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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冬天嘛, 院子里头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阮琨宁一脸哀怨的将眼睛从甜点里头拔出来,低低的抱怨了一句,又斜斜的瞅了韦明玄一眼:“算了算了, 走吧。”
  她一点儿也没有说空话, 现下是冬日, 叶子都掉光了, 花也不曾开, 便是出去也没什么好看的,想了想,也就带着韦明玄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韦明玄只微笑看她,即使是她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嫌弃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跟阮阮在一起,做什么他都觉得欢喜。
  他略微上前一步,轻轻拉住阮琨宁衣袖,道:“现下大势已定,阮阮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嫁衣了?”
  “还早着呢,”阮琨宁斜睨他一眼:“赐婚的旨意还不曾下来,我二哥也不曾成婚,哪里有被我赶在前头的道理。”
  话刚刚才说了几句,她忽的用衣袖掩住口鼻:“——你身上什么味道?”
  “……”韦明玄忽的凝滞住了,整个人像是一尊蜡像,他弱弱的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怪了,韦明玄自己心知肚明,八成是那批黄鼠狼的味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接触的黄鼠狼太多,身上带着味道也不奇怪,今日要上朝,又要去见阮阮,所以特意多泡了一个时辰的澡,还捏着鼻子往里头撒了干花,事先工作做的足够好,但是没想到还是阮琨宁被察觉了。
  阮琨宁皱着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出去。”
  韦明玄好容易才能登堂入室,一下子被赶出去,那才真的是后退了一大步,他尾巴耷拉下来,弱弱的挣扎了一下:“——阮阮。”
  阮琨宁冷漠的别过脸去,道:“站到门口去跟我说话,不许进来。”
  于是韦明玄就委委屈屈的退出了房门,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希望阮琨宁能回心转意,神情既蠢,又有一点微妙的萌。
  黄鼠狼事件闹得不小,阮琨宁不聋不瞎,怎么会不知道?
  忍了又忍,她终于还是在唇角便泄露出了几分笑意,不厚道的道:“我听说,这两日你府上……很热闹。”
  韦明玄哀怨的看她一眼,不说话。
  阮琨宁又问:“听说,去的人还不少?”
  韦明玄给了她一个“宝宝委屈,但宝宝什么都不说”的目光,只眼神湿漉漉的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阮琨宁终于笑了出来,向韦明玄招招手,道:“明日你可有事吗?若是没有的话,咱们一道往寒山寺一趟,算是一年之初,求个好的开始吧。”
  她这话说的轻而易举,也似乎是无意而为之,但韦明玄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想着同自己一道出行,为二人之事正名?
  他嘴里头原是萦绕着被赶出去的苦楚,骤然被塞了这么大一块糖,终于又摇着尾巴高兴了起来,极郑重的道:“娶到阮阮,是我三生有幸。”
  阮琨宁见他说的认真,心下泛暖,也回道:“能嫁给郎君,亦是我的幸事。”
  韦明玄与她四目相对,不需多言,便知晓彼此情意,心中滚烫之际,终于生出了几分灼热之感,嘴唇含笑往她额头上去了。
  “等等,”阮琨宁十动然拒的伸手按住了他脑门,微笑道:“谁让你进来的?”
  韦明玄:呜呜呜!
  阮琨烟已然出嫁,倒是不好在娘家久留,韦明玄虽与阮琨宁有了婚约,却也没有落到实处,呆久了也会生出闲话,二人都不好久留,说了一会儿话,便先后离去了。
  阮琨宁刚刚想要躺下睡一觉的时候,崔氏却过去了,她本也不是太累,便翻身坐起,向崔氏说了自己明日打算同韦明玄一道往寒山寺上香的事情。
  崔氏初时一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去吧,你们既然有了约,便该拿出我们的态度来,总不能叫太子殿下一人承担那么多压力。”
  说完,崔氏又赞扬道:“阿宁果真是长大了,思量的事情也多了,阿娘很欣慰。”
  阮琨宁得意的一挑眉,笑嘻嘻的道:“阿娘别老是用老眼光看人嘛,我也是会成长的,”嬉皮笑脸的说了几句俏皮话,她又开始说正事:“阿娘,之前说过的,我做的那个梦……”
  之前她在宫里头,对于这些事情完全没办法插手,是崔氏全权处理的,阮琨宁自问崔氏的手腕比她强了数个档次,也是放心的很,饶是如此,出宫之后却也不得不问一句。
  崔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继而笑道:“阿宁那日做的梦委实是半分不错,我叫人去探查此事,果然发现了几分端倪。”
  阮琨宁眼睛一亮,低声追问道:“阿娘,可知道出手的人是谁吗?”
  “我说出来,你怕是不肯相信,”崔氏温婉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锐利光芒,缓缓的道:“不是别人,恰恰是与你大嫂有恩的李家二小姐,闺名叫做李瑶钰的那个姑娘。”
  “她?!”阮琨宁倒真是吃了一惊:“怎么是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崔氏神色平静下来,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又继续道:“她心悦你大哥,所以才动了这样的心思,至于阿宁梦中所见的我也过去了,大概只是一个意外。”
  阮琨宁在宫里头呆的久了,瞬时就在心底浮起了一连串的阴谋:“那二皇子跟陇西李氏那边……”
  崔氏哼了一声,道:“我说他们干干净净,阿宁可相信吗?”
  阮琨宁摸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当然是不信啦。”
  未出嫁的姑娘与家族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算计侯府少夫人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瞒着家里面,万一她自己有哪里失手露出了痕迹,永宁侯府、定国公府与陇西李氏即刻就会开始撕逼,李瑶钰也是接受了正统贵女教养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浅显错误?
  甚至于,这个计划很可能就是在二皇子府以及陇西李氏一族的鼓动之下,才最终得以实施的。
  阮琨宁仔细想了想,也觉得逻辑没毛病,永宁侯一直都没有正经的站队,那时候她又是公主,看起来没有跟皇族联姻的可能,陇西李氏与二皇子想要靠李瑶钰来拉拢永宁侯府,也完全有可能的。
  只是,她脸上带了冷意——为自己考虑是没错,可你们的手段未免太过于阴毒!
  不仅仅想着取代徐云姗的位置,甚至于连她的两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稚子何辜?!
  若是两家有深仇大恨也就罢了,但实际上,陇西李氏无论同永宁侯府,还是痛定国公府,都是没什么恩怨的,何必下此狠手?
  徐云姗待人温和,品行端娴,无论是主持府中诸事,还是侍奉病痛的王氏,都极为恭慎仔细,不止是永宁侯夫妇满意,自己与阮承瑞也是极为尊重这位大嫂,平心而论,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也是国公府里头仔细教养出来的贵女,礼仪规矩为人处世都找不出什么错儿来,虽不敢说对于金陵的形式了如指掌,却也是有所涉猎的。
  永宁侯府不想掺和到诸皇子争位上去,定国公府也是如此,陇西李氏作为二皇子的外家,她是万万不该沾惹的,但因为李瑶钰对她有恩,所以她还是选择登门道谢,欠了一份人情,这不是她愚蠢,而是她的诚心。
  可是却没想到,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