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徐希转头看向了纪敏:“刚才纪老板也看过实物,不如上来一同品鉴吧。”
纪敏怔了一下,不明白徐希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但他此时也是无法推却,只能站起身走了过来。东西一入眼,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德贝勒会那么激动了,只可惜……
徐希与纪敏对望一眼,明白对方心中与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这才转身说道:“这个鼻烟壶帽是真品,恭喜桥本先生了。”
听他这么一说,桥本顿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诸君只怕还不知道吧?这个鼻烟壶帽来自于前清摄政王爷之手,是他最心爱之物,没想到这件宝贝现在落入了我大日本帝国之手。”
“我……”德贝勒正要说什么,却看到徐希暗中对他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些天的接触,让他对徐希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所又强自忍了下来。
等桥本说完后,他看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德贝勒的身上:“我知道这个鼻烟壶的壶身落在了在座一位先生的手中,我希望他能拿出来,献给大日本帝国。当然,对于他的慷慨,我会代表大日本帝国给予恰当的感谢。否则……”说到这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壶帽高高举了起来:“否则我今天就将这个壶帽摔碎在这里。如果我得不到完整的,那这个鼻烟壶从此再也不可能完整。”
“不可以!”纪敏急得伸手拦在了桥本的面前:“这是中国的宝贝,像这样东西除了要有出色的工匠,还需要机缘出现这样的材料,才可能制成这样的宝物。如果砸了……”
“如果想砸,那就砸了吧!”纪敏的话还没说完,徐希已经将话接了过去。他一副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期盼的模样让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就连本来想要跳起来骂人的德贝勒都怔住了。
面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与自己对抗的徐希,桥本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危险:“徐老板,我是认真的,并没有在开玩笑。”
哪怕是被威胁了,徐希仍然是笑得云淡风清:“桥本先生,我也是认真的,并没有在开玩笑。如果您要砸,趁现在赶紧的砸了。我们在场这几十位都可以替您做个见证。也免得以后有人怀疑您拿了个假的砸了,自己贪墨下了真品不是?”
“你就不怕那件宝贝从些残缺吗?”
听到这句话,徐希反倒是笑了:“桥本先生对于我国的文化与历史实在是不怎么了解,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我国向来讲究凡事留一线,不必十全十美。四九城里的紫禁城不也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房子?前面两朝皇帝举全国之力,难道还修不出那半间房吗?为的,不过就是这大衍之数遁去其一。正所谓抱残守缺方得圆满。”
本来还觉得有恃无恐的桥本听了徐希这一大段话后,顿时有些傻眼。他一个武官,从小生活在贫民之中,被国家接去上了军校,学的也是作战的知识。哪怕后来因为被派往中国,被加强训练了半年,也不可能对中国的文化有非常深的了解。现在听徐希这么一说,他怎么感觉好像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徐希看到他这模样,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今天只要桥本先生您把这壶帽给摔了,明儿个我就给主人登门贺喜。您这一砸,那鼻烟壶立马就是绝世孤品,世上再无能与之匹配的宝物,从此这宝物的价值就更高了,真拿出去发卖,价钱至少往现价的三倍往上翻。到时只怕那主人还得谢谢桥本先生您今日这一砸。”说到这里,他瞟了纪敏一眼。
纪敏明白徐希的意思,虽然不愿意替他搭台,但也不愿意让日本人得了逞,他只能点头道:“对于我们来说,孤品绝对比完品更有价值。完品就表示它有可能不是独一无二,但孤品却是世上绝对无仅有。我记得早些年,有人收了一件汝窑的瓷碗,可后来又有人发现第二件,他花高价钱买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瓷碗给砸了。自此,他手中那件汝窑碗就成了孤品,价钱马上往上翻了好几倍。旁人哪怕是想看一眼雨过天晴云破处的汝瓷,那都得付钱。”
本来对这些事就不甚了解,现在听了徐希和纪敏两个一唱一和,桥本拿着的这个壶帽好像成了烫山芋一般。留着作用不大,可是砸了也同样是便宜了别人。本来是想着替军部挣一些面子,好好打压一下那些懦弱的文官们,却没想到现在面子没挣到,自己却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看到桥本这模样,徐希不紧不慢的说道:“桥本先生,您的宝贝已经展示完了,雅集可否结束了?”
哪怕知道自己或许被戏弄了,这时桥本也没办法发火,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来展示宝物,以及把鼻烟壶身据为己有,如果能进入这个只有中国人才能参加的雅集圈子,为以后夺得更多的好东西打下基础那自然是更好不过。
可是眼下看来,不但第一个任务已经失败,还被眼前这一群人鄙视,明白了这一点的桥本非常的生气,正想要发脾气,却被身边一个侍从轻轻拉住。
看到侍从微微摇头,桥本强忍心中的怒火,重重抓起桌上的翡翠壶帽:“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至这时,徐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赌的就是桥本舍不得砸那个壶帽。虽然说现在桥本拿不到鼻烟壶,但不意味着以后也拿不到,只要有希望,自傲的桥本肯定不会轻易的砸了手中的宝物。
看到自家少爷这模样,老管家准备上前替他送客。大家也知道刚才看似平静的应对,实则暗流汹涌,危险万分,自然不会计较他没有起身送客这一点。
可徐希只是稍坐了片刻就站起来,恭敬的将客人们一一送走,就连打早过来说是找他有事的那老板,也没有留下,急匆匆的一拱手就离开了。当他返回会场时,看到德贝勒还在:“贝勒爷您这是打算在这里用午饭吗?”
面对徐希的玩笑,德贝勒有些不满:“光庆,您今儿怎么也得给我个交待吧?万一桥本真的把那壶帽砸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