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爹爹我,倒是想咱们一家人云游天下,这一生过得倒也快活。”
“嘻嘻,可怜生在宇文家。”
“偏生无忧又让不好的坏蛋拐走,那就只能留下来。”
“嘻嘻,可怜生在宇文家,与无忧无关。”
宇文天的一声长叹,神色有些真,但听听他说的话,还是装相的成分比较高:“爹爹倒是不想当太师,真怕那女婿不中用。他不知进退扎人眼睛也就算了,带累无忧好女儿可怎么办。”
“嘻嘻,可怜生在宇文家。”文无忧继续凑趣。
她的爹板起脸:“换一句。”
文无忧伶俐的改口:“可怜生个好女儿。”
她的爹大为满意:“这句不错,一会儿先给你吃东西。”
“为了好女儿的爹爹,下面要说什么?”文无忧更关心的眼下不在吃食上。
“为了好女儿的爹爹就想啊,一个人老实本分的做事情,怎么就能招人不痛快了呢?不痛快倒也简单,他自己揣着就是。就怕明枪暗箭一起上来,”
他那女生外相的女儿点动脑袋,笑得见牙不见眼:“爹爹高见,爹爹请说。”
“可怜生个好女儿,”宇文天嘟囔:“这话贴切。”
“爹爹,东西烤好了你先吃。”
宇文天对天翻眼:“明枪也好,暗箭也好,总是别人先发难。老实本分人只要把他带到国法律法的眼皮子下面,不就行了。”
“爹爹真好,还有呢。”文无忧不无讨好。
脑袋上让轻轻一拍,她的爹和蔼可亲:“痴丫头,皇上在北边节衣缩食过上好几年,这不是转眼就能忘记。就眼下来说,皇上倚重的只有明家。大长公主深受郭村之痛,不会允许出现新的权宦。外还有诸王之患没有解决,你女婿暂时不用担心。”
文无忧眼睛亮晶晶:“那爹爹几时才出来帮女婿呢?”
宇文天差点没笑出来,忍下以后,把脸一沉,没好气地道:“不帮,等他出了笑话,编成故事给好女儿听。”
文无忧瞄瞄他的黑脸儿,小小声道:“可怜生在宇文家。”这句指的是她自己。
“噗,哈哈哈哈……”山洞里传出来大笑声。
邱宗盛和顾氏背着新得的猎物过来,听到笑声爽朗,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父女在说什么,我们也听一听。”
晚上,文无忧脸儿绷的紧紧,她的爹不厌其烦,正一遍遍说着他新编的故事:“从前有个小孩,成天的外相。明明想问东,她却先问西。”
“母亲,”无忧轻扯顾氏衣角,对她诉委屈:“爹爹要笑话我到什么时候?我真的一开始只想问皇上的心地,没有问别的话。”
顾氏安慰女儿:“你不在家,最想你的就是爹爹。他吃多了酒,由着他说会儿吧。以后这样的话先问母亲,母亲帮你问。其实呢,无忧你应该想的到,太师告老,风头全到女婿身上,爹爹怎么可能不出去帮女婿呢?”
“我就不应该问。”文无忧把嘴高高噘起。
……
明逸忍无可忍,在初五那天把妻子接回。他回房的晚面对一睡猫,也比回房的晚面对一空床的好。这一天,也是丁夫人百般回想,确定出了大错的日子。
记忆里不缺少的是香料和衣料,却缺少丁夫人的杀手锏。好几天,她给平王妃送去香料,虽然藏奸,却一定是上好的。还指着这东西打动人,一烧再烧呢。
但是呢,平王妃哪天用,丁夫人却不知道。
她再次走近平王妃,随身带着异香。本打算献宝似的当场烧出来,在她们相见的地方一定有女眷,大家啧啧称赞,平王妃一见心喜,送给她的有,她面子上觉得光彩,回家以后当天就用起来。
在衣料铺子里和平王妃见面,回家后的记忆相见甚欢。但是准备好的香还在荷包里。
这怎么可能?
丁夫人当天就惊出一身的汗。
她嗜香,并且精通在香中动手脚。越想后背越发寒。让人算计不是小事情,说不好她的身份暴露。而一位郡主不马车成群的进京受优遇,扮成个商人妇接近平王妃,还用证据吗?她一个人足以把诸王暴露。
丁夫人不敢轻易的确定,也不敢轻易的大意。反复回想好几天,在今天恶向胆边生。
她十有八九让算计。
出自平王妃么?
关系重大,丁夫人不敢冒险猜测,也不愿冒险猜测。毕竟错一步,错的是别的王爷性命也就罢了,她的父兄也得搭上。
几天里边盘算,也边等待有人缉拿。没有人露面,丁夫人不认为年青的平王能这般等待,疑点落到梅夫人身上。
怕父兄受惊吓,丁夫人不敢知会。带着她混在商人中气宇不同的几个侍卫,敲开梅家的院门。
老妈子迎门,耳朵不好使:“我家夫人不在,蛐蛐儿,大冬天的哪有蛐蛐儿,客人你说胡话,”
“我说去了哪里?”梅夫人横眉怒目。
老妈子把门对着她的脸摔过来,也是恼怒脸儿:“耳朵背别出门,夏天才有蛐蛐!”
梅夫人要不是退后的快,漂亮的脸蛋子上,不是流鼻血,就要多一片青。
她也是个机灵的,借机飞起一脚,把门重新踹开,骂一声:“没上没下的东西,”带着人往里就闯。
隔壁的院墙上面,积出半尺多高的白雪后面,梅夫人直起站在梯上的身子,对院里几个大汉道:“赵五哥,这贱人发觉了,这是天大爷交待下来的差使,一会儿她出来,必然走南街,你们知道怎么做。”
“放心,这是咱们的地盘,只要官府不追查,当街掳了走,这就送给天大爷得赏钱。”
“蒙上眼睛蒙上嘴,这贱人机警的很,别让她看出来。天大爷不许说出他的名字,找个空屋子安放她。”
梅夫人一面说,一面偷看自己接待客人的院子。
狡兔有三窟,梅夫人也一样。她做的是正当经济,但是一个女人出来跑生意,难免会遇到歹意的人。这方圆的混混她结交不说,还买下这个院子,有时候可以避个风头。
两个院子有路相通,来的人可以会面,梅夫人就过到原住处开门迎客。丁夫人这件事情不小,总担心她发觉要对自己不利。梅夫人近几天常住在隔壁这院子。果然,这个贱人寻衅来了。
梅夫人冷笑,贱人,你还知道你得罪的是这京里地头蛇中蛇。
身为太师心仪的长公子,又爱好拳棒。从治理治安上说,还是比试上说,京里的市井好汉,哪一个没和天大爷动过拳脚,都是认得的。
虽然那是十几年前。
但十几年后,天大爷结交的人不是出了京,就是稳坐大哥。
外路人想在京里闹事情,无声无息的没了你。
她得意的想着,赵五哥等也准备出门去。赵五哥以前就会过宇文天,知道这位公子手面大,舍得给赏钱。特意把兄弟们交待几句,因此晚出门一步。
“不好。”
墙头上忽然出来梅夫人惊呼,赵五哥机灵的捕捉到关键,隔壁没了动静。
闯进院去难道不应该大闹一番,但风中只有风雪声。
“兄弟们快。”
赵五哥头一个蹿出门,几大步到梅夫人的原住处,一跳进去,手里摆好拳势子,一看,傻了眼。院子里倒着应门的老妈子,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凌乱的脚印倒是不少,看得出来有个小小的恶斗,但不会太久,因为隔壁没听到动静。
脚印顺着另一处院墙离开,墙头上雪让推倒,墙根下落着这多余的雪。
梅夫人随后进来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去了哪里?”
院门重新让打响,一行公差走进来:“梅氏?”
“是我,哎,你们凭什么抓我?”梅夫人只回答两个字,一把铁链罩上身,一块黑布巾把她蒙上,耳边先时还有赵五哥的交涉声:“梅家妹子犯了什么事情,顺天府里老班头是我亲戚,通融一下……”
“公事公办!认识老班头,你去问他就是。”
有人把梅夫人一扛出了门。
……
“无忧,”明逸走进来。
文无忧惊喜:“难得白天你也有空儿,”埋怨道:“你呀,也应该学会歇息。”
“换衣裳,跟我来。”明逸带着她进房,打开衣柜门,取出两套他的衣裳,半旧,而且衣料一般。比划一下:“这套你合适。”塞到无忧手上:“赶紧,我钟点儿不多,陪完了你还得办公去。”
文无忧边换边想:“带我逛街买炮仗?”
明逸温柔的笑:“不是。”
换好,有丫头送来两件半旧的雪衣:“三爷让找出来的。”明逸一件,无忧一件。角门里上马,风帽把头脸儿罩住,从最偏僻的门悄悄出去。
停下来时,是一处普通的府第。这种单独玩乐的气氛深得文无忧喜欢,她调皮地道:“这是你的外宅不成?”
明逸拉长脸:“以前高看了你,真不会想事儿。”扶她下马,夫妻进去,一个房间外停下,明逸让不要说话,凑到门缝里去看。
房中绑着几个人,丁夫人俨然其中。
另一个房里绑着梅夫人。
明逸握住妻子的手:“你要玩,以后由我办理,不要总去麻烦岳父可好?宣华郡主发现不对,动不了你,先要找梅氏的麻烦。我把梅氏也弄来,最好让她们火拼,你在旁边听消息。当然,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两批人全交给你了。”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手段高
听完明逸的话,文无忧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装出很严肃。毕竟对付化名丁夫人的宣华郡主是件正经事儿。但三爷和爹爹掺和在内,无时不是一大堆的笑料。
笑呢,好似帮着三爷取笑宇文天。
不笑呢,好似不捧三爷这殷勤的场子。
寻思着想个折中的好法子,既不让爹爹颜面受损,也让三爷满意,救星来了一个。
跟明逸的人来了一个,这是明逸留在官署负责传话的人之一:“回三爷,谭老大人曾老大人还候着您呢,”
“知道了。”明逸眉底隐有恼怒,可见面对这几个人不是舒心事儿。冷冷的一记眼光:“说我就来。”
“无忧”,握住妻子的手恢复柔情。小夫妻成亲半年左右,不经意的就有缱绻,正要说几句知心的话儿再说走,留在官署的人又来了一个。
滚鞍落马,人没有跪地时,就开始回话,也是急匆匆的语调:“肖大人杨大人有一件要紧的事儿急等见三爷。”
明逸火气上来,怒色到了面上,从牙缝里迸出话:“说我就来!”泄愤似的,也不顾这里有多少人在,呵斥道:“低头。”在这里的人飞快把面庞垂地,三爷飞快向妻子手上一吻,带着无奈带着不愿意,怨妇模样般上了马。
欲要打马离开时,又回眸一笑,珠光璀璨就此熠熠层叠在眉宇间:“早些回来,知道不?”
文无忧为了他的话,为了他百忙中抽出功夫陪自己一趟,早就容光焕发。对着这句临走时的关切,明知道明逸没办法留下来,也生出眷眷依恋。
追着马走了两步。
不用说,明逸心花怒放,就想到有一句话没有说:“岳父母就来陪你,我先走了。”一打马,头也不回的去了。
如果回头的话,两双眼神胶着上,估计又是一回的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