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快点长大。
长大之后,陵塬哥哥应该就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对他了。
不知道云墨心里的那点小别扭,陵塬看似心不在蔫,实则密切关注着城中的动静。
他心中一动,眸中带出点笑意来,鱼儿上钩了,云墨!
说起来还要谢谢山元洲,陵塬在听到畅仙这个名字后心里就有了些猜测,便拿了些东西放在山元洲的店铺,请他放出些风声来。
只要他之前的猜测没错,那人就一定会来买这些东西毕竟那可是灯心草,于常人而言鸡肋一般的东西,对于那人,却正是急需之物。
陵塬带上云墨,几个纵身之后,两人便快速的朝城西那边赶去。
第7章
上一世陵塬所知的血衣魔女畅仙,性格诡异,行事莫测,而且有传言她的身体曾被夺舍过,所以才会如此的残暴嗜杀。
夺舍之事本就九死一生,但凡有一丝增加成功率的东西,想来那人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陵塬如此笃定的原因。
凝神敛息!你是想要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有人在跟着他吗?
云墨被陵塬一喝,有些手忙脚乱的捏了个敛息术,我忘了......
陵塬语气放缓了一些,下次一定要注意我们不要离的太近,远远跟着就好,不然容易被其察觉到。
云墨乖乖的点头,好。
很快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荒凉,而他们跟着的那人在进入一片乱坟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突然跟丢了人,陵塬和云墨也不再隐藏,踏入了这片芙蓉城的乱坟之中。
这里长久无人踏足,有的野草都长的和坟头一般高了。
云墨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的问道:这里,是那些人死后埋的地方吗?
陵塬道:是的,但是这里长久无人打理,想必葬的都是一些不为家族所承认的人。
陵塬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他们跟踪的那个人突然在这里失去踪迹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片乱坟场很大,陵塬和云墨两人分开行动,然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天已经慢慢黑了。
云墨看着这片越发显得瘆人的乱坟场,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陵塬哥哥,我们还要在这里找吗?
陵塬同样皱着眉头,再等等看,我感觉那人应该就在这里。
有老鸦落在一棵枯树上,呱呱的叫了几声。
陵塬却是突然惊觉自己一进入这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了,我们中计了!
云墨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这里被设下了阵法,我们从踏进这乱坟场的时候,就已经入阵了。陵塬神色难得有些凝重,还是他托大了,自这一世回来后自己就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警惕心也下降了不少,陵塬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这阵只是迷阵,我们暂时没有什么危险。陵塬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色,拉着云墨又走了一圈,他看向那棵枯树,树上的老鸦仍旧停在那里。
见陵塬一直盯着那只老鸦,云墨忍不住问道:这只鸟有问题?
不,没有问题......陵塬仍然看着那只老鸦,可除了这只鸟外其他的都有问题!只见刹那之间,陵塬手上一道火光闪过,瞬间击中了那棵枯树,火苗一下将树身吞没,老鸦也受了惊,嘎嘎叫着飞走了。
而与此同时,只见周围的景物都瞬间扭曲而模糊起来,云墨睁大了眼睛,紧紧握着陵塬的手,过了片刻之后,这些景物才变得清晰起来。
之前陵塬他们看周围的环境不过刚刚日落,然而此时幻境一破,早已经是午夜时分。
陵塬看了看天上那轮半遮半掩的毛月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坏了!
......
畅仙现在感觉自己很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被泡在冰寒刺骨的雪水里一般的的那种冷,深入骨髓,避无可避。
她感觉自己很困,很想睡觉,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一旦她真正的失去意识,就会死。
闽弘准备的差不多了,看向还在努力挣扎的畅仙,怪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赞扬还是讥讽,小姑娘还挺能忍的。
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现在挣扎的越厉害,待会儿他夺取肉身才会越轻松。
畅仙呢喃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闽弘似是怜悯似是讥笑的看着这个仍不肯放弃的女子,这就是你的命,接受了,你待会儿还能少受点罪。
闽弘苍白干瘦的手指抚摸上少女洁白细腻如同瓷器一般的面颊,已是把这个身体看成了自己的所有品,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保管这个身体的。
这次畅仙没有躲避,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躲避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一定,一定......
闽弘:你是不是想说,一定会有人来救你?
畅仙没有回答她,但是神情已经表露出一切,闽弘故意顿了顿,说起来,今天我回来的时候,身后确实跟了两个老鼠呢
畅仙的眼神突然亮了亮。
闽弘带着恶意的道:可惜啊,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上面绕圈子呢,等他们走出那个阵法,你的身体,早就已经是我的了哈哈哈!
到时候我用着你的身体,正好被他们救回去,然后你的父母、兄妹、好友都将是我的。说到最后闽弘甚至鼓起掌来,多么完美啊!
休想......畅仙脸色发白,整个人都虚弱无力,眼神却是在一瞬间变得狠辣无比,你休想
闽弘估算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也不再和畅仙废话,而是端坐在一边,顺手将畅仙扶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畅仙才终于看清了闽弘一直掩盖在黑袍之下的容貌。
和声音的粗噶怪异完全不同,展现在畅仙面前的是一张苍白病弱的俊秀脸庞,只是眉间萦绕着的阴郁之气破坏了这份俊秀,让人见了也感觉心生不喜。
闽弘双手搭在畅仙的肩膀上,额头贴向她的眉心。
远远看去,两人姿势极为亲密,仿佛一对正在亲昵的恋人一般,谁能知道,这个青年,是想要这个少女的性命呢?
只见闽弘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那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病态的嫣红,他的眉心处有一点白光缓缓飘出,然后又没入畅仙的眉心。
在那点白光从闽修眉间飘出之后,闽修的身体便突然倒向了一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养分,迅速的衰老枯败下去。
而此时的畅仙闷哼一声,然后也痛苦的倒在地上。
此时在她的身体里,闽修正在和畅仙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飞仙门那些老家伙,竟然在你的神魂上留下了印记!闽修恨恨的骂道,看来飞仙门在发现畅仙体质的时候就预防着她会被人夺舍!
不过他们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这具身体我要定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修士的神魂比起一个凡人真的是强大太多了,但是畅仙本来是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的神魂上又留有飞仙门的印记,所以一时之间,闽弘竟然奈何不了她。
等到陵塬终于找到入口带着云墨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第8章
少女的表情不断变换着,似是十分痛苦。地上还躺着另一具身体,室内的物品被砸了一地,放眼看去一片狼藉。
陵塬心下一沉。
云墨刚想要上前,就被陵塬一把拦住,先不要动,这里也被布置了阵法。
而且是杀阵。
若是上一世,仅仅只是筑基期的陵塬还真没什么办法。毕竟阵法一道,你若是找不到阵眼,就只能用绝对的实力,以力破之。
但是对于现在的陵塬而言,只是稍微费点功夫罢了。
短暂的夺回身体之后,畅仙惊喜的看向陵塬和云墨两人,救我!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体就被闽弘夺了回去,你们已经来晚了,这具身体是我的!
两个神魂不断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这让畅仙原本姣好的面容显得十分狰狞。
云墨有些不忍,下意识问道:陵塬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陵塬加快了破阵的速度,叹了口气,尽量救吧。
到底是来晚了一步,现在这邪修的魂魄已经进入了畅仙的身体,神魂之间的争夺还不是他现在这个筑基期修士可以触及的,说白了现在主要只能靠畅仙自己自救了。
只是畅仙一个凡人,又怎么争的过早已做了诸多准备的修士呢?
陵塬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了结局。
等到邪修完全占据主导的时候,他会出手将其击杀。至少这一世能少一个祸害。
闽弘在发现这两个修士要比自己预料的时间提前这么多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当时就暗叫一声不好。他马上就理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两个修士现在只是站在那里,似乎因为阵法所困而不得上前,但是闽弘知道,自己一旦占据了这副身体,那修士就会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把自己击杀!
闽弘不甘心,他苦心筹谋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就差这最后一步!
他看着那个越发黯淡的白点,那是畅仙本人的魂魄,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闽弘却是放缓了对她的攻击,道: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做个交易如何?
然后他看见畅仙的魂魄动了动,闽弘笑了。
他知道畅仙一定不会拒绝......
照我说的做......
上次利用灵鸟向家族传递密信之后,山城主就一直在等着家族的回信。
只是双方相距甚远,即便是有灵鸟,来回也需十天左右的时间。
在没摸清楚陵塬的底细之前,山城主也不愿轻易动手。
这天一早,山城主刚起身,就被身边的侍卫告知,畅仙已经被救回来了。
山城主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侍卫达到:畅仙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刚回到家中。
山城主沉吟了一下,畅仙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当然是好事,是谁将她救回的?
听说是陵塬道长将人送回来的。
陵塬啊
这时府中其他侍卫来报,说陵塬道长求见城主。
山城主挥了挥手,请陵塬道长进来。
片刻之后,厅外便走来一人。
穿着一身青白衣衫,眉眼清冷,皎然如月。
这样过于素净而寡淡的衣服本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然而穿在他身上却只让人觉得本该如此,那青色成了山间的薄雾,白色成了未化的春雪,那少年也恍惚成了天上的谪仙。
山城主心中赞叹这样的风姿仪容,嘴上却不软不硬的讥讽道:几日不见,陵塬道友风采更甚往昔啊。
陵塬笑了笑,山城主亦如是矣。
被堵了这么一下,山城主心情反而诡异的平和了一些,听说是陵塬道友将畅仙姑娘从那邪修手中救回来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陵塬淡淡道:不敢当,只希望城主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就好。
山城主哽了一下,道:不知道那邪修......
我也正要和山城主说这个事情,那邪修抓走了畅仙,为的是夺舍。
山城主眉头皱起来,突然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竟是夺舍?!
等我找到邪修所在的时候,他的神魂已经开始对畅仙的身体进行夺舍了。
山城主大惊,那现在你送回来的这个岂不是!
陵塬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了。若是畅仙被夺舍成功,我自然不可能带着她回来。怪就怪在这里,她现在神魂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身体契合,并无异常
山城主道:难道说她当真是躲过了这一劫?
这就是我无法确认的了。他向山城主拱手道:所以还要劳烦城主多留心一些。
那天当他和云墨破开周围的阵法过去的时候,畅仙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不再似之前两魂相争的状态。
她告诉陵塬,她的神魂上被飞仙门的长老留下了印记,就是怕发生这种事情。闽弘,也就是那个邪修的神魂已经消散了。
陵塬当然不可能一下就相信她说的话,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夺舍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肉身不契合的原因,极容易出现神魂不稳的现象。
但是畅仙没有这种情况。
而且她的语言神态也都丝毫没有违和的地方,陵塬虽然疑惑,但是也只能将畅仙带回来了。
山城主低着头思索着这事应该怎么处理,问道:既有疑虑,怎么还把畅仙直接送回家中,而不是带到我城主府来?
畅仙姑娘说是要亲自见父母一面,报个平安,我总不能拦着吧。陵塬看着城主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又道:放心,有人跟着她一起去的,见完家人就会到这边来。
瞧着山城主脸色来来回回变了好几次,陵塬总有些想笑。清咳一声,陵塬转移话题道:畅仙姑娘现在这个情况,是否要告知飞仙门?
山城主没在意陵塬的小动作:这是自然,畅仙出事那天我就派人告知飞仙门了,应该这几天就会派人过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时无话。
山城主瞅着陵塬,那意思是,还有事?
陵塬回看过去,说好的必有重赏呢?
山城主没好气的甩了袖子转过身去,稍后自会有人将东西送到陵塬道友手中。
陵塬笑眯眯的拱手,那就,多谢山城主了。
......
在陵塬回到住处没有多久,便有人将东西送至了他手上。
陵塬拿到那颗东珠,心想山城主还算聪明,没拿个假的来糊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