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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琨宁在一边探出头,一直目送着皇后离去,脸上显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意思来。
  皇帝神色有种凝重的肃恪,看了看小心翼翼缩在自己身后的阮琨宁,却微微缓和了几分,笑道:“你竟也有怕的时候,真真是难得。”
  阮琨宁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声。
  皇帝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去,安慰道:“好啦,已经走了。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她?”
  阮琨宁撇了撇嘴,道:“明明是她不喜欢我,肯定是她不好。”
  皇帝还没有见过她这幅娇憨之态,心里又怜又爱,问道:“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你有哪里不得她喜欢呢?”
  “怎么可能!”阮琨宁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满面都是不可置信的傲娇:“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皇帝有片刻的无语,又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阮琨宁想了想,诚实的道:“不喜欢。”
  皇帝失笑道:“你既不喜欢她,怎么能强求她喜欢你?”
  双标的阮琨宁道:“我可以嫌弃她,但她不可以嫌弃我,”她想了想,又自信满满的补充道:“我是最棒的╭(╯^╰)╮。”
  皇帝:“……”
  他凝思了一会儿,试探道:“那我呢?”
  阮琨宁问他:“什么?”
  皇帝看着她,低声问道:“——可喜欢我吗?”
  第207章 拨乱2.0
  阮琨宁咬着手指, 想了又想,终于给皇帝发了一瓶万金油:“你是个好人!”
  皇帝还没有经历过后世的“你是个好人”这个烂梗,听了阮琨宁的话, 反倒是默默了良久。
  许久之后, 他才轻轻的道:“像你这样想的人,其实还是很少的。”
  他低垂着头,没有再去看阮琨宁的神情,而是陷入了沉思。
  许是因为窗外夜色太深, 掩住了皎皎圆月, 沁进来冷冷寒霜, 伴着淅淅的雨声, 殿内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冰凉,像是冷却的茶水, 泛凉的人心。
  皇帝独自坐在桌前,目光静静转回到她面上,灯光之下, 他的神色中萦绕着某种奇异的哀伤, 挥之不去。
  静默了许久, 他才微微一笑, 自语一般低声道:“求而不得, 舍而不能,果真是……”
  阮琨宁折腾了一晚上,也觉得有点累了,整个人有点蔫蔫的, 听他说话,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眼睫轻轻的眨了眨。
  皇帝伸出一只手,轻轻拨了拨她纤长的睫毛,她不高兴的嘟囔了几声,伸手挥开他的手,懒懒的别过头去了。
  他目光凝在她面上,许久都没有做声。
  烛火静静的自顾自燃烧,忽的发出“啪”的声响,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皇帝似乎被惊醒一般,慢慢的回过神来,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声:“冤家。”
  他不再说话,那个进来回禀的内侍也不敢做声,依旧保持着端正跪在地上的姿势不敢有所动作,时间久了,整个人都有点要僵了的意思。
  隆德总管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上前几步,低声询问道:“陛下,陛下?”
  皇帝没有理会隆德总管,而是转向一侧的阮琨宁,脸上的笑意淡的像是浸了几遍水的墨,几乎要看不出,他道:“他还在外面呢。”
  阮琨宁茫然的转过脸看他:“谁?”
  皇帝定定的看她一会儿,终于也觉得自己的心会发疼,只能别过脸去看别的地方,他合上眼,答非所问:“你说,要不要叫他进来?”
  阮琨宁想了想,道:“叫他进来吧。”
  隆德总管隐晦的看了看阮琨宁——殿下啊,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帝面上神色难测,他问道:“叫他过来做什么?”
  阮琨宁觉得有点搞不懂皇帝在想什么,她转着眼睛想了想,自己径自鼓了鼓掌,道:“人多,热闹啊。”
  皇帝忽然大笑了起来。
  也只有隆德总管这种伴他经年的旧人,才能从他看似旷达的神情中找到几分纠缠了哀意的惆怅,丝丝缕缕,怎么也扯不断。
  伴着夜色,竟令人心中生出了几分难言的凄楚。
  “傻姑娘,”等到笑完了,他才问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琨宁眼睛转了转,又皱起眉想了想,终于确定的点点头:“嗯。”
  隆德总管在心底摇摇头,不着痕迹的离她更加远了点。
  皇帝对其他视若无睹,只看着她,又问:“——当真不后悔吗?”
  阮琨宁对了对手指,摇摇头,道:“不后悔。”
  又是一段无声的寂静。
  皇帝合着眼,长长的叹一口气,顿了又顿,大概是心里太难过,连短短一句话都难以为继:“隆德,叫他……进来吧。”
  从韦明玄到达宣室殿外,一直到此时进殿,已经过去整整两刻钟了。
  大齐制,未经宣召,臣子宫嫔一律不得入宣室殿,即使是皇后乃至于皇子,也要规规矩矩的站在外头等,韦明玄自然也不会例外。
  接到阮阮进了宣室殿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人还在自己宫外的王府里,连更衣都来不及,便匆匆出门去了。
  那时候天色便有了几分欲雨之意,他走得急,连伞也不曾带,就赶了过来,直到方才得到传召,已经是在外头整整淋了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