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看着支离破碎的照片,癫狂般地笑了起来,“莫苡,你还是失败了。你儿子跟你一样傻,你看到了吗?你长得美有什么用,家世好又有什么用,学历比我高又怎么样?你死了,你儿子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妈。就连知道我杀了你,他也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这种儿子你还满意吗?你的丈夫这些年也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给什么,你在他心里还有什么位置?你躺在下面,我在阳光下走动、生活,过得特别舒服。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连命都输给我了!”
凌夫人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蹲下,捡起那被划得七零八落的照片,正好看到莫苡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漂亮得让人想毁掉!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成了她的噩梦。
她努力的想从这双眼睛里逃脱,那双眼睛却自始至终的跟在她身后,让她避无可避。
先是莫苡,再是余郝,她们都有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她恨这双眼睛!
她恨!
她明明这么努力,却一点都比不上莫苡。
她从一出生就站到了她所梦想的天花板,她的努力的终点竟只是莫苡的起点。
而莫苡却丝毫没有珍惜,对家业不感兴趣,连令人称羡的丈夫她也只是淡漠的相处,没有半点要为凌风续付出的想法。
她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做个家庭主妇,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一对儿女也教养长大。
可没一个人理解她。
凌芒伟恨她,还找了她最为厌恶的女人当她的儿媳妇,小雪不理解她。
她做这么多事究竟得到了什么?
做到了什么呢?
为什么没什么理解她?
凌芒伟神色冷淡地看着凌夫人又哭又笑的样子,在清晨无人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凌夫人突然扭头看着凌芒伟,“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为了一个死了几十年的贱人指责我!这些年照顾你的人是我,不是她!不是她!”
凌夫人说完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拿起小匕首指着凌芒伟,“你还是下去陪那个贱人吧!”
凌夫人直直地朝凌芒伟冲了过去。
凌芒雪被黎响扶着上了台阶,正好看到这一幕。
凌芒雪失声尖叫起来,“妈,你不能这么做!”
凌夫人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凌芒雪。
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软软地跌倒在地。
匕首一个偏斜,扎进了她的心口。
凌夫人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匕首已经全没进心口里,只剩个小小的手柄还露在外面。
凌芒雪见状整个人差点软倒了。
黎响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连忙扶住了凌芒雪,半搂半抱地扶她走过去。
凌夫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眼睛失焦地盯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
凌芒雪靠着黎响的搀扶才勉强走到了凌夫人身边。
一到她身边,凌芒雪便推开黎响的手,腿软地跌坐在凌夫人的身边。
手指颤抖,却不知道该碰触她哪里。
凌芒雪无助地叫道:“妈,妈,你别吓我。”
凌夫人扭头看着她,沾了血的手握住凌芒雪的,“小雪,妈不想死,都是你大哥害的,都是你大哥害死我的!”
凌芒雪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她妈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夫人艰难地吸了几口气,脸色已经白到没有人色了。
她扭头看凌芒伟,“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
凌芒伟最初的惊愕已经掩下去了,冷声道:“如果这个想法能让你死得瞑目一点的话,我也不反对。但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别指望我会因此背上心理包袱,这是你该有的结局,没有脏了别人的手,是最好的。”
“你……”凌夫人被气得喷了口血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凌芒伟。
凌芒伟的声音冷如寒冰,“你以为这样会激起我的愧疚之心吗?你想错了,我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你害死我妈,从头到尾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想反手杀我。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凌芒伟不知怎么的,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里居然很想发笑。
霍予沉真是个病毒,跟他说话说多了就会不自觉地染上了他的说话风格。
凌夫人的眼睛瞪大如铃,死死在盯着凌芒伟。
凌芒伟冷声道:“你真的认为我要杀你,或者把你扔进监狱?你这辈子除了相信你贫瘠的大脑和狭隘的思维,你信任过别人,了解过别人吗?你觉得你杀了我妈,我就会亲手处置你,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对我生母根本就没有印象,但你从小就在我身边。即便你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也是陪伴在我身边的母亲。然而,你完全没这么想过,对吧?”
凌芒伟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凌芒伟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认为我会报复你,伤害你的女儿,所以一再的削弱我的实力,在我爸面前诋毁我,伤害我最爱的女人。最后,死到临头也从未想过要对过往做错的事道歉。你害死我的亲生母亲,你不该道歉吗?你不该在她的墓前磕几个头吗?”
凌芒伟说着蹲到凌夫人身边,声音如芒刺一般刺进凌夫人的耳膜,“就你这样的人,杀了你只会脏了别人的手,你选择的方式是最好的。”
语毕,凌芒伟起身离开,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有落到凌芒雪和黎响身上。
凌芒雪将她大哥的话全数听了进去,也看到了地上破碎的照片和刚才她妈持刀刺向她大哥的那一幕。
只要一想想,凌芒雪就觉得身处寒潭。
凌夫人吃力地握紧凌芒雪的手,“小雪,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是你大哥害死我的,是他害死我的!”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凌夫人的生命便戛然而止了。
凌芒雪僵硬地维持抱凌夫人的动作,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妈妈的话如诅咒一般反复响彻在她的耳边。
黎响伸手盖在凌夫人的眼睛上,让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