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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黎……卫黎觉得她很有先见之明。
  刘肆是不会等迟到的学生的,反正什么时候有人来,他就什么时候开课。
  来晚了也不会管你,你爱跟着练就跟着,爱走就走。
  “你别看刘肆先生这样,但他手底下出来的,全都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剑修。”
  卫黎再次给烟花解释。
  按照刘肆的说法是,他又不是你们爹娘,凭啥管那么多。修真界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爱学学不学滚。
  但是真的在刘肆手里能坚持下来的孩子,这三年完全树立了铁律,这样严苛的习惯伴随一生,就算天资再差,也不会逊色到什么地步。
  “听说鸣峰的内门弟子,一开始都是刘肆先生带出来的。”
  “那大师兄呢?”
  “大师兄偶尔会指点新弟子。”
  烟花沉默,“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大师兄亲力亲为。”
  “我说了,那是传闻。”卫黎抬头,露出了期翼的神色, “能被大师兄指点,哪怕一次也是三生有幸。”
  “所以,补衣服?”
  “传闻。”
  烟花……烟花觉得有时候还是得靠自己的判断。
  “不错不错,还有力气唠嗑。”两人突然头上一重,被刘肆敲打一下。
  下一瞬,手上的剑突然沉重,仿佛由一把变成了三把。
  肘部不禁弯了弯,随后被刘肆一狗尾巴草抽在了小臂上——“挺直。”
  “要不你们有本事一直弯着也成。”
  两人彻底闭嘴。
  刘肆绕着两人走了几圈,啧啧称奇,“你说你们两个,长得跟块木头似的没点表情,怎么话这么多呢。”
  “你说隔壁那个冰柱子面无表情,那人家一年半载也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还算是表里如一。咋你们俩叭叭的一天到晚说不停呢。”
  “冰柱子是谁?”烟花问。
  “你看,又话多了不是?”刘肆点了点烟花手里的剑,顿时又变重了些。
  “这么说吧,咱们玄鸿门的小辈中,你们大师兄是扛把子,冰柱子是隔壁韶华派的扛把子。”
  烟花之前听南宫乐简单讲过这个门派,算是多年一直和玄鸿门争夺第一门派的大宗,比起专出剑修的玄鸿门,韶华派包罗万象,海乃百川,同时比较自由,所以不少不喜欢拘束的修士都喜欢投入韶华派。
  刘肆咂摸咂摸嘴,似是在感慨,“要说两百年前,你大师兄和冰柱子的那一战,真是精彩,可惜你们那时候还没出生,看不着。”
  “要是你们谁走运了,得到殷旬的宠幸,一定要怂恿他再去和冰柱子打一架!”
  “师叔,您这么说我,师弟师妹们可是会害怕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明明是很远的距离,那抹月牙色却很快就飘到了面前。
  他靠近之后,神色微讶,碰了碰烟花的剑。
  烟花只觉手上一轻,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重量。
  “你别搁这儿捣乱。”刘肆面露嫌弃,又在烟花脑袋上一拍,“这点分量绰绰有余,刚刚还有力气聊天呢。”
  烟花手里的剑,又重了。
  “她才第一天来鸣峰。”殷旬颇为不赞同的又减轻了木剑的重量。
  刘肆又一巴掌拍回去,“丫头片子力气大得很,别小瞧了她。”
  于是面无表情的丫头片子,在殷旬再次抬手的时候,幽幽的看了过去。
  “大师兄,我可以。”
  这样忽轻忽重的感觉,只让她觉得更累了。
  殷旬脸上浮出心疼,“这才第一次,师叔您下手轻点。”
  “一天天的,就你最闲。”刘肆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让你们躺会儿。”
  两人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柱一样瘫软下去。
  终于、终于可以休息了。
  卫黎看了眼殷旬,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大师兄似乎更喜欢烟花一点。
  难道是因为拜师大会的胜者是烟花的缘故吗?
  抿了抿唇,看来他还需努力,让大师兄知道,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
  “这次过来,是关于烟花儿住宿的事情。”殷旬笑了笑,指尖浮现出一点白光,两人瞬间觉得周围变得凉爽起来,连原本炎热的太阳都好像失去了温度。
  烟花抱着剑盘腿坐在地上,高高的抬起下巴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殷旬,“谢谢大师兄。”
  “嘘——别让刘师叔发现了。”殷旬食指点唇,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远处的刘肆。
  烟花觉得,这个大师兄,有点可爱。
  她决定更喜欢大师兄一点了。
  “师父传来讯息,以后你便住在我的院子里。”
  “为什么?”烟花眨巴眨巴眼,“那离后山更远了吗?”
  原本跑到后山是半个时辰,住到大师兄那里,到后山就得一个多时辰……她不是很想去。
  “是师父突然传来的消息,具体我也不知道。”殷旬弯起眸子,“至于去后山的话……以后我早上会送你去的,别担心”
  烟花第一反应看向卫黎。
  然而卫黎的神色似乎有些低落,他知道烟花在等自己的答案,便开口道,“和师兄住在一起,对于你日后的修行大有所益,千万不要错过了。”
  “好吧。”烟花点头,又看向殷旬,“那把我送到卫黎门口就可以了,我们约好一起跑的。”
  殷旬屈指掩唇莞尔,“你们关系很好呢。”
  “是,卫黎人很好。”
  卫黎努力遮去眼中的黯淡,他双手握拳,低低的开口,“我去刘肆先生那里一下,烟花你多和师兄聊聊。”
  “哦……”烟花眨巴眨巴眼,卫黎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偏头想了想,卫黎既然没说自己不高兴,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需要她多事。
  殷旬余光看着卫黎走远,随后屈膝坐到了烟花旁边,“烟花儿还没逛过整个玄鸿门吧,这月的休息日,大师兄带你四处看看可好?”
  烟花喝了口水,慢吞吞的答道,“我要问问卫黎的。”
  “这么喜欢卫黎?”殷旬伸手放在烟花的头顶,瞬间一股清爽传遍全身,烟花发现,自己身上的汗一点都没了,好像洗过了澡一般干净。
  她拿羡慕的眼神看向殷旬。
  “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殷旬笑笑,“等你筑基之后,我就教你。”
  “不过,你和卫黎似乎认识不久,为什么这么依赖他呢?”
  是的,不论大事小事,烟花第一反应都是听卫黎的、看卫黎打算怎么做。
  而卫黎也习惯于成为下达命令的领导角色,两人的关系十分自然,相处的分外和谐。
  烟花想了想,然后很诚实的回答,“因为卫黎什么都知道,而且他是个好人。”
  “我比较笨,这种要拿主意的事情,交给卫黎比较好。”
  殷旬噗嗤的笑了出来,“谁说你笨的,之前的比赛上,每场的时机都抓的很棒,一眼就能看出对手的弱点。”
  烟花摇头,“总之,卫黎比我聪明。听他的话,会省很多麻烦。”
  “这样可不好。”殷旬收回手前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总归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如果哪天卫黎不在你身边,该怎么办呢?”
  烟花想也不想的回答,“那我就听大师兄的。”
  “大师兄也不在呢?”
  “听先生的。”
  殷旬轻轻笑了起来,随后摇头,“如果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呢?”
  “或者说,如果哪天你发现卫黎是错的了呢?”
  他站起来,温柔的看着女孩,“要试着学会自己判断,自己做决定,试着自己品尝决策失败的后果。这样,才能完整的强大起来。不能什么都麻烦卫黎啊。”
  烟花懵懂的看着殷旬,这些东西从没有人和她说过,禾沁虽然叫她读书写字,可却是宠着烟花的;卫黎虽然告诉了烟花不少前所未闻的新东西,可却是习惯被烟花依赖的;刘肆只教剑法南宫逸只教文理,却没有人和她说过——“你该怎么做”;他们教的,全都是“你该做什么”。
  烟花抿了抿唇,开始明白为什么殷旬会那么受人爱戴了。
  殷旬弯眸浅笑,“好了,我先回去了,今天结束之后,大师兄会过来接你。”
  他转身一步步离去,突然背后传来女孩清脆的一声——
  “大师兄,谢谢你。”
  殷旬勾唇,
  不客气。
  试着独立吧。没有人能主导你,卫黎不行,谁都不行。
  那样无比重要的位置,如果被人这么轻易的占据,可真是太危险了。
  ☆、第十四章
  自从体验过大师兄带来的清凉便利之后,烟花每次训练都盼着大师兄能再来。
  太阳西下,河畔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孩子,烟花趴在河岸旁低头喝水,她只在殷旬来的时候被刘肆放了两刻钟休息,一整天除了两个饼以外,再无任何进食。
  倒不是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而是累的没有丝毫胃口,不仅不饿,还特别想吐。
  烟花把脸浸在水里,和下面的两条鱼大眼瞪小眼,最后它一甩尾巴,给了烟花一巴掌。
  烟花起身,捂住自己的脸。
  神仙住的地方,果然鱼都不一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