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这两款面膏虽然是新品,可是手札上对于它们的制法记录得却十分详细,几乎每一个可能考虑到的细节都照顾到了,因此施锦秋做起事来倒不显得仓促无绪。
她一边按着手札上的记录去制面膏,一边暗暗观察自己熬制时面膏的各种反应,遇到一些特殊的反应她还会拿出纸笔将它记录下来,以供日后研究。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赵炎都在旁边看着。
他的目光虽然一直都落在她身上,可是很多时候施锦秋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这里。就像此刻,她又记好了一项自己的发现,抬起头便看到赵炎坐在他常坐的那个角落,正怔怔的盯着她看,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她的影子。
说不上来为什么,施锦秋总觉得自从赵炎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当她无意间把这个想法说给柳芸和聂纤纤听的时候,柳芸很是不屑的哼了声:“他不是一直都那么沉默的吗?”
聂纤纤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反问:“有么?”
如此又过了两日,面色悦泽方和无痕玉龙膏终于熬制成功了。施锦秋约了赵炎,让他傍晚的时候将盛放面膏的容器带来。她只等把面膏装进容器,便可大功告成了。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熬制面膏,此刻终于要完成了,心情不免有些激荡起来。
傍晚,赵炎如期回来了,不仅带来了她要求的装载面膏的瓶子,还带来了一件施锦秋意想不到的东西。她疑惑的瞥了眼他放在她面前的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施锦秋亲启”五个大字。
“这是……给我的?”
苍劲有力,飞扬跋扈,这些字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是谁写的。只是让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给她写信。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她在这里?想来想去,施锦秋觉得只能是他去清居问她母亲要来的地址。
赵炎轻轻的瞥了一眼施锦秋,像是在说上面这么大的字你看不出来它是给你的?“你不识字?”
施锦秋:……
她接过信放入怀里,决定先把正事办完,其他的稍后再说。
赵炎带来装面膏的东西是两个十分精致的容器,半个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看起来比琉璃更要通透上几分。这是……施锦秋来回看了好几眼,竟是玉!
一个由一整块玉雕琢而成的碗盏大小的容器,就连上面的盖子也是玉雕而成,外面还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看起来雍容华贵,美丽得不可方物。
上次赵炎替她准备的那个玉碗盏是由几块大小不等的玉拼凑而成的,她都已经够吃惊的了。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玉碗盏却是由一整块玉雕琢而成。光是这么大一块玉就价值连城了吧,再加上要将玉打磨得如此圆润光滑就连内壁都不见丝毫沟壑,仿佛它生来就该如此,得是费多大一份心血。
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另一个则是黄金做的,样式跟她让赵炎替她定制的那个黄金碗盏差不多,不过要小巧一些,也是约半个巴掌大小。
“可以装了吗?”赵炎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施锦秋有半分要去制作间装面膏的样子,不得不开口提醒。施锦秋恍然道:“行了,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赵炎将门打开后,施锦秋便率先进了制作间,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至放着面膏的桌前。桌上,只放着一金一玉两个大盏,盖得严严实实的盖子让人看不出来里面都有些什么。
施锦秋小心翼翼的将赵炎带过来的两个碗盏放到桌面上,握住了桌上那个玉盏的盖子,深吸着气。赵炎站在一旁,脸色淡然的看着她的手,也或许是在看着她手掌下面的玉盏,或者是想要透过那个盖子直接看到玉盏里面的东西。
总之,他的神色看似淡漠,但是眼里却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和希翼,仿佛只要打开这个盖子,就能打开一个崭新的人生似的。
施锦秋有些奇怪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赵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我要打开盖子了。”即是对赵炎说,也是对她自己说。
每款面膏熬制成功后都需要静凉,静凉之后便能知道这面膏是制成了还是不成。这么一想,施锦秋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这次的两款面膏不同于其他,因为原料的稀有性,不可能让她像是制其他面膏那样不成功还重制的机会。若是没成功,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施锦秋想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往远离赵炎的方向挪过去两小步。
“开。”赵炎催促了一下。
“哦,好、好的。”
施锦秋眨了眨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这个盖子有千斤重似的需要她做足了准备。一旁的赵炎实在是看不下去,也等不及了。见她磨磨蹭蹭半天也没个动作,长臂一伸,大手罩在她的小手上一捏,便将玉盏的盖子打了开来。
“啊,你怎么……”下面的话,嘎然而止。
玉盏中,白色的乳状膏体呈半透明状,与玉制的盏身相映成辉,晶莹剔透。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上面,如同闪烁着的星光点点,好不漂亮。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盖子的打开飘了出来,吸入鼻中,顿觉气息清爽宜人。
“成、成了!”施锦秋惊喜交加,站在原地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看看另外一个。”
手掌这么一动,她才惊觉自己的手还被赵炎握在手里。赵炎的手很宽厚,手掌处有几个厚茧。明明看起来是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可是这双手却不像是一个公子少爷的手。
不过此时的施锦秋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么多,因为赵炎抓着她的那只手,握得很紧很紧。
正文 第273章信
就像是一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又害怕自己会得不到的孩子似的,有些脆弱与不安。
施锦秋轻轻抬眸瞥了他一眼,这个脸色看似平常的男人现在是在紧张?她带着些许安抚性质的冲他微微一笑,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自己伸出左手打开了那个金盏的盖子。
淡金色的流光倾泻而出。
不论是她,还是赵炎,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面膏,两人都不由得惊呆了。
“太、太漂亮了……”
突然出现的柳芸的声音唤回了施锦秋的思绪,她下意识一甩手,挣开了赵炎的手掌,略有些不自然的对柳芸说:“东西拿来了吗?”
柳芸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两盏面膏上,根本就没有空注意施锦秋的异常,这让施锦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嗯,都拿来了。”柳芸说着把自己施锦秋让她拿来的东西放到桌上,便探头去看那两个盏里的面膏,“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两款面膏,白的温润如玉,黄的流光异彩,怎么会有人把面膏做成这副样子呢……
“小姐,您、您真的是太厉害啦!”柳芸心里对施锦秋的崇拜之情再度达到一个新的顶点,她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那个金盏中,毕竟白色的面膏她不是没见过,可这泛着金子般颜色的面膏她是头一次见。“这……这里面这些金光闪闪的该不会是金子吧?”
一想到整张脸都涂着一层金子,该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不行,我得赶紧叫纤纤也过来看看这玩意儿!”等一会儿被赵炎带走,她们就再看不到了。说完,一阵风似的又跑了。
来了昌阳城之后,她虽然仍时常与聂纤纤斗嘴,可是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她了,有什么好事也会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