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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扫她一眼,含笑道:“本就是朕的地方,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阮琨宁干咳了一声,道:“于礼不合呀。”
  皇帝的笑意中带了几分涩意,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很想见你,”大概是想叫她宽心,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又道:“以后不会了。”
  他这般一说,阮琨宁反倒是哑口无言,定定看他几眼,心头虽松了下去,隐隐的,却捎带上了几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感伤。
  今日并非朝议之日,皇帝也没有身着朝服,而是依旧一身青袍,阮琨宁呆占了一会儿,忽的想起那句‘像是一棵葱’,就觉得有点气短,此刻见皇帝神色带笑,便愈发生出几分尴尬,拿手挡住脸,不再看他了。
  皇帝心里头想要笑,又隐约觉得难过,两种意味黏在一起,反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顾忌着阮琨宁的脸面,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不笑话你便是了,躲什么。”
  阮琨宁道:“我酒品可好了。”
  皇帝满足了她的自欺欺人:“嗯,好得不得了。”
  阮琨宁又道:“我喝完酒就老老实实的睡了,什么醉话都不说。”
  皇帝道:“嗯,你什么都没说。”
  阮琨宁又道:“如果你见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那必然是你喝醉之后产生的幻觉。”
  皇帝摇摇头,笑道:“嗯,幻觉。”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阮琨宁反倒是更加别扭,哽了哽,垂死挣扎道:“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皇帝一侧的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那个酒窝微微露出了一点痕迹:“如果这般想能叫你心里好受些,你便只管这般想。”
  阮琨宁压箱底的秘籍有两个,轻易不会拿出来用。
  第一个秘籍,叫做胡搅蛮缠死缠烂打,豁出脸皮去,事情总是会做成的,第二个秘籍,叫做破罐子破摔,当事情坏到一定境地的时候,便索性不去管了,由着他坏去吧。
  再坏,又能坏到什么程度?哼!
  到了现在,是她把第二个绝技发动起来的时候了。
  想到了这么,阮琨宁也就不再去管那些叫自己尴尬的事情,而是直接问道:“昨天晚上,皇后娘娘是不是很生气?”
  皇帝抬起眼睛,用一种“你以为呢”的眼神看她,语气淡淡的道:“如果我说,她很高兴,你会相信吗?”
  阮琨宁当然不信!
  她想了想,便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块帕子来,示意皇帝将手伸出来。
  皇帝不明所以,但看她神色这么凝重,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去,看她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阮琨宁轻轻将那块帕子掩在皇帝腕上,发挥自己的大夫技能,做了一次有生以来最认真的诊脉。
  大概是因为皇帝自幼习武,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生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的那种帝王,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阮琨宁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她看了一眼神色疑惑的皇帝,又问道:“皇后娘娘,比你小多少岁?”
  皇帝有点明白她想做什么了,暗自摇摇头,倒是真的仔细想了想,却没得出个结果来,还是一侧的隆德总管适时地插了一句:“十二岁。”
  “哦,十二岁呀,”阮琨宁仔细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转向皇帝:“以后还是少喝酒,多喝茶,适当的沾荤腥,饮食不要太过于油腻才行……”
  她这几句话要是在别的时候说,皇帝指不定会感动成什么样子,可是搁在现在,哪怕那话里头的意思的确是关怀,皇帝还是觉得怪怪的。
  虽然她什么别的都没有说,可皇帝还是看懂了她目光之中蕴含的殷切希望。
  答应我,你一定得好好保重自己,活生生熬死那个婆娘!
  他既想笑,又想要叹气,终于还是许诺道:“你只管放一万个心,不会有事的。”
  皇帝做的保证,可信度与含金度都是很高的,阮琨宁心里头隐隐的有了一点底——昨天她与韦明玄离去的时候,皇后可还是留在宣室殿的,皇帝指不定怎么敲打她了呢。
  这么一想,她也就安了几分心。
  她觑了觑皇帝神色,脸色倒是还好,便试探着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皇帝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道:“我能怎么着她,直到现在,她不还是好好的待在昭仁殿吗?”
  他神色淡然,极少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对于皇后,却是真的淡漠。
  虽然不喜欢皇后,可平心而论,阮琨宁也能感觉的出来,皇后对于皇帝,的确是有情意在的,不然,也不会在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心意之后如此怨恨。
  虽然她不会选择去体谅,但对于这种下手的动机,倒是也可以理解。
  仔细想想,在皇后的角度看,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她只是有一点是错的——皇帝并不爱她,也不在意她。
  在宫里头呆的世间也不算少,阮琨宁或多或少也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皇后并不得宠,即使是在她风华正茂的时候。
  最开始的时候,初一十五的时候皇帝还会过去坐坐,但是到了近几年,皇帝却连这些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想到这里,阮琨宁心底反倒是生出了一点别的意味来。
  她看向皇帝,道:“你对她,是不是有点太冷了?”
  皇帝的目光稳稳地落在阮琨宁面上,她的眼睛像是凝聚了半世的烟雨,眸光潋滟,饶是他,也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缓缓地合了一下眼,面沉如水:“知足常乐,终身不辱。若是她能有这份心思,懂这个道理,哪里会有如今的难堪。”
  阮琨宁转了转眼睛,道:“可是,以我这个局外人来看……她对你,倒是真的不差。”
  “这个啊,我是知道的,”皇帝虽然应了声,神色却淡淡的,似乎方才落入他耳中的只是一声虫鸣,一阵风声一般,他微笑道:“可是,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这里头好像是别有□□,阮琨宁八卦的心思升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