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大刘倒吸冷气,战栗不止地歪在地上冲张娜咬牙切齿道,“娜娜,你他妈竟然开枪打我……!”
张娜目光冷峻地站在大刘面前端着枪,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对不起大刘,对我来说你已经是敌人了。”
见张娜稳住了局势,朱傲长舒口气,身上的疼痛顿时清晰传来,令他站立不住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废墟上去:“真是……万幸。”
“娜娜,咱们也是十年的老朋友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为我考虑一下么?!”伤口很痛,痛到令人发昏,但是大刘不敢晕过去,他觉得要是晕过去,醒过来要么已经在黄泉路上,要么在贫困者基地里等待惩罚,“我做的所有事情可都是为了你,挤兑唐雨寒也好、投降欧阳思也罢,我都是为了有机会、有能力保护你,难道你就……难道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么!”
“你刚刚拿枪的时候,话里可不是这个意思。”张娜举着枪对准大刘,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刘,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唐雨寒先生,他家世好、长相好、有知识有涵养,我就是喜欢他。而且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你没有资格因为我出身不好、受教育程度低就说我配不上更好的人、过更好的生活,就只能跟你这样的人了此余生,你明白么?”
张娜教训的话语中似乎有着放他一马的打算,大刘听了一边疼得皱眉一边迫于形势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都在那柄枪上,心里想着只要枪口从自己头上移开一点点,这背叛了自己的狗女人就立刻会被自己按倒在地。他会把枪夺回来,在她的两条腿上各开一枪,然后一枪打死朱傲,再回来蹂躏这女人,把她那无聊的尊严给彻底践踏成粉末。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根本都是扯几把蛋。区区一个女人,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见大刘束手就擒不再说那些难听的话,也没有了进攻的态势,张娜也自然松了口气:“但是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我们是将近十年的好朋友了。你这些年来对我很好,虽然喜欢我的成分占很大一部分,但不可否认你确实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甚至为了我被人捅了一刀……”
说话间,张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来:“大刘,我不杀你,也不会让你伤害朱先生。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话音一落,瞅准张娜脆弱时机的大刘猛然起身,高呼一声向着这女人扑了过去:“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而后一声枪响,男人的眉心窜出一股红白相间的血与脑浆,后仰的脑袋在空中拖过一条细长圆滑的血线,而后砰地摔到地上,再不动弹了。
尸体面前,张娜轻轻啜泣了两声,抬手擦掉眼泪而后便坚定了眼神,冲着昔日好友的尸体看了一眼:“看来,你已经不拿我当朋友了。”
……
刀光闪动,在刀柄与拳掌的撞击声中,飞刀从侧面袭来,唐雨寒躲闪着张雷的拳脚和柳叶飞刃的突袭,回以凌厉难避的斩击。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内气的碰撞和剑气刀影的飞散波及着来不及闪避的护卫队成员,身穿战衣手持枪械的杂兵们被二人交手掀起的一波波气浪掀翻在地、撞上汽车、划伤肢体,而陷入鏖战的两人显然已经不再顾及那些受害者。实际上按照唐雨寒的观点,在场没有无辜的人,受害就受害去吧。
十八把飞刀中最长的一柄从半空落入张雷手里,男人及时而恰到好处地擎刀而出,将唐雨寒自上而下的劈斩给狠狠架住。火花迸溅、刀刃相撞的尖锐鸣叫响彻战场,近前的护卫队员纷纷捂住耳朵躲避刺耳的低鸣。
察觉到刀刃上的裂痕,张雷及时地松手遣走了飞刀并后撤着操纵所有兵器一齐向着唐雨寒飞去。
掀起剑气的屏障将飞刀全数推回,唐雨寒微笑着冲张雷说道:“大叔,虽然你御剑飞行的功夫厉害,不过那些个刀的质量不见得很好啊。”
敏锐的观察力……张雷心中暗暗点头,开口回应了唐雨寒的调侃:“毕竟是消耗品,坏掉了可以再买、再做,何况我的武器本来就不止这十八把柳叶飞刃。”
说罢,不等唐雨寒明白过来,张雷猛地抬手大喝一声,伴随呼吸法“附凤”的全力发动,唐雨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吱呀作响的轰鸣。
“坏菜!”下意识偏过头去,唐雨寒的眼角瞥见了从天而降的一辆防弹吉普车,“连这种东西都能——”
“轰”的一声巨响,将唐雨寒身影压下去的吉普在重力作用的挤压变形中轰然爆炸,火光闪烁浓烟滚滚,唐雨寒的身影便被吞没在了这附带爆炸、火焰与浓烟的大质量攻击之中。
在火光的掩映下,飞刀失去控制纷纷落地,张雷喘息着半蹲下来,汗水顺着鬓角涓涓而下。要包裹吉普车消耗的内气可是不小,这也是张雷能够以呼吸法操控的最大质量的物体,刚刚在与唐雨寒交手时趁着他不知底细、放松警惕的时候将内气附在了车壳之上,这才能出其不意地降下这么一招。
在护卫队员的欢呼声中,张雷微微抬手,以所剩不多的内气将掉落在地的飞刀收回袖中,凝视着那熊熊燃烧的车壳轻叹了一声。
“如果再过个三四年,他就能打赢我了。”
“今儿就能打赢啦,爷们儿!”
火焰之中但见刀光一闪,张雷的胸前噗嗤一声迸出血来,一道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伤口伴随上身那件盘扣衬衫的开裂,出现在了他左肩到腰侧的位置上。
“咳!”半蹲着的张雷因中此招,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刀光过后,那漆黑的车壳和赤红的烈焰都如同朝圣的信徒般分立开来,扛刀的唐雨寒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用刀背敲打着肩膀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之下冲张雷一笑:
“没想到吧大叔,我连火都能劈开。”
……
“王八蛋,打架耍阴招,逃跑倒是挺在行!”走楼梯已然是难以追上,李游书脚下一蹬直接飞上二楼,而后右手一伸扒住窗台,再一发力将自己拽上三楼窗台,身手矫健地顺着窗户钻了进去。
“小衡!小——”不等李游书吆喝第二声,藏在四楼过道的柳仕良忽地顺着台阶冲下来,一记手刀朝着李游书的肩膀劈过来。李游书侧身闪过,扶风掌掌力招呼在这废楼的旧墙上,“砰”地豁开了一个通透的大洞。
“游书,你自己跟大小姐过得轻松愉快,让自己徒弟住这种贫民窟?”一招不中,柳仕良再接再厉连出三掌,楼道狭窄拥挤,李游书以拳击步法和摆架护住头颅硬生生挤进柳仕良身前,不易察觉的一击腹部勾拳夹带着寸劲的发力落在了柳仕良的小腹上。
闷哼一声,柳仕良往后一倒撞到墙上。李游书更上一步连出刺拳,柳仕良见状急忙躲闪,那闪电一般的刺拳带着呼呼的破空声落在墙上,顿时也将那边的墙壁轰出个不小的洞来。两人只是微微出手,不过一个往来便将这楼拆了两块去,只怕要是再打下去,胜负犹未可知,楼却是早就塌了。
“我徒弟住的高兴,关你屁事。”两人各退一步后,李游书这才回答了柳仕良的问题,“还有,你不知情就别乱发言,我不是没有给他钱,你给过么?没给过你还那么多屁话,找打!”
说罢,李游书脚下蹬地,又是一个留下残影的滑步逼到柳仕良面前,右手一式白蛇吐信戳过去,柳仕良也是步法高手,尤其在中短距离身法尤其灵活,眼见得李游书一招落下,身形如蛇一般扭动蜿蜒,诡异地躲过了李游书的戳击,而后扶风掌柔劲直贴李游书之右臂而出,向他右肩肩窝处打过去。
“这地方不开通,打起来可真是不痛快!”见状,李游书一记震脚跺下去,将二人脚下楼板震得粉碎。柳仕良脚下不稳发力不出,只得收招先稳住脚下,二人径直从三楼半跌落到二楼半上。
听见外面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刘衡快步向门边赶去:“是师父!是师父!”
刚刚看见了柳仕良往这边赶过来的身影,王行伸手一把拽住了刘衡:“小衡,不许去,危险!”
“可是师父在那里!”
“你去了也只会让游书分心,乖乖待在我身边!”
刘衡又要开口,只听得一声脆响,防盗门的一个合页崩开螺丝飞进客厅里。原来是门外李游书跟柳仕良从而二楼半又打到三楼,李游书被对手逼到门口,侧头躲闪他那掌击所致。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嗤嗤声,李游书双手齐齐屈指扯过去。破空声中,急退的柳仕良胸前衣襟被扯开两道裂痕,露出皮下微微发红的印记。
“看来你这扶风掌真是剧毒啊,”李游书抬手指了指门上那还嗤嗤作响的柳仕良的掌印,“连防盗门都能腐蚀,我能从你手下活下来看来属于医学奇迹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柳仕良眯起眼睛来:“无救爪……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诡仙门无救爪,李游书只是当年在竹节山跟吴忠义交手时见过一次,最近的还是在钟城剧院从那位受雇暗杀欧阳思的诡仙门小伙子身上又见了一次。但两次已经足够,虽然这无救爪要配合毒功才能发挥全力,但李游书依样画葫芦吓柳仕良一跳还是能做到的。
二人调整气息默默对峙,身侧被唐雨寒全数轰飞的墙壁空洞外是钟城阴沉的天空与灰暗的矮楼。二楼半和三楼半那边的破碎窗户仍然传来枪声,也不知唐雨寒的战斗进行到了何种地步。
“师父揍他,师父揍他!”门里传来刘衡闷声闷气的加油声,小家伙正躲在门后透过猫眼观察着战况。
“哼,还真是个好徒弟。”
“当然了,我人好,命也好。”李游书说着冷笑起来,“我断言你这辈子都收不着一个这么好的徒弟。”
话音一落,楼下忽然传来一声不同于枪炮的诡异响动。李游书似乎从什么影视作品里听到过那样的声音,虽然影视作品也不能尽信,但答案终究是有些靠拢了——
手雷,是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