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说:“放一把大火,全部烧死!”
陈七说:“尽出些发馊的主意,那龙涎香不也没了?”
黄毛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林志沉吟道:“赶是赶不出来的,要想得到龙涎香只有一个办法。”
陈七三人一起看向林志,只听他续道:“我们等到天黑,夜魔就不都出来了?”
仇亚军一拍手:“好办法!”
黄毛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林志话说得不错,到了夜晚,夜魔肯定倾巢而出,可一想到要踏入这群魔聚集的窝点,尽管到时候十之八九是个空巢,依然忍不住的背心发凉。
定下了计划,林志带头跳过马路中间的隔离护栏,进入惠安堂对面的一栋楼房,上到三楼,见是一家校外补习机构,一间大厅被隔成了十几间小教室,两扇玻璃门上贴着招生的海报。
林志挑了间临窗的教室,推门进去,只见里面有十几套课桌,桌上摞着书本文具,上面都蒙了薄薄一层灰尘。
林志看了看表,下午三点,离天黑将近还有三四个小时,便拉了四张课桌拼成一张床,伸个懒腰说:“大家睡一会吧,养足了精神,晚上才有力气。”
陈七三人也拼起课桌躺了上去,但除了林志,谁都没有真正睡着。
白天的深城就如同一片荒凉的坟地,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到了夜晚,反而“热闹”了许多。
林志隔着窗户凝望惠安堂的大门,玻璃门早被推翻在地,夜魔向出笼的恶狗,一群一群涌出来,在马路呼哨奔走,片刻间没入深沉的黑夜里。
又隔了七八分钟,陈七低声道:“应该走光了吧?”
林志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又有一群夜魔涌了出来,陈七脸上变色:“这帮魔鬼,他妈出门还要分个先后。”
林志道:“这次应该没了。”走向门边,伸手握着把手,刚要开门出去,忽听外面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凛,松手后退了两步,压低声音说:“有夜魔!”
陈七吃了一惊,凝神倾听,果然有极其微小的声音,就如同光脚走在地板上。心想:“夜魔每晚奔走,十个之中倒有九个跑掉了鞋子,这很显然,确实有夜魔闯进了培训机构。”
门外声音虽然轻微,但此起彼伏,看来闯进来的夜魔还不是一头两头。
仇亚军轻声道:“怎么办?”
林志指了指窗户:“吊绳子下去。”
四人的背包中都带着登山绳,当下拿出来,系成一股坠了下去,林志捡起地上一个石子,用力投进惠安堂大门,“叮”的一声响过后,死寂无声。
林志又等了等,打开激光笔,率先走进大门,细细的绿光笔直地照射下,只见一个个高大笨重的中药柜子,一列列排向黑暗纵深之处。
林志低声道:“大家散开,一人找一列。”
黄毛阴虚虚地说:“林志大哥,我看还是不要分开的好。万一还有夜魔,四个人在一起也好对付。”
仇亚军哼一声:“黄毛,你他妈这样胆小,还是不是我兄弟了?听林志大哥的,抓紧了,大家分开找,这样才找得快些。”
黄毛道:“我……我不认识‘龙涎香’中间的那个字。”
仇亚军说:“你他妈胆子不大,借口倒多,中间的字不认识又怎么了,只要认识一头一尾‘龙’字和‘香’字,不就完结了。”
黄毛无奈,只好一个人查看一列柜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提心吊胆。如此走过十几个柜子,脚下一绊,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瞧去,不由吓得跳了起来,竟是一颗被啃得稀烂的女人脑袋。
自从这个世界有人以来,只怕再没有一个脑袋如此可怖了,脸上的肌肉被啃去了大半,眼睛和鼻子都只剩下四个黑洞,可是一头的黑发,却还保留着。
黄毛极度的惊骇之下,手臂一抖,手中的激光笔掉在了地上。
他这激光笔必须得一直压住按钮,才有绿光亮起来,激光笔一掉在地上,眼前顿时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寒意从背心直窜下去,黄毛身体不住地发抖,想要叫喊林志等人,又怕药店里还藏着夜魔,这一叫出来,哪不就暴露了自己。
他慢慢蹲下,伸手在地上乱摸,那激光笔圆溜溜的,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寻思着不如先退出药店,可刚才一阵慌乱,这时在黑暗中,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黄毛瞪大眼睛,想寻找林志三人手中激光笔发出的光线,但这惠安堂实在太大,十几排后,药柜有的横放,有的竖立,遮挡了光线,他瞧了半天,竟然没看见一束绿光。
“这他妈太折磨人了。”黄毛一颗心呯呯乱跳,神经绷到了极限,仔细回想了一下,朝着自己认为的大门方向,跪在地上摸索过去。
忽而之间,他摸到一个湿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带着一丝温度,却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黄毛触电般的往后一缩,过了半响没听到动静,心中寻思,夜魔是没有体温的,那刚才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黄毛伸手放进口袋,捏到了火机,心中思量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夜魔对绿光无感,可对火机发出的亮光,可是瞧得比人还清楚。
就这此时,猛听“咔嚓”一声大响,眼前一下亮如白昼,黄毛一声低呼,清清楚楚地看见身前两米不到的位置,横卧着一个女人。
光亮一闪而灭,跟着噼噼啪啪下起了急雨,原来刚才那“咔嚓”一声,是天空扯起了一道闪电。
黄毛双腿一蹬,背心撞正在身后的药柜上,一只熬药的药罐晃了两晃,突然掉下,偏巧不巧,正砸在他的天灵盖上。
黄毛只觉脑袋一痛,随即晕倒在地。
……
黄毛晕倒的时候,林志离他只隔着两排药柜,刷刷刷的大雨声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叫。
林志轻轻叫道:“黄毛,是你吗?”支起耳朵凝神倾听,又叫了一声,“黄毛,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