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一株矮小的景观松,还有一盆看起来不那么有活力的竹子。刘文昭正在给竹子浇水,并担忧地摩挲着它的叶片,嘴里喃喃道:“难道这东西在室内养不活么?”
而后,别墅外的院门传来“砰”一声响,引得刘文昭站起身张望过去,以为是家里闯进了什么不速之客。
但是透过玻璃,她发现来的是李游书一行人,还搀着刘文仙。
“咦?他们是怎么碰上的?”刘文昭说着推开门,顿时便闻见了一股血腥味,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妹妹被搀扶着。
将刘文仙扶进客厅,刘文昭快步走到卧室取出了医药箱:“是谁伤到你?”
刘文仙歪在沙发上,用手扯开长裙腰间,露出了衣裙下五个深深的血窟窿:“慕世荣那个老狗搞的。”
“这是无救爪的伤痕……就凭他?”刘文昭把医药箱放到茶几上,怀安这时间去洗手间洗净了手,正一边用掌力逼出伤口处黑色的毒血、一边用蛊虫去噬咬伤处已经出现坏死的腐肉,看来是十分专业的。
蛊虫的啃咬令刘文仙感到丝丝疼痛,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怀安也察觉到她的不适,向她解释道:“没想到伤处的血肉会腐化的这么快,只能用这种办法清理腐肉,待会儿可能会更痛一些,请您忍耐一下。”
刘文仙点头并冲李游书白了一眼,回答了姐姐的问题:“灵鬼诀也好,无救爪也罢,我都是不怕的。可是我们的李游书小同学走了神,险些让慕世荣那个老头子给杀死,我为了给他挡刀所以中了招。”
李游书站在一旁内疚不已,听见刘文仙的描述更是垂下了头,哭丧着脸连连道歉:“抱歉刘姨,我不是有意的。”
刘文昭冲李游书摇头:“你不用自责,过招本来就是容易发生意外情况的。况且你文仙姨也伤的不重,不用太担心。”
话音一落,刘文仙“噗嗤”吐出一口血来,溅到了茶几上。
“看来你劝说李游书的论据不太充分啊。”刘文仙说着冲姐姐一笑,“外伤倒还好说,可是他那招是冲着李游书命去的,估计把他这辈子能使出来的毒全都给用出来了。我已经用内气中和了全部毒素,但也使得我现在几乎没有多少内气储存……姐,明天那比武我可能上不了台了。”
李游书闻言上前道:“文仙姨,我可以给您输内气!”
刘文昭抬手制止了李游书:“没用的游书,且不说你输过去究竟能有几成被她吸纳,比武就在明天,她就算得到了内气也没办法一夜恢复,所以不要浪费自己的内气了。”
“可是……”
“你刘姨说的对,”见李游书还想坚持,刘文仙纤手一挥,十分大度地开口道,“你也不用感到自责,反正我做事都是凭自己的意趣,这次保护你也是。别以为你欠了我什么,你什么都不欠。”
将腐肉清理干净后,怀安收回了蛊虫,并用消毒水清洗了刘文仙的伤口,对伤处给予了包扎。
刘文昭拍拍李游书的肩膀,面露微笑:“至于明天的比武,即便你文仙姨不上,让月亭代替她不就好了?他那是见名额满了才选择让步,现在我们缺人,他肯定当仁不让。”
蚩玲也过去安慰李游书:“没关系游书哥,还有我嘛。刘文爵踹我那一脚早就好了,我还想找机会报仇呢。”
于是李游书沉沉点头,冲刘文仙满怀歉意地说道:“文仙姨,今天多谢您救我。您好好养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刘文仙冲李游书很随意地挥了挥手,刘文昭送他们出了大门,并对李游书嘱咐道:“我会直接跟月亭说让他替补,你们下午该玩玩,不用担心这边。如果还有情况,我会直接领她去就医。”
“好吧。”
“对了,那个老头子你们怎么处理的?”
“杀了。”
“你文仙姨杀的?”
“我,我杀的。”李游书苦笑一声,“谁让他偷袭还误伤文仙姨的,我就把他脑袋着地给摔死了。”
这回答显然令刘文昭一愣:“游书,看来当年我让你挖坑埋尸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现在已经能亲手杀人了!”
李游书闻言耸肩:“好多年前就已经杀过了,还杀了不少呢。”
“也罢,做咱们这行的,手里有几条人命都是正常,你去吧。等我下午去开过了会就通知你比武的事宜。”
“好。”
……
另一头,柳川家的小院里来了客人。
“如如呢,好像很久没有见她了。”男人谢绝了柳川的茶,而后环视着清幽静谧、凉风习习的小小院落。
“哦对,你不喝茶,我忘了,”柳川将那杯茶拿给自己享用,并长吁短叹地抱怨起来,“娃娃大了,在家蹲不住,前几天和朋友出去耍去了。说是去中庆市,要去帮蛊仙门平事情。”
见弟弟直言不讳,柳朋沉沉点头:“蛊仙门危险,不如让她早点回来。那边的事情咱们管不了。柳家现在只剩下如如一个传人了,不能出意外。”
“不能因噎废食嘛。”柳川说着忽然笑起来,“不过我倒是也满足了,从她哥哥丢了之后,她那些年一直都是街娃儿(古惑仔)模样,抽烟喝酒纹身,一样不落下,我都好奇她那个样子咋个考上大学的。可是自打从鲤城回来之后,反倒是学好了!也不知道是姑娘大了,还是知道自己哥哥死了所以解开心结了。”
“小孩子啊,心结都挺容易解的,”柳朋看着弟弟,眼神中似乎还有着丧子的哀怨,“不过大人就难说了。”
柳川撇着嘴点点头:“是噻,大人就难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柳朋又问道:“明天他们诡仙门有比武,你晓不晓得?”
“晓得,刘文昭都已经电话跟我讲了,”柳川躺在摇椅上,一上一下地回答着大哥的问题,又反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去参加,还是以咱们柳家扶风掌的名义。”
柳朋“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柳川笑起来:“好嘛,既然你去,我也是得去的。要不咱们顺便就在那里把家事了了,你看咋个样子?”
“兄弟,柳仕良和仕言的事情,这辈子都了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客观上来说,咱们俩都死了儿子,谁也不欠谁。”柳川说着用眼角瞥向柳朋,换了语调,“我说的,是你想要改立门户、以扶风掌正统自居的事情。你、我和柳森,咱们三家都是柳家扶风掌传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作为家主不准你以扶风掌的名义加入定戢会。”
柳朋闻言冷笑:“做大哥的办事,当弟弟的管的挺宽。”
说罢,男人径直起身向院门走去,动作幅度之大令得身后那张藤椅摇晃着险些倒在地上。
而柳川则在大哥柳朋离去之际高呼一声:“大哥!”
柳朋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弟弟。
柳川在对方注视下也缓缓起身,手里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沉声道:“大哥,如果你非要入定戢会,我也拦不住你,但你不能用扶风掌。”
“哼,你说的什么屁话,咱们学的就是扶风掌,不让我用扶风掌我用什么,太极拳么?”
“嗯……”遭到了语气恶劣的驳斥,柳川沉吟一声,而后笑道,“那咱老汉儿教给咱兄弟几个的东西,我就得拿回来。”
话音一落,茶杯飞到柳朋面前被他随手摆开,柳川的身影直冲而来,两人在这小院儿中掌心相对,霎时间迸发出一阵汹涌澎湃的掌风席卷全场。藤椅、藤桌、茶具甚至是那张摇椅,全都因为这猛烈的掌击余波而侧翻在地,静静等待风暴止息。
狂风呼啸之中,兄弟二人凝视彼此,而后各自撤掌。
“现在打没有意义,明天上了擂台再说吧。”柳朋撂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记好了,我是第三个上场的,别找错了人。”
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柳川无奈一笑:
“哼,那刘文昭还挺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