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让她说!”恢复精气神的宇文大老爷背水一战,大喝一声。
王捕头重新举好。
这个时候,又一个人走出来。他锦袍绣带,举手投足间潇洒不说,容貌也若春风中的芝兰树,倜傥中天然一种风流。
万安长公主的小儿子,明三爷明逸。
宇文红知道明三还没有对自己动心,但独立无援的她还是怦然心头,渴望着明三帮一把,希冀着明三帮一把,乞求着望向他,帮一把吧。难道忍心看着娇花软玉的人儿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
明三开口,宇文红恨不能把耳朵捧到双手上,送到他唇下去听。把他的一字一句咀嚼了再咀嚼。这应该都是为自己说话的吧?
“你真是瞎!”明三也如是对王捕头说。
王捕头苦巴着脸,为什么?他不懂。
宇文大夫人和宇文大老爷的眼风嘎然止住,他们也不懂。
明三面色沉沉,也带着不悦:“这首饰样子,是几年前苏州妙手工匠周大师的出品。画这图的人也真是瞎。”
宇文红晃几晃,摔了今天的第一个跤。双手抓在泥地上,明三余下的话听在耳朵里。
“周大师今年也还没到四十,三十年前的他,十岁也没有。你刑部三十年前的被盗首饰图样,却出自他的手笔,刑部里闹未卜先知的鬼吗?”
“三爷,周大师想得出来的,也许借鉴三十年前?”宇文红伤心的道。
明三对她怒目:“无忧姑娘所以说你聪明不出京里,你没见过周大师的首饰,他的首饰上都有记号不说,还留有单独押记。头一回亮出来我就看着不对,又拿出来,这不,这里是个周字!”
他手写的地方,一段弯弯曲曲的花纹:“这是已经失传的古文字。”
真是奇怪,既然失传,三爷又是怎么认得的?周大师又是怎么会的?
但这些宇文红没有追究的能耐,她一头栽倒在地上,她画的时候,以为那是首饰花样。
“我母亲也定过他的首饰,虽喜欢,他的脾气太差,高兴就接活,不高兴谁来也不接,又不肯离开原籍,我母亲厌他的性子,再没有定过他的首饰。”
明三说完,余怒未息对着王捕头,斥责道:“当官,就是吃饱了没事冤枉人的吗?说吧,我也认为你没这胆子,是谁指使的你,你隐瞒一个字,我这就押上你金殿面圣去,太不像话了,你也配是个官儿!”
王捕头也一头栽到地上,貌似也晕了过去。
图样落在地上,春风一卷,吹的满院子跑。可巧儿的,落在周英虎夫人的手里。
听过明三爷的解释,周夫人对这首饰好生崇敬,接在手里看一看,咦上一声,对丈夫笑道:“我也想了起来,前年你给我的首饰,女儿淘气讨了去要戴,弄的旧了,我说送出去收拾干净,京里没有一个铺子敢接,说缕丝细而花样繁琐,怕弄坏手艺,你说送去苏州收拾才行,也是这位周大师的吗?上面也有这样的花纹,”
周英虎得意万分:“哈哈,你总算知道我对你好了?家里有账目,开的清清楚楚,采买自苏州周大师铺子,哈哈,好一笔大银子。”
对明三作个揖:“还是三爷眼神儿好,我也疑惑,就是还没看出来呢。”
周夫人欢欢喜喜:“多谢老爷。”嫣然对身边女眷道:“我也以为名字是花式样呢,我还说倒也奇特,从没有见过。”
周家的姑娘们一拥而上:“父亲,我们也要。”
周英虎吓一跳的模样,这位有名的金算盘缩缩脖子:“知道多贵吗?他一两赤金打出来的首饰,要卖百两赤金的钱,父亲我买不起许多。”
王捕头拼命挤着眼,晕了的,不能醒过来。肚子里骂宇文大夫人,你瞎吗?亏你还是个大家的女眷,首饰是不是三十年前的你也认不得。
他以为这首饰是宇文大夫人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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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番外已更。
错字再改哈。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谁没廉耻
一场原本针对宇文家九房的羞辱,没费事儿就掉转刀尖对着始作俑者。明眼的人,看得出来尴尬的情景。管是谁尴尬呢?世家里的“趣事、家事、不好听的事儿”,往往让传话的人快乐,听话的人也一样快乐。
有时候,这是人人需要的快乐其中一种。
周英虎的话结束,王捕头只想装死,宇文大老爷、大夫人、宇文红遍体生寒想着对策,就听到阵阵起哄声:“还有证据没有,再说几个出来听听,我们给你当证人。”
一直傲气傲然,眼望着天不收回的文天终于又动了,他在说笑声里漫步行来。
边走,边似对宇文大老爷说话,但眼神儿并不望他。
“昔年太上皇有意赏赐我官职,他问我,你愿意哪个衙门当尚书?”
看笑话的人里有几个人面色一变。
这些人分别是诸位尚书。
“我回太上皇,追供审问我有心得,去刑部倒也不错。”文天说到这里,人走到王捕头身边。
王捕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身子更一动不动。
文天低下头,面容对着他作个打量,人人看得到他展颜轻笑:“落到我手里动刑讯,容我自负一回,没有一个敢不说实话。”
脚尖闪电般踢出,踹在王捕头的身上。落下来的时候倒没有千钧,但王捕头如让大石砸中,不但大睁开眼睛,还有杀猪般的叫声直奔高天而去。
“痛……娘啊,我的娘啊……”
呼痛没有几声,王捕头就在泥地上蜷缩身子,跟个皮珠似的打起滚。
文天往后退上几步,负手微微地笑,有一抹骄傲出现在他面上,他展示珍玩异宝般,展示给客人们:“列位,请看,这就是我的手段,凭这一手儿,刑部尚书官职落我家。”
回眸,宇文大老爷胆战心惊,这会儿哪敢和文天对眼睛,可还没有躲闪开来,文天的话已过来。
“永华!你的衙门今天不来闹事情,我终生不会提这件事。”文天凉凉的道:“别人有句话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年刑部的官是你宇文永华在当,我有什么颜面说当年的旧话?但是,”
他轻描淡写:“你们太能折腾事儿了,逼的我不得不出手啊。”
把一寸凝视就一寸冰寒的眸光,又送给二老爷、三老爷等人。
二老爷等人的心寒,跟宇文红还不能相比。
文天的话说出来以后,打个顿儿,等他的眼光射完了人,宇文红才顿悟。
别人有句话说的有道理,这个别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话是她不久以前,当着这里所有的人面说出来的。
难道在九房的心里?自己连个名字也没有。宇文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为了今天宴客打扮的美丽妆容化为七分的狰狞。
但她再狰狞,也没有胆子。
先是有宇文纱一直盯着她,见到以后,小手点住她又开始揭露:“九房姐姐快看,她要吃人。”
再呢,王捕头还在地上滚来滚去。
周围是春花香草,衣香鬓影。女眷都没有佯装害怕,而是好奇的窃窃私语:“他会说出来谁呢?”
“反正是宇文家的人。”
还有人兴奋上来:“我六姑还不肯来,她说春宴几天一回,她累了,她要歇着。等她听到风声,一准儿后悔没来看个现形。”
客人们真真正正进入到看戏的态度,宇文红当着人又最喜欢扮不完的亲切柔和。她急忙忙的收起狰狞,再就寻思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吧。
“啊啊啊,”这个时候,王捕头熬不住痛,断断续续吐出一个人:“大夫人,痛啊,是大夫人……”
客人们太过捧场,哪怕有些人已经猜出答案。王捕头是刑部的官员,能压制或调动他的,最有可能是宇文大老爷夫妻。
但他们齐齐的“咝……。”,给了一声长长的抽气,还相当的整齐。
文天俯身在王捕头几处地方拍了几掌,王捕头气喘吁吁站起来,带着犹怕余痛的心悸神色,老老实实又说了一遍,这一回因不呼痛,清清又楚楚。
“大夫人叫我去,给我一百两银子,又给了这张首饰图样,让我想办法栽赃给你们家的九房,她说给我升官。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啊,太师……”
王捕头跪到宇文靖面前招供。
宇文大老爷魂飞魄散,顾不得这是宴请宾客的地方,不管说什么,让他们听了去,余生也扳不回丢的人。
扑通。
他也跪到宇文靖面前,痛哭流涕道:“六叔,再不好也是您侄儿媳妇,您救救她,不然您的面上也不好看,”
宇文靖冷冷问他:“你们对付天儿,可曾想过我的面上不好看?”
“这是家事,这是家事啊,六叔,我先把她打发走,咱们请着客呢,咱们回头慢慢的来说……”宇文大老爷语无伦次。
“扑哧”,一声笑出来,来自文天。
宇文大老爷什么都顾不得了,人丢得光光已经没有了不是,不如照顾身体发肤也罢。
返身扑到文天面前,对着他苦苦哀求:“大哥,你是我大哥,饶过弟妹这回,她不懂事体,我打她,我会收拾她的……”
文天明显是好笑,好声好气地答应:“好,我放过她。”
“那……大哥您大人大量,您会有好报的……”宇文永华一愣,再就一长串子奉承的话出来。
他没有看到明三怒不可遏,荣王怒不可遏,凌朝怒不可遏,周英虎鄙夷到了极点。
走出来一个人。
还不是明三,不是荣王,不是凌朝,不是周英虎。
这个人满面正气,是都察院的都御史大人。
他怒视宇文大老爷:“你头上一天有乌纱帽,知法犯法就要严惩。亏你们家的人还说得出口,你这些年主持刑部的话。身为刑部尚书,不约束家人是一条罪,污蔑他人是一条罪,与手下官员结党是一条罪。数条大罪等着你,你还敢认为苦主不追究,这事就能抹到一旁?”
把个袖子一拂,收回来,对着宇文靖欠身:“太师,咱们私交归私交,这是众人眼见的案子,身为御史不能不管。我不管,我们就成了知法犯法,要跟着坐牢狱。”
“正是!”
又走出大理寺的官员。
明三恼出满心头火的话也迸发出来:“难怪对你刑部的风言风语不少,你这些年是怎么主持的?刑部变成你自己家的护院了不成!”
宇文红面上白了一回又一回,又一回想起来,大老爷主持刑部这些年的话是她说的。
明三不过是个少年,明三还不是官员。但众所周知,他的母亲万安长公主的话,皇帝言听计从。
今儿请来的人齐全,都御史和大理寺卿不约而同拿明三当个上司:“三爷,蒙太师盛情,本司一应办案人员都在这里,这就办起来?耽误钟点,太师也不好看。别人会说我们怕太师,不敢即刻就查。也会说太师做了手脚。刑部尚书官职高,我等分两批,一批押解他们受审,一批进宫面圣。”
“带走!”
明三阴沉着脸,不客气地说上一声。
大夫人又哭又闹:“不是我呀,首饰不是我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