们大当家的这屋里,平时都谁常来常往啊?”
大柱想了想,道,“大当家他们平时都在聚义厅商量大事,常上他屋里来的,也就是林师爷,有时候他和大当家的会在这儿商量些什么或是下棋,对了,还有五当家的,小五叔叔,他也经常在晚上过来。”
当午咬了咬牙根儿,虽然从提示里知道楚天阔还是个正宗的处男,可是一想到那小五没事儿就往他身边凑,他还是觉得心里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