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故虽然想清楚了其中的门道,也打消了自己先前对明月的怀疑,却没办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声,而陆碧游显然也没有给沈如故更多的思考余地。她一双泪眼仍是狠狠瞪着沈如故,一副无比心痛的模样。
“沈夫人,我一向敬你几分,先前虽是君兰失踪,我后来也未曾因此责怪过你。你的日常吃穿用度,我也不曾有所克扣,你的诸般要求,我又何尝不是有求必应?”陆碧游这一连串的哭诉如杜鹃啼血,端的是声声泪下我见犹怜,就连外面聚集过来的众人也不禁为她感到心痛。
“陆夫人,你莫不要血口喷人,你可有什么证据?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家主子害君兰小小姐?”明月不服气的反驳,却是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如故却低了头思索应该如何回复,这一切的关键应该就是在那丸香料上,而那香丸应该还放在府库中吧,若是现在将它毁去不知道可还来得及?
这时,陆碧游身旁的丫头春祺冷冷的说了一句:“夫人不若现在就在这怡月馆里搜搜,不就知道了?乘着各房都有人在,也可以做个见证,省得日后还说是夫人冤枉了什么人。”
闻言,各房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愿意作证。当下便自有自告奋勇的丫鬟小厮们去四处翻找。
见众人在怡月馆中翻箱倒柜,沈如故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道不好,也顾不上什么别的,急切的走到明月的身边低头去询问那香丸的下落。
陆碧游见状故意出言嘲讽道:“沈夫人怕不是做贼心虚吧?”
沈如故不甘示弱,笑道:“陆夫人说笑,我也很好奇倒底是什么东西害的君兰。”
这时,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嘈杂,有人高声道:“找到了找到了!”
一个小厮手里捧着香炉急匆匆的穿过人群,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那小厮走到二位女子面前。
“回二位夫人,这是小的在君兰小姐房里香炉里找到的还未燃尽的香灰。请二位查看。”
那是一个螭纹的双柄香炉,炉子主体呈圆形,镂空的铜制盖子打开了,里头乌黑的香丸还未燃尽,散发着浓烈的香气,让人闻之昏昏欲睡。
“就是这个味道!燃烧的夜来香!”大夫倒是先一步惊喜的叫出声,显然是辨认了出来。他一个箭步窜到小厮的身边,将未燃尽的香丸用小勺从雕成芙蓉形状的隔热片上取下,仔细放到鼻尖轻嗅。
有道是气染荀香馥。那香丸随着大夫的翻动,竟是满室飘香,令人闻之便无法自拔,像是坠入一场纸醉金迷的梦境。
“先拿下去!这味道不能久闻,你们也都想昏过去吗。”沈如故见众人的眼神都变得恍惚,忙一声厉斥打断,众人方醒过神来,看着那不起眼的小丸子的眼神也变得惊恐了起来。
沈如故定了定心神向大夫询问:“里面可是有夜来香的花瓣?”
“这位夫人好眼力。”大夫恭敬道。
“沈如故!你还说不是你害的我女儿,你看你都一口辨认出这香料的成分了。”陆碧游怒气冲冲的指着沈如故,连带着那些围观的人们也对沈如故疑心不已。
“陆夫人,若真是我诚心害人,我何必说出真相?再说我既然能认得出川乌又为何认不出夜来香呢?”沈如故不紧不慢,前一句话提高了声线,却是说给众人听的,而后一句话则压低了声音,只是冷冷对着陆碧游一人所言。
陆碧游被她这么一堵,心中有些讪讪的,口中仍是不服气道:“那好!那就再给我搜!搜搜看这香丸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众人应声而去,沈如故面色有些发白,搭在明月肩上的指尖也是明显的用力样子,其实她的心中也十分紧张,因为她有一个根本想不通的问题,这香丸明明是昨夜陆碧游给她的,然而她并没有使用,所以这香丸又到底为什么会在君兰的院子里发现呢?
“回陆夫人,我们还在沈夫人的后院中发现了这个……”还没等沈如故想明白,小厮又一次捧着一盒香丸出现,这下子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沈如故的身上。
那是个精致的盒子,不过封条已经被拆开,还可以看出里头的香丸已是少了一粒。
“这!”众人纷纷惊呼出声,交头接耳间已都是对沈如故的指责。
这时,君兰的奶娘怯生生的走上前来道:“陆夫人,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我家夫人自会替你做主。”春祺瞅了眼陆碧游,见后者微微点头,便率先出声代替她道。
“那是那是。”奶娘躬身立在阶前道,为难的看了一眼立在沈如故身旁的明月道,“是这样的,以往君兰小姐燃的香都是以前常用的一种,可是昨晚明月姑娘突然过来拿着这香丸,说是沈夫人闻得这香馥郁好闻,特地送来给小姐试试。”
“君兰小姐听说是沈夫人送来的,便立马央我点上。奴婢见那香气扑鼻,果是难得的好香,便用这炉子装了放在了屋内。一直到今早,才发现小姐已经昏迷不醒。”奶娘说完了这番话,两只手不安的绞着衣摆,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沈如故一眼。
“我?我什么时候把这香给你了?”明月一脸的莫名其妙,因为被冤枉而感到的不解和委屈都写在脸上,要不是沈如故摁着,只怕是她立马就要跳起来去找那奶娘问个明白。
“得了,沈如故!事情难道还不明确吗?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君兰也是你亲手养着的孩子,你怎么就如此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陆碧游义愤填膺,转身对众人道,“你们评评理!你们也有人是为人父为人母的,谁不就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好好长大?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你们可能理解我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