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换了一身宽大的青衫男袍,腹部的凸起掩饰的还算好,因着现在的身材略显肥胖,倒也瞧不出哪里不妥。加之又粘贴了胡须,倒是颇有一股子男人味,瞧起来还有几分儒雅。
明月哄沈澜之睡下后,因为上次惊马的事情着实不放心沈如故身边无人照料,是死活要跟着一起出去的,便也换了男装跟随左右。
赫连禹德瞧着俩人的装束,知道自己已经被吃死了,却又无可奈何。对于沈如故这个女人,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又冷落不得。
“府中已有一个疯子,再多添一个岂不恼人?”
一路上,沈如故都在想赫连禹凡的话,心中酸楚。他往日里是颇为尊重母亲的,今日说出这样不尊不敬的话来,怕是对她已经彻底寒心了吧?
多少有些失落,当事情正顺着自己想要到达的方向前行的时候,她在这条路上也会失去的越来越多。相信不久的将来,她的心也会跟着一点点的碎裂,直到麻木不仁。
“小侯爷,怎的这么晚才来?”赫连禹德是醉烟楼的常客,一进门便有姑娘上前来拉拢了他的手臂讨好,娇嗔做作的嗓音让沈如故头皮发麻。
“家有河东狮,出门需谨慎!”赫连禹德侧手挡在唇边,压低了声音调侃。
醉烟楼装修奢华却也难得优雅,但见舞台中央有舞姬在表演,身段妖娆,舞姿优美,滚滚浓烟弥漫于三寸金莲之下,仿若身临仙境,美仑美奂。沈如故看的膛目结舌,明月亦是睁大了眼睛陶醉不已。
赫连禹德顺手合拢沈如故就快要流出口水的嘴巴,心中鄙夷万分。
那姑娘甩着帕子,笑的娇媚,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老位置,今儿个是否叫碧荷作陪?”
“不不不,我今儿个是来凑热闹的,顺便瞧瞧是否能将那新舞姬拿下。”
赫连禹德话音刚落,突觉后背传来一阵刺痛,转头望去,沈如故一脸无害笑意,掐着他腰间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赫连禹德生怕沈如故的身份露了馅,连连拉了她去二楼南面常坐的雅间。
“咱们有章法在先,你不得争宠,不得阻我逍遥快活。”
“可你说我是河东狮,哪里有河东狮陪着夫君寻花问柳的?”
赫连禹德愣怔了,这慢半拍的反应……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懒得与她闲聊。
一阵锣鼓喧天,醉烟楼内顿时寂静无声。常来的人都知道醉烟楼的规矩,此锣鼓声响起便宣示着活动要开始了,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却见妈妈笑的满面春风立于舞台中央,虽已半老徐娘,却亦是风韵犹存。在这醉烟楼里,上至老鸨子,下至斟茶女,各有千秋,美艳无双。
“多余的话妈妈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儿个各位官爷前来,自是为着咱们玉乔姑娘。历时三月,玉乔定会以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只是,今儿个规矩与往日不同。三百两起价,每次叫价不得低于一百。”
众人听后瞠目结舌。往日里醉烟楼的姑娘都是二百起价,叫价不得低于五十,今日看来,这醉烟楼的妈妈是有意要将玉乔打造成花魁之首了。既是如此,这玉乔姑娘定也是绝美容颜,顿时议论纷起,乱作一团。
随着婉转动听的曲调响起,一白衣如雪的女子摇曳生姿步入舞台中央。却见玉乔身穿洁白对襟羽纱曳地裙,面带洁白面纱,容貌若隐若现间笼罩着一种朦胧美。玉乔头梳灵蛇髻,两鬓秀发垂于面颊两侧,越发显得灵动可人,夫光胜雪,明眸清澈动人。
但见她立于舞台中央,颌首垂眸,仿若天仙下凡超凡脱俗,冰清玉洁。
众人看的皆是目瞪口呆,只管直起了身子伸长着脖子来瞧,只一眼,身子就酥了下去。
何谓倾国倾城?当是如此。
妈妈看到众人的反应,自是傲娇一笑,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眼光。
那秀气男子最先回过神来,拍了拍冷面男子的肩膀,信誓旦旦:“这玉乔姑娘确实美若天仙,倒也配的起你,今儿个我是定要将这玉乔买下来送于你。”
这话却是被在旁桌沉默的惠班听了去,心中怒气顿生,回眸狠狠瞪了那秀气男子一眼,烟花姑娘,哪里配得上如此高贵不凡的男人?
那秀气男子忽觉背后传来一道凌厉眸光,不由打了个寒颤,回首望见惠班,竟不由被她那如刀目光给震慑住了。
可笑!他可不是在害怕!回神之际竟又对惠班做起了鬼脸。
惠班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今儿个她是必定要将那玉乔姑娘买到手的,看你还怎么拿了人家姑娘去公子面前做人情。
敲锣示意,竞价开始,醉烟楼内顿时炸开了锅,料先举手的是一肥胖员外,色迷迷的眼神猥琐至极。
“三百两!”妈妈开了口,游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秀气男子哪里能少的了凑这热闹?举手示意六百两。
惠班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八百两!”哼哼,不过区区八百两,傲娇的很。
秀气男子拍桌怒吼:“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惠班气急干脆起了身子一脚踩在凳子上,怒视秀气男子。
“一千……八百两!”看着两位公子开头便争的如此激烈,端坐一旁的公子哥倒是没了底气。
“两千两!”秀气男子拍案而起,瞪了那男子一眼,投去一记“凑什么热闹”的眼神!对着惠班咬牙切齿,谁怕谁?
“三千两!”惠班两脚踏足于板凳之上,气势恢宏。
“五千两!今日这玉乔姑娘,爷势在必得!”秀气男子更加踩高一层,双手掐腰,吐着舌头做鬼脸。
惠班突觉这男人怎的这样娘?在瞧着这与自己一般高的个头,纤瘦的身材,不会也是女扮男装吧?惠班深觉好笑,偌大的醉烟楼中,竟然两个女子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争的面红耳赤,清一色的男子静默端坐看好戏!
你是不是势在必得惠班才不要管,她只顾及着别让这玉乔投入冷面男子怀中既是。
“七千两!这姑娘,爷要定了!”惠班单脚踩着桌面,单手撑膝,那气度颇有一股子豪侠风范。
秀气男子总也不服输,干脆将满桌子的茶点扫落,立于桌面之上。原只是一片好心,为着早已与情绝缘的豫亲王找一貌美女子以慰藉多年情伤,却不成想竟遇上个不识好歹的,非要与她争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