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道:“看伤口就能看出来?”
兵工坊主事道:“这天下火器,论两种。一种为我们边关所用的火炮,第二种就不需要炮台便可使用,然而后一种威力虽不及炮台大,然对上普通士兵也有不低的杀伤力。不过朝廷对硝石、硫磺等物严控,能得到其中原料者甚少。两者成份也不尽同,对人造成的伤口自然也就不同。只用一看,就能明白。”
陈十郎站在太孙身后,此时插嘴道:“这又能如何证明硝石、硫磺等不是出自你们之手?这三关旁的人何人还能再收集到这两样东西?不说别的,就说账目。我听闻有善平帐者,能将账目做得万无一失,谁也看不出来。就是账本拿来让石奎查了,又有何用?”
比起太孙,陈十郎问得十分粗暴,账目是可以平的,只要找一个精通做帐的先生就行,就是石奎查不出来,也并不代表什么。
第二种火药的确是杀伤力不比火炮,然而四百精锐被打到如此境地,粮草被焚烧殆尽,要多少火药才足够?这样大的量,难道往日就没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不说别人信不信,就是陈十郎他第一个都不信!
兵工坊的主事觉得自己是有理说不清了,外行质问内行,在这里的谁才精于此道的人?
不信他的,莫不是信他们怀疑的?
这锅兵工坊背不得,主事的道:“陈家郎君问我,我也不知晓?不过兵工坊里的数目我敢拿全族性命作保绝对无事,但保不了别处的。”
他再能,能管住兵工坊中事,也管不了外面的。就三关各处也要火药丸备用,虽然不多,然而合起来也不少,就是胡马关里最多不过,风吼城中也不少,且因离得近,连炮台也常打理,以免炮台里面生了锈不好用。
这是把锅甩给了各个关口之人了,太孙叫了单凌进军帐,道:“你带着主事的去见一见那个萧家兵,看身上是何种伤。”
主事的忙感激道:“多谢公子。”愿意听他说这么多,又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太孙点了点头,“你且先去。”
再又叫了萧将军进来,“你在门外也听见了。”
萧家军折损四百精锐,又是被火药所伤,自然是要个说法的,最怕的不过是三关里内讧,最后影响大局。
萧将军道:“兵工坊直属工部,与兵部共掌,并不用听命于边关大将。如今听姚管事的话,也更信他一分。只是火药难得,那里面的原理末将听不明白,就知道火药配方,这天下间少有人知晓。旁人要学,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姚主事不能自证清白,萧家多少心中还是有怨,太孙也不得不为萧安着想,毕竟萧家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只得与他保证才将人打发走。
随后太孙又马不停蹄的见了简知府,对方来报是为了粮草之事。
简知府从晕厥到醒过来,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转醒时府上的萧家兵已经被移到了军营之中,而他还得愁粮草之事,自家筹集的粮草还没那么快到风吼城,更别说快速运到萧安身边。
但树挪死人挪活,再听说太孙下令开了粮仓后,简知府也终于想出了在太孙面前讨好的法子来。
“买罪?”太孙倒是这会儿想起来这事儿了。
简知府道:“公子,这三关繁华,许多商户投靠三关商会也都不过是讨口饭吃,如今被抓也大多都是冤枉,被牵连而已。若他们愿意出粮赎罪,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当初加入三关商会之时,当然是冲着有个靠山好赚钱来的,如今被商会牵连,也算是自有因果。
拿钱赎罪,就是买断这段因果,总比一直关在牢里的强。
太孙却是道:“简知府如何证明愿意拿粮草赎罪的人并没有参与进走私兵铁之事里来?又焉知他们手中有存粮?”
简知府道:“公子有所不知,虽三关里的粮草棉花布匹等生意都被那几家占了大头,然而总也得给别的商户一口饭吃,这粮草乃商户们的囤积必需品之一,少了哪样都少不得它。下官听闻公子已经令人开了粮库,这粮草暂时必然不愁,只是打仗之事,越到后面消耗就越多,各处争得也就越多,公子手里能多一分,就能多给自己人留一分。”
“至于是否参与进走私兵铁之事,那也要等石大人审讯完之后才知晓了。然粮草却是他们自己愿意的。”简知府道。
商人们权衡利弊得失起来,比其他几行的人都要舍得,就算是许久后才会完事,但这塞银子许好处之事,却从来都是越早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太孙要真下令,下面只要不想造反,也得遵令,到现在太孙已经开始慢慢果断了。
唉,对比起一直都很果断的女主,男主还是更嫩一些,没吃过苦,没看过多少人间事,更没有面对过生死抉择,所以才会眼瘸看中凶残的女主了嘛。
女主在他眼里,就是越看越厉害,越厉害越喜欢了,太孙不是直男癌,不会见不得女人比自己厉害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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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8
风吼城中为了粮草之事再次忙碌起来,而三重关里胡飞得知萧安的粮草被烧,第一件事情就是令人开了粮库,与管理军粮的军官道:“她带着人在前头拼命,后面就有人烧粮草,管是谁在后面捅她刀子,从风吼城到三重关里出的事儿,最后顶包的就得是我们。”
不是胡飞仗义不仗义的问题,而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里来看,拿他们自己的粮食先给萧安补上,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先押送半月粮草前往,我再向风吼城里要。”胡飞道。
粮草官眉心紧皱,“只怕风吼城中为难。”
从一台关到三重关素来不被看重,一朝兵起,管着粮草的军官心中难免有些担忧风吼城还会如往日那般对这里多有苛待。
胡飞冷笑,“刘希庭出事,他们哪还顾得上这些,只怕巴不得出点粮,就让咱们在前面顶着,他们好在后面把权争完了再说。况城中还有太孙在,他总不会是个不管事儿的!就是他管不了事,跟着他一道的莫不是都是些草包”
无论如何,胡飞先将求粮信写了,“呵,他们想把锅甩在我们头上,也得要我们认。”
再写上一封喊冤的请罪书,胡飞着亲卫仔细嘱咐了要亲手送往太孙手中,若是送不进去,送往自己父亲手里,让他父亲再寻别的门路也行,只是万万不能落入别的人手里。
入了三道口中最中间那一道的萧安,此时正停下了马,看着那些流民匆忙往二木关里去。
已经有士兵从他们遇见的第一批流民的嘴里打听到了一台关的情形,这些人在一台关被火药所攻之时,就被驻守的官兵全部赶出了一台关,让他们往二木关里来。
再往后面,竟还有溃兵汹涌而来。流民虽走得早,然而拖家带口,驱牛赶车的,又哪有溃军跑得快。
萧安是很想守着道口,一刀一个把这些不愿意死守,只会逃跑的溃兵们砍下头颅来的,免得乱了自己带的兵士的心,然而看着那些流民惶恐的脸色,慌不择路的神态,本想挥起红缨的手就停了下来。
逃兵是可恨,然而她总不能让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再受到惊吓。
宁千户逮着了一个逃兵,才问出后来一台关的情形来。
一台关里自然是守不住的,徐平举身为一关守将,最终杀敌而陨,倒是孟岭这个副手,竟是降敌了!
宁千户把溃兵丢在一边,萧安摆了摆手,“让他们护着流民一道往二木关去,好休息一番,让二木关的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