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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灯光下,女老师一张美好容颜,红唇弯出弧度,眼眸深黑带笑,向前迈出一步。
  阴暗遮盖下,美好容颜尽数消散,脱出眼眶的眼球、裂开腐烂的嘴角、不断溢出口的褐色血液、扭曲的肢体,向着曲星辰迈出一步。
  曲星辰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女老师在厉鬼与美人之间不断交替,与他距离越来越近。
  当女老师终于走到曲星辰面前,一直忽扇转动风扇突然高速旋转掉落下来,同时灯光闪烁,最终熄灭。
  教室里传来几声尖叫、桌椅接连被撞倒。
  腥臭的风扑到面前,曲星辰缓缓眨了眨眼睛,双手插在口袋里暗暗捏紧,姿态却闲散得很。
  他抬眼,与黑暗中隐隐可见的腐烂眼眶对视,撇嘴讥讽:
  你好丑啊。
  话落,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
  本已熄灭的灯泡再次亮起,尖叫声不见停歇,反而逐渐拔高。
  站在曲星辰面前的女老师在灯光亮起时不翼而飞,另外几名转学生纷纷站在了角落。
  高速落下的风扇掉在了破烂的桌椅间,但无一人伤亡,本来干净的教室却在短短一瞬模样大变。
  墙皮剥落、成溅射状的干涸褐色血迹溅的到处都是,桌椅腐败脏乱,轻轻一碰就要散架,这与他们进来时可无半点相似。
  秦雅芝躲在许峰的怀里崩溃大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峰粗壮的手臂揽在秦雅芝瘦弱的腰肢上,嘴唇抖动,说不出话。
  袁雪与另一个沉默女人站在一起,两人皆面色惨白,但好在还算镇定。
  仲刚额际青筋暴起,愤怒地走到掉在地上的风扇边,用脚狠狠踢了上去,风扇发出沉重的嗡鸣声,扇叶边缘反着光,竟然是铁制的,这样的风扇如若高速掉在人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沉默男人独自站在角落,嘴唇开开合合,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曲星辰肩膀一松,垮了下来,向着袁雪走去。
  袁雪看了他一眼:
  你没事吧?
  曲星辰摇了摇头,细白的牙轻咬着下唇。
  仲刚踢完风扇还不算完,转头又将周围的桌椅踢个稀烂。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剩下两天都要这么过?
  许峰搂着秦雅芝安抚:
  还好我们没有人员伤亡,情况不算太糟糕。
  仲刚指着地上的风扇:
  今天是运气好,没有人死,明天呢?后天呢?
  短暂的下课时间在几人的争吵中结束了,上课铃再次响起。
  曲星辰默默回到教室最后站好,剩余几人看着损坏的桌子发愣。
  袁雪走到她本该坐的位置站好,其他几人立刻效仿,中年男人仲刚在铃声响起的瞬间便不再骂骂咧咧。
  一号男人却有些动作缓慢,半晌才走到自己的位置,盯着地上破碎的桌椅发呆。
  教室后门玻璃上,曲星辰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
  不同于高跟鞋击地时的清脆声响,沉稳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曲星辰低下了头,盯着地面。
  门再次被打开,转学生们屏住呼吸。
  秦阎推门进来,视线掠过混乱的教室内部,对此视而不见。
  这节课自习,来一名学生跟我去图书室整理旧书。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动弹。
  曲星辰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秦阎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象征性的来回翻动:
  让我看看八号曲星辰同学,你跟我来。
  并不想动的曲星辰:
  秦阎站在门口,落在曲星辰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
  快点,老师喜欢听话的乖孩子。
  曲星辰在其他几人惊疑的视线中,缓缓向门口的秦阎走去。
  在两人只有一步距离时,秦阎突然伸手拽过曲星辰的手腕,猛然将曲星辰拉近到自己面前。
  两人视线对视一秒后,纷纷移开视线。
  秦阎松开手,转身为其余的学生关好教室门:
  你们之后的课都在这间教室,看着点破坏。之后的时间,自己按照规定来。
  随后将教室里众人各异的神情关在门内。
  长长的走廊里,两人并排而行。
  老旧的地面、暗沉的光线、陈旧的颜色缓缓褪去。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个人的学生时代,他们穿着校服,并肩走在校园里,讨论着些没有营养的无聊话题。
  星辰。
  冷沉的声音打断曲星辰的思绪,他卷翘的睫毛轻颤,一切回归到现实。
  如今两人皆已成年,穿着各异,思虑不同,三年不见,重逢在诡异的梦境。
  不要违背任何规定,坚持到最后。
  曲星辰抬头,脊背挺得笔直:
  还用你说?秦阎,在没有抓到你之前,我可不会死。
  曲星辰微微侧头看向秦阎,唇角露出挑衅的弧度:
  你可别死在我前面。
  秦阎垂眸看他,眸中映着曲星辰挑衅的笑容,只觉心绪烧起烈火,浓烈炙热。
  他抬臂压在曲星辰的肩膀上,宽大的手掌握紧曲星辰一边的肩膀,笑声低沉:
  好啊,我等你抓到我。
  曲星辰抬手毫不客气的拍开秦阎的手臂,与他拉开半米的距离。
  秦阎未在靠近,带着曲星辰走到电梯前,指尖悬空在电梯键上。
  敢不敢?
  曲星辰抢在秦阎之前按下电梯键,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诡谲的惨景。
  有什么不敢?
  两人一同走进可怕的电梯,仿佛不过是走进虚假的鬼屋那般简单。
  熟悉的黑影在金属门上倒映出来,微微晃动彰显着存在感。
  站在电梯内的两人,谁也没有将它当回事。
  秦阎侧目:
  你胆子还是那么大。
  曲星辰轻嗤:
  彼此彼此。
  秦阎向曲星辰走近一步:
  你一定要跟我阴阳怪气?
  曲星辰拉开两人距离:
  我这人天生反骨,就喜欢跟人对着干。
  嘀
  电梯到达十三楼。
  金属门打开,两人纷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电梯。
  电梯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合上,缝隙越来越小,在马上要闭合时,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突然拍在了电梯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被关在了电梯里。
  教学楼十三层,整整一层,都是图书室。
  秦阎站在一排排整齐的书架前,伸指点过数目后,指着一左一右两个相距甚远的角落。
  校长说他丢了一本书,可能是整理旧书的时候混在了里面,书名叫《贞德日记》,就在两侧的旧书架里,我们一起找。
  曲星辰看了眼两个角落的旧书架,一抬下巴:你左我右,分开找。
  秦阎侧头看他,目露不满:不行。
  曲星辰上前一步,贴近秦阎,抬高下巴,两人嘴唇几乎相贴,呼出的气息交融。
  秦阎,你失踪三年,如今你是我什么人?来管我?
  秦阎薄唇微抿,几乎要低下头吻上去。
  曲星辰已经后退一步远离,大步向右边角落走去,转个弯就不见踪影。
  秦阎站在原地,半晌低头无声轻笑,抬步向左侧走去。
  第6章 贞德全封闭学校 第八套广播体操
  面积很大,十三层一整层都建成了图书室,两个人转个弯就看不见了彼此。
  整个十三层一扇窗户都没有,头顶一排排的白织灯管,倒是比楼下的教室光线亮堂许多。
  一排排书架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排放有序整齐,只有靠在墙上的书架与众不同,不仅书籍摆放的杂乱无章,就是书架本身都要比其他书架陈旧许多。
  不同于完好书籍清晰明辨的书脊,旧书的书脊多有破损、污渍或是没有封皮,曲星辰不得不一本本的抽出来翻开。
  每一本他翻过的书,都会被他整齐地摆放在另一侧。
  一时间,安静的角落里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响起。
  书架很高,从墙顶一直落到地上,下面几排书整理好,并没有发现《贞德日记》。
  曲星辰抬头,看着高处的几排书架,目光四处搜寻,在书架靠近墙边的缝隙里,发现了折叠铁梯。
  他伸手握住铁梯的边缘,往外拽,发现里面似乎卡住了,拽不出来。
  曲星辰下意识回头向秦阎在的方向看去,一排排书架阻挡,什么都看不到。
  他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用力拽着铁梯。
  铁梯在木质书架和墙面之间摩擦,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伴随着咕叽咕叽的粘腻声音,仿佛像是在搅拌着血肉。
  终于,铁梯被曲星辰拽了出来,随后一股恶臭从书架后散发出来。
  曲星辰垂头扶着铁梯在书架前打开,对书架后散发恶臭的缝隙恍若未闻。
  他并不会作死一般凑到那个缝隙前往里看。
  铁梯不知塞在缝隙里多久,沾满了灰尘和红锈,四个梯角粘着湿腻的红色黏液和块状物体。
  曲星辰对此视而不见,他踩着铁梯,探手去够上层书架里的书。
  在快速翻阅过两层书架后,唯一没有翻过的只有最上面的一层了。
  十三层是顶层,高度挑高,最顶端一层的书架是曲星辰站在铁梯上都要点脚去够的高度。
  但好在顶层书并不多,找起来不算太难,如果这里面还没有《贞德日记》,那么这本书应该就在秦阎那里。
  曲星辰点脚艰难的取过一本本书翻过,铁梯在他身下发出嘎吱的声响,渐渐有些晃荡。
  终于取到最后一本书,书皮斑驳发霉,书脊几乎散开,翻开第一页,《贞德日记上》五个手写花体字映入眼帘。
  找到了。
  曲星辰捧着书,想要顺着铁梯下去。
  铁梯最末端的横梁上,小小的螺丝轻轻转动,从上面脱落下来,铁梯轰然倒塌。
  倒塌的瞬间,曲星辰从上面摔落下来。
  距离不算太高,曲星辰腰间发力,想要转身落地,却被一双手臂揽住了腰肢。
  他猛然回头,对上秦阎深邃的眼眸。
  秦阎双手紧紧揽着曲星辰的腰,手掌贴在他腰间皮肤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到微凉的寒气。
  他薄唇微动,熟悉的嗓音响起:
  星辰,怎么这么不小心?
  曲星辰静静盯着秦阎看了两秒,随后从他怀里跳下地,手里捏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贞德日记上》翻开。
  他翻阅的并不小心,指尖捏着书页翻的哗啦作响。
  秦阎上前一步:
  你找到了?给我吧。
  曲星辰目不斜视,继续翻书,动作粗鲁,刺啦书页终于不堪负荷,在曲星辰粗鲁的翻动下撕开一角。
  秦阎牵起嘴角露出微笑,又上前一步:
  星辰?把书给我吧。
  曲星辰抬头看他,似笑非笑:
  为什么?
  秦阎继续靠近曲星辰,两人之间距离拉近到不足一尺,他说道: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
  下一刻,秦阎靠近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抵在他胸口的美工刀,抬起眼帘,里面布满伤心。
  星辰,你在做什么?
  曲星辰推着美工刀的刀片不断向前,开关划过发出独特的咔啦声。
  你说我在做什么?
  他微微歪头,眉目天真,刀尖缓缓向里刺进了秦阎的皮肉。
  秦阎伤心更甚:
  星辰,我很痛。
  曲星辰手臂用力,将刀尖整根没入秦阎的胸膛,鲜血喷溅出来,淋了曲星辰一脸。
  秦阎整个人突然如同冰雪融化,耳熟的磁性嗓音变得扭曲刺耳:
  为什么
  曲星辰松手,嫌弃的后退一步:
  为什么?
  他冷笑一声:
  谁和他是好兄弟啊?我们从来都是床上乱搞的关系啊
  话落,融化扭曲的人影消失,美工刀掉落在地上,溅在曲星辰脸上的血迹也不见踪影。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熟悉万分。
  曲星辰抬头,看到秦阎从转角处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本破烂的书,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脸颊一道细细血痕。
  秦阎目光落到曲星辰身上,一点一点地搜寻:
  你遇到了我?
  曲星辰答非所问:
  你受伤了?
  秦阎抬手碰了碰自己脸颊上的细细血痕,眯了眯眼睛:
  一点小伤口。
  曲星辰向秦阎走去,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轻声问道:
  被我所伤?
  秦阎低头,眸中只有曲星辰。
  你知道的,你一直是我的软肋,永远都是。
  曲星辰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几乎碰到秦阎的皮肤,啧。
  下一刻,温热濡湿的触感划过秦阎脸颊的血痕,带来轻痒和刺痛。
  秦阎瞳孔骤缩,眼眸黑沉不透光,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就要落到曲星辰的腰间。
  却不想曲星辰先一步离开,用拇指随意擦过自己唇畔的水痕,眼眸紧紧盯着秦阎:
  只是消毒。
  秦阎侧开视线,将手中的书递给曲星辰:
  如果没错的话,你那本是上,我这本是下。
  曲星辰接过书,随意翻动两下:
  这是手写的自传,需要仔细看看。
  秦阎拨开手腕间的袖子,露出廉价的腕表:
  现在不是时候,马上课间操,你也要去。
  曲星辰又将两本书都交还给了秦阎,看着秦阎像变戏法一样将两本书塞进了黑色大衣内衬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