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又要来一把菜刀,剁去了公鸡脑袋,让鸡血喷洒在疯女孩的身上。
鸡血果然阳气十足,和疯女孩身上的阴气相中和,疯女孩立刻安静下来。
丁二苗一口气斩杀了七只大公鸡,将鸡血全部浇在了疯女孩的身上和头上。现在,那个女孩看起来就像血人,完全看不到本来面目。
这时候,那个媒婆夜香大婶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老远地就大叫:“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吵什么呢?本来都要好了,被你一吵,吓得那女鬼又不出来了!”丁二苗瞪了夜香大婶一眼,随手又摸起了几根柳条。
俗话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柳条这玩意,也有一定的辟邪驱鬼效用。丁二苗现在没有法器,只好土法驱鬼。
举起柳条,丁二苗在疯姑娘的身上抽了一下,喝道:“孽障,还不出来吗?”
疯姑娘的脑袋耷拉下来,死人一样毫无动静。
夜香大婶有些担心,问道:“二苗,你这样子做法,人家姑娘会不会有事啊?”
“能有什么事?”丁二苗哼了一声,把柳条递给夜香大婶:“拿着,继续抽,不要停!”
夜香大婶没办法,只好给丁二苗打下手,举着柳条在疯姑娘的身上轻轻抽打。
丁二苗则绕到疯姑娘的背后,掐起指诀,继续刚才的步骤,打开疯姑娘的三交五会。
在疯姑娘的脑袋上点了一番,丁二苗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取出一张收鬼符,贴在疯姑娘的脑袋上,用手死死按住。
因为丁二苗知道,等一会,那个附体的女鬼会从疯姑娘的三交五会出来。这张收鬼符压在这里,是守株待兔,张网以待。
王老头夫妻俩也心疼孙女,眼泪汪汪地问道:“小道士,什么时候……我孙女身上的东西才会出来啊?”
“快了快了……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刚才被我斩杀的大公鸡,你们提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下酒吧。”丁二苗说道。
中午张大婶假的公鸡,被夜香大婶吃了一半,丁二苗觉得没吃过瘾。
现在好了,地上躺着七只肥大的公鸡,烧出来,得有一大铁锅。嘿嘿,捉鬼这行当真不错,丁二苗决定,以后下山捉鬼,不管用得着用不着,首先斩杀几只大公鸡再说。这样,就不愁没得吃了。
王老头夫妻哪里有心情收拾地上的鸡?只好又央人去做。
夜香大婶用柳条抽打疯姑娘,半天了,还是不见动静。
丁二苗也有些着急,心里想,难道要动用黑狗血?
心里正这么想着,一条倒霉的小黑狗刚好路过。丁二苗用手一指,喝道:“快,抓住那个黑狗,给我杀了,把黑狗血泼在病人身上就好了!”
那年头,乡下家家都养狗,简直就是狗满为患。所以那时候的狗狗并不金贵,狗就是狗,低贱的畜生。
听说要用黑狗血,王老头急忙询问这是谁家的狗。
狗主人很慷概,一挥手:“拿去用吧,狗肉给我留一碗就行!”
于是,一条黑狗又葬送在丁二苗的手里,为丁二苗的捉鬼事业,贡献了自己的狗命。
狗血接了一小盆,端在疯姑娘面前。
“夜香大婶,你帮我按住纸符,我来做法。”丁二苗招呼道。
叶来香有些害怕,说道:“我又没力气,你找我干什么?找这些男子汉帮忙啊!”
“他们不行,和你不一样。你是吃百家饭的,身上阳气重。而且,你做了这么多的媒,成全了那么多的夫妻,是有大功德的人,别人怎么比得上?赶紧过来,赶紧!”丁二苗说道。
夜香大婶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地上前,接手丁二苗的工作,按住了那张纸符。
丁二苗心里一笑,端起狗血,哗啦一下子泼了过去。
夜香大婶就站在疯姑娘的身边,可想而知,也和疯姑娘一样,弄了一个狗血淋头!
“二苗,你个缺德鬼怎么往我身上泼!”夜香大婶闭着眼睛大叫,却不敢松手,依旧按住疯姑娘的脑袋。
“按紧了,别废话!”丁二苗丢下血盆,掐了一个指诀,猛地点在那疯姑娘的胸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啊……”疯姑娘猛地一哆嗦,仰头一声大叫,随后又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夜香大婶的手心里猛地一动,似乎有东西顶了上来。
丁二苗手快,腾出一只手来,按在夜香大婶的手上,笑道:“成了,没事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一狗七鸡之血,丁二苗终于捉鬼成功。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
丁二苗收了纸符,折叠起来,用红线和铜钱夹住,丢进自己的口袋里,冲着大家说道:“恶鬼已经被我收了,大家帮个忙,把病人送回家里,让她洗个澡,喝点热水就好了。”
众人上前,揭开了疯姑娘身上的绳子,将她抬回家去。
但是疯姑娘没见醒转,大家还是不太放心丁二苗的手艺,围着丁二苗问这问那。
丁二苗却心里有数,得意洋洋地说道:“放心放心,病人不醒来,我也不走。大家都去帮帮忙,把那些公鸡和一条黑狗收拾收拾,晚上好下酒。”
其实,丁二苗也没打算走。自己卖命捉鬼,总要混一顿晚饭吧?一顿饭都混不到,还捉个毛的鬼?
三贫道长为人随和,在齐云山一带施医赠药驱邪捉鬼,并不收取很多费用。有时候收个三五块的,乡亲们还没钱,只好记账。但是记账的也是乡亲们自己,三贫道长从来不记账,任凭大家心意,给就给,不给也不要。
但是不管有钱没钱,吃饭总是必须的。
因为三贫道长为人慈善,所以深得山民的尊敬,走到哪里都有饭吃。
偶尔,三贫道长会去城里捉鬼,遇到土豪主顾的时候,也会狠狠地宰上一笔,带个万儿八千回来,买一些道观需要的物品和材料,也接济张寡妇母女。
因为有师父三贫道长的例子在前,所以丁二苗此刻捉了鬼,也不好开口找王老头要钱。既然没钱可拿,丁二苗就只好图谋这顿晚饭了。
乡民们分为几组,一组陪着丁二苗说话,一组帮着照看疯姑娘,另一组去准备晚饭。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丁二苗去看了一下病人,发现病人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呼吸均匀,一切正常。
又过一个小时,病人终于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神智。
王老头夫妻俩千恩万谢,这才想起来说费用的事,道:“小道士,家里钱不多了,跟你师父说一下,等明天收了麦子,我们再给你师父钱……”
“没事没事,随意吧。不过我师父喜欢吃鸡,你们晚上留一只烧鸡给我带回去就行。”丁二苗说道。
“一定一定,带两只也没问题啊。”王老头急忙说道。
其实以王老头的家境来说,这两只鸡也是有问题的。因为这七只大公鸡,只有一只是自家的,另外六只还是从村里其他人家买来的。那年头,山里还不富裕,一般农户家里,不养许多公鸡。公鸡吃粮不下蛋,养着划不来。
傍晚时分,饭菜做好,王老头家里坐了满满当当一桌人。
红玉早已经跑回去了,一个小女孩,自然是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吃饭的。
丁二苗和下王村的老少爷们团团围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小道士,你抓的那个鬼,能不能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席间,有好事者问道。
“放出来吓尿你们!不能放,我要带回去,用三昧真火将她消灭。”丁二苗一瞪眼,说道:“这个鬼的道行,在千年以上,幸好是我手段高,否则,你们全村子的人都要倒霉!”
满桌子的大老爷们,被丁二苗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酒足饭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丁二苗告辞,提着两只烧鸡一瓶白酒,脚步踉跄地回山上的道观。那烧鸡和白酒,是带回去孝敬师父的。
夜香大婶也要回家,可以顺路走一段,便死乞白赖地扯着丁二苗的衣服。
因为在山里走夜路,是比较吓人的,夜香大婶有些害怕,故而跟着丁二苗。
明月当空,好风似水。
走进深山里,丁二苗故意使坏,故意说起捉鬼的那些事,什么恐怖就说什么。
夜香大婶吓得两腿发软,老脸苍白。
“哎哟,前面有鬼!”丁二苗忽然停住脚步,一惊一乍地说道。
嗖地一下,夜香大婶躲在了丁二苗的身后,两手抓着丁二苗的肩头,颤抖着问道:“在哪?在哪里啊?”
“看花眼了……”丁二苗打了一个酒嗝,甩开夜香大婶,继续往前走。
“你个小砍头鬼,又来吓唬你大婶,当心我告诉你师父!”夜香大婶反应过来,不由得骂了一句。
丁二苗嘻嘻一笑,心里想,我师父只听张大婶的,你说话,未必显灵。
在这一带的大山里,张大婶是个美人,而夜香大婶的尊容,却实在不敢恭维。
“喂,二苗,人家都说你师父和张大婶不干净,你知道吗?”叶来香闲着无聊,开始八卦起来。
“人家说的话,你也信啊?人家还说你和我师父不干净呢。”丁二苗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看不上你师父,那么老了,啥也干不成。”夜香大婶噗地一笑,又说道:“二苗,你张大婶和我说过,要我给红玉说个婆家,你知道不?”
“胡说,红玉这么小,说什么婆家?”丁二苗斜眼问道。
“小?你看红玉那样子,都熟透了!”夜香大婶嘿嘿一笑,说道:“二苗,你是不是喜欢红玉?有没有想过,娶红玉做老婆?”
丁二苗心中一动,口中却道:“你胡说什么,我拿红玉当成妹妹的。”
“妹妹?哈哈哈,我看哪,你和红玉天天在一起,不用多久,就要搞出人命了!”夜香大婶邪恶地大笑。
“越说越莫名其妙,怎么会搞出人命?我保护红玉,难道还有人敢害她!?”丁二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前方岔路口已到,夜香大婶疯疯傻傻地大笑着转了方向,走向不远处的村庄。
丁二苗继续上山,酒力上涌,脚步踉跄。
不多久,齐云观近在眼前。
丁二苗一手提着酒菜,一手拿出收鬼符,向着齐云观跑去,口中大叫:“师父师父快出来,我今天抓了一个老鬼,还给你带了酒菜,好大的两只肥鸡啊!”
这是丁二苗第一次独立完成抓鬼,所以心里很高兴。
他觉得,师父一定会嘉奖自己。
可是没想到,丁二苗得意忘形之时,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那酒瓶应声而碎,肥鸡也被甩出去很远。
更要命的是,收鬼符也被抛了出去,原本用红线绑在上面的铜钱散了。
铜钱散了,纸符开了,里面的女鬼飘出来了!
白天的时候,丁二苗在阳光下驱鬼,又有下王村的老少爷们在一边观看助威,所以女鬼的修为受到限制,不敢太过张狂。后来,又被鸡血狗血和丁二苗符咒指诀连续打击,那女鬼也是元气大伤。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晚上,女鬼经过几个小时的蛰伏,已经恢复了修为!
丁二苗还没爬起来,就看见眼前一花,一张滴血的鬼脸凑在自己鼻子前!
“孽障,你怎么跑出来了?”丁二苗吃了一惊,掐着指诀就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