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讲过,自己是英雄。要救人,也不是你这样的救法。”说完,朝墙角走去。
夏一诺心想:“他要去哪儿?”却发现墙角有道楼顶,林志抓着护手几步上了楼。
夏一诺跟着上楼,楼上是汽车店办公区域,见林志推开窗户,窗户外就是那爬到路灯杆上的男子,夏一诺心想:“啊,我错怪了他。”
林志对男子说:“朋友,你再坚持坚持,我想法救你。”
那男子先是一惊,没料到汽车店子里竟然有人,跟着大喜:“谢谢你,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路灯杆离窗户还有四米左右的距离,林志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抛给男子,说道:“接住了!”
男子接住绳子,绑在电线杆上,顺着绳子爬了过来,突然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
他脚底下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如果掉下去了,只怕三分钟不到,就给啃成白骨了。
男子脑门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用尽力气,终于爬了过来。到了窗口后,绳子坠成了一个弧形,男子手臂颤抖,似乎无力攀上来了。
林志伸手将他拖进窗口,夏一诺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尸群,有些担心地说:“它们不会上来吗?”
这男子接口说:“放心,丧尸笨……笨得很。谢谢,谢谢你们了。”
林志看这男子,见他三十左右,形容枯槁,头发乱糟糟的,问道:“朋友,你是一个人?”
男子点点头,自报姓名,叫陈滨,这晚黑灯瞎火,不知道怎么地,就走进了黄河边上这座叫黄川的城市。
夏一诺见陈滨背着个背包,问道:“大哥,你一个人到处流浪?”
陈滨回答说:“是的,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反正哪里的黄泥巴不埋人?”
夏一诺一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哗啦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汽车店一楼的玻璃门被推倒了,只听尸嚎声大作,丧尸涌进了汽车店。
陈滨脸色大变:“不好了,丧尸进来了。”
林志低声说:“别紧张,丧尸也许只是无意中推倒大门,不会知道我们在楼上的。”说着,和夏一诺抬了张桌子,堵在楼口,感觉还不把稳,要再抬一张的时候,一回头,却不见了陈滨。
夏一诺一愣:“人呢?”见后面窗户敞开,走过去一看,原来陈滨已经跳下后窗,自个儿溜了。
夏一诺很是气愤,低声说:“这人真不讲情义,你刚刚救了他,他自己逃了,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林志淡淡地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混蛋的人多的是。来吧,别管他了,再抬一张桌子堵在楼口。”
两人又抬了一张桌子堵住楼口后,在墙角坐下,夏一诺兀自耿耿于怀,说道:“你救他的时候,他还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呵呵,转眼自个儿逃了,也不知道感恩。”
林志说:“他刚刚差点就活不成了,也许想不到。”
夏一诺说:“可是我们说了半天的话,不存在想不到吧,还有,我最生气的就是,他自个儿走了,居然不说一声?”
林志说:“人为什么不感恩救过自己的人,你明白吗?”
夏一诺侧头看着林志:“为什么?”
林志说:“忘恩负义的人多的是,其实很简单,当一个人被救以后,他下意识的是感谢自己,而不是救他的人,然后远离救他的人。”
夏一诺说:“为什么,被救的人,应该对救了自己的人感到很亲切才对呀。”
林志说:“这就是人性了,复杂得很,因为救命之恩对受惠者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心理负担,他感觉自己处在劣势上,为了摆脱这种劣势,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忘恩负义。只好一走了之,这还是算不错的了。”
夏一诺说:“这就不错了?哪更恶劣的呢?”
林志说:“大恩如大仇,碰到极端的人,也说不定,他还会杀了你。”
夏一诺“啊”了一声,感叹道:“人性真是太复杂了,尤其是在没有道德和法律的末世。”
林志说:“是这样。”
夏一诺说:“嗯,你对人性倒很了解。”
林志说:“我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这个世界上,不要把人想得太善良,要说对人性了解的很透彻的,王帝算一个。”
夏一诺说:“王帝是谁?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好像我认识。”
林志说:“你当然认识,说不定在永安的时候,你们还见过面。他劫持了安怡,而在那架坠落的直升机上面,我还看见了安怡的手巾。”
夏一诺揪着自己的头发:“唉,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志说:“记不起来也是好事,最少晚上不会做太多的噩梦。”
两人说着话,只听楼下尸嚎声渐渐沉寂,但不用想,丧尸还滞留在汽车店里。
夏一诺说:“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成的了。”
林志说:“明晚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走不成,就轮流睡觉吧,你先睡,我守夜。”
夏一诺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志:“楼下都是丧尸,你睡得着?”
林志淡淡地说:“习惯了,就能睡着。”
夏一诺说:“反正我是睡不着,你要能睡,你睡好了。”
林志伸手拿了个沙发垫,枕在头下,说道:“那我就先睡了。”
不久,夏一诺听到林志发出匀净的呼吸声,不由心想:“他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睡得这样稳如泰山呀?”殊不知自己没有失忆之前,也是能这样睡下的。
夏一诺心中思潮起伏,眼见着月光在窗前越缩越短,这表示月亮正在西沉,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林志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见夏一诺熬了一晚上的夜,双眼发红,说道:“你也睡睡吧,否则晚上没有精神。”
夏一诺说:“可我睡不着。”
林志说:“放心,我会守着你的。”
夏一诺只觉全身疲软,靠着林志的肩膀,终于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