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明月永远都不能明说。
一旦她开了口,无疑是是僭越。被旁人抓住了话柄,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沈如故的不是。而她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逃避。
只是,明月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离开的这些时日,沈如故片刻都没有放松寻她的脚步。
而她,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落脚处,却始终都没有勇气来直面她的质问。
“小姐,对不起。”
随着清脆的磕头声,明月整个人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见她如此,沈如故更是不愿再多说什么,明明彼此挂念的两个人,好容易相逢难道偏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吗?
“行了,起来吧。”沈如故淡淡的开口,语气有些不善,但却还是主动上前扶着她起身。
“你先跟我说说,这大半个月你到底是怎么过的?”拉着明月在一旁坐定,沈如故这才终于问出了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
且不管什么孩子,任性,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一听这话,明月才猛然想起来,她出来了许久却是还没来得及让人带个信儿给慧班小姐!
一想到这儿,明月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沈如故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还以为是她在外面遇上了什么难处,面色更是紧张。
“到底怎么了?明月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她恨不能立刻就让明月将她遇上的种种一股脑儿的倒出来给她听。
可偏偏明月只一个劲儿的说着,“小姐,我必须要先回去一趟……”
“回去,你想回哪儿去?”明月越是这样支支吾吾的,沈如故就越是担心。
“你在这里根本就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你是不是跟孩子的父亲在一起?”沈如故脑海里陡然出现了一个选择,她立刻厉声问道。可没成想,她这话刚一出口,明月却是立刻斩钉截铁的回应她。
“没有。”掷地有声的声响,容不得任何人反对的坚定神情,同样也让沈如故有些吃惊。
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明月有这样的状态,而她回应的太快,她甚至怀疑这是明月为了让她安心而故意想出来的法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那你倒是说啊,你这一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凡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就用不着这么费力的猜了。”沈如故也有些颓然。
这几日,因为担心明月她根本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可谁又能想到,好不容易见了人,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又要走,而且连去哪儿都不肯多说一句。
试问,她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明月却已然顾不得许多,她脑海里始终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如今,她已经让沈如故失望了,若是再这么不由分说的让慧班也对她绝望,那她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故此,她只能横了横心,踏出第一步,“小姐,明月知道您是关心我,但现在我必须要先回去,否则事情就越闹越大了,我跟你保证,等我安顿好了,我一定立刻回来找您,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您。”
还没等沈如故反应过来,明月却已经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打开门就想要往外冲。
正在屋外亲自站岗的赫连禹德被这个声音一惊,下意识的转头来看,却见是明月冲了出来,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可没想到,明月不管不顾的径直路过了她,全然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那一刻,他有些发怔。
沈如故对待明月的心思,他在这些日子里已然领教了不少,想必明月也是清楚的。
如此一来,赫连禹德就更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才会让明月毫无顾忌的扭头就走?莫非是她们主仆二人之间出了什么情况?
下一秒,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生生的遏住了他的咽喉。
“难道……”赫连禹德悄声道,可话还没有出口,他就开始不住的晃动脑袋,“不可能的!”
他下意识的一句,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追出来的沈如故吃惊不已,“什么不可能?”
听到声响的赫连禹德茫茫然的抬起头,可这一次,再对上沈如故的眼神时,他却躲闪起来。沈如故虽然心中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一心只念着明月,“你刚刚看到明月了吗?她去哪儿了?”
听闻这话,赫连禹德茫茫然的抬手指了指明月离开的方向,“怎么了?”
稳住心神的他这才意识到沈如故脸上依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焦虑模样。
“明月她非要走,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说,她该不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吧?”沈如故沉着脸,担忧的开口。
她脑子里已然像过电影似的闪过无数种念头,而每一种都是不太好的消息,只不过她从不愿意让自己深陷其中。
过去,当这个念头刚一起来的时候,她总是会下意识的甩头忘却,但现在,亲眼见着明月毫无顾忌的样子,她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你怎么不早说?”赫连禹德也急了,他立刻小跑起来,可跑出了几步,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安慰她,“你放心,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人给你平安的带回来。”
这是他当初许下的诺言,只是赫连禹德自己也不会想到,光是把人找回来就用了十天半个月,这一次,明月要是再不见了,他又要用多久?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现下最紧要的就是赶紧追出去,也许还能在半路上截断她。
沈如故没有说话,此刻的她只觉得心神疲惫。
她不知道,她跟明月怎么会突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努力回想着过去,想要找出一个哪怕变化的苗头,希望以此来劝慰自己,有些人变了就是变了。
可遗憾的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可以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