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完，安宁就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深深的低着头。
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血，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她想起来陆御霆把她推进门里的瞬间，想起来他映在玻璃窗上那张微微带笑的脸，想起来浑身是血的模样。
心，越想越痛，最后绷不住了，她一下子蹲下来埋头哭了起来。
赵思琪看着也难受极了，蹲在安宁身边扶着她劝道：
“安宁，你别这样啊。陆总不会有事的。我看他好像伤的在后背，这，应该不会伤到要害吧。”
赵思琪也不懂，只能尽力安慰。
话是这么说，可要不是自己知道伤的重，他怎么活交代遗言一样说那样的话呢？
安宁没说话，只咬着唇，埋头哭泣。她从未有一刻想现在这样无助过。她抱着他的时候能感觉到每一分每一秒，生命都在从他体内流逝。
他要是当时跟她一起躲到门里来也许不会伤这么重，可他没有。那门上半部分都是玻璃窗，很普通的材质，他怕凶手射穿玻璃窗伤到她，才挡在外面，替她多争取那一分一秒的求生时间。
陆御霆，你傻不傻？
你这样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这样死了，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安宁拿双臂抱住自己，哭的浑身发抖。
赵思琪见劝不住她，心急，又没办法，一抬头看见同样一脸焦急的宗越，她才想起来问道：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啊？怎么会在这里还能碰到杀手？”
“我也不知道啊。我下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小区里那些围过来的都是看热闹的居民，我扫了一圈也没看出谁不对劲。”
陆御霆现在生死不明，他跟安宁一样，根本没心思去想凶手是谁。
他不知道，赵思琪更不知道，只好不再说什么。
安宁哭声止住之后人就一直蹲在墙角。手术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她也在这里蹲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开了。
听到动静，安宁立刻站了起来。蹲的太久，腿脚麻木的不听使唤，幸亏赵思琪扶了一把，她才勉强站直。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了口罩，一脸沉重：
“伤者身中四枪，虽然子弹都取出来了，但是失血过多，导致脑部缺氧时间过长，另外还有一颗子弹几乎擦到了心脏，也导致心脏受损，所以情况并不乐观。目前还没脱离生命危险，需要观察。能醒过来最好，醒不过来就……”
医生摊摊手。
“就什么？”
安宁脸白如纸，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
医生显出了些许为难之色，过了一会才说了几个字：
“死亡，或者植物人。”
走廊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中。安宁没说话，连呼吸都没有。这其实不算最坏的结果。可这样的结果一样是她不能接受的。
眼前一黑，她猛地朝后倒去。
“安宁。”
赵思琪一把拽住她。
这急切的喊声让安宁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不了解这里的医疗水平到底怎么样，所以没有提出转院会诊这样的要求，而且现在他刚刚动完手术也不适合挪动，只能等明天慕韩川到了再说。
医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手术室里，护士和助理医生还在收尾，安宁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一时间，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宗越看看里面，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可怎么办？这家医院到底行不行啊？安宁小姐，要不要联系更好的医院？这万一，陆总他……”
万一两个字像利剑一样戳痛了安宁的神经，也让她清醒了稍许。
“什么万一？哪有什么万一？”
她猛地转向宗越瞪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厉喝道：
“受了重伤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他现在不宜挪动，等明天老慕到了再说。你现在有一件事要紧的事情去办。”
“什么事？”
宗越一听有事做，那混乱焦急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一些。
这种时候，知道要做什么是最好的，就怕连还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那个医生，我没顾得上跟他说。你去跟他说，陆御霆身份特殊，请他不要对外说出实情，对外就说虽然中枪，但是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必要的话直接跟他们院长谈。这件事一定不能走漏消息。免得云城那边趁机生事。”
虽然陆御霆手里的股份和权力都交出去了。但是难保陆行舟不会趁机再打压。或者，这件事根本就是陆行舟做的。
另外还要顾忌老太太，所以，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伤的如此严重。
宗越听着安宁这冷静的吩咐，心神稍微定了定：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还有……”
安宁又道：
“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着张律师。你通知张律师一声，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在我们给他新消息之前不要露面。”
陆御霆昏迷之前跟她说过，一些文件在张律师手里，他之前就签署过了。她没兴趣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但是从这些话里能看得出来，他现在手里的资产那些重要的证明文件都在张律师那。
即便不当擎天的总裁，不要擎天的股份，他的个人资产一样是能令所有人垂涎三尺的存在。
她要替他守住这些，不能让有心人趁机夺了去。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通知张律师。”
宗越立刻回答，安宁又朝手术室里看了一眼：
“你先去吧。事情办完了早点回来。这里不比云城没有那么多可用的人，我们要自己守着他。”
“明白。”
宗越答应一声便朝医生办公室去了。
这时候，病床也推了出来。
陆御霆躺在那，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点点血色。安宁忍不住眼角又发酸，没再说什么，扶着床沿一路看着病床上的人，跟着到了icu病区。
无菌病房不给进，安宁只能等在门外。
隔着玻璃窗，看着护士将陆御霆安置好，她才扭头对赵思琪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