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笑着说道:“没有,大叔。我今天打算去山上打些猎物,几天没来了。”
“哇, 大山哥, 你后背里面是野鸡吗?你刚刚猎到的?”房言听到高大山后面的框子里的鸡叫声了。
“对, 打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今天运气不好,没猎到大的猎物。”高大山有些遗憾的说道。
房言想,能打到野兔和野鸡已经很厉害了, 她和她爹可是连鸡毛的影子都没瞧见。不过,她也明白,对于一个猎人而言,这些东西的确不太多的。
于是,她笑着祝福道:“那我祝你好运,一会儿能猎到大的猎物。”
“好嘞。谢谢。”高大山腼腆的一笑。
“那可得注意安全了,别往深山里去。”房二河说道。
高大山答应道:“哎,好的,谢谢房大叔关心。”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高大山跟房言父女告别了。
房言见高大山走了之后,问道:“爹,大山哥怎么在这里,他跟咱们家应该不是一个村里的吧?”要不然房二河应该认识才对。
“他家是高家村的,就在山的那边,跟咱们村挨着。他应该是从旁边过来的。”房二河说道,接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小时候约摸七八岁的时候吧,爹和娘就去世了,他爷爷奶奶又不太喜欢他,叔伯又嫌弃他吃得多,所以他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住在山脚下了。哎。”
房言听了房二河的话,愣了一下,竟然还有这么冷血的家人?比他们老宅的人还要冷血。
“那他吃什么啊?”房言问道。
“他爹以前是个猎人,也带着他来过山里。听说他爷爷奶奶不要他之后,他就自己来山里找吃的了。一开始进来几天没出去,还是跟他爹好的兄弟进来找到的他,发现他困在动物陷阱里了。从那以后啊,他出去之后就在他爹的好兄弟的帮助下住在山脚下了。”房二河一遍砍竹子一边说道。
房言听着皱了皱眉,说道:“大山哥还真是可怜啊!”
“是啊,是个可怜的孩子。”
“所以爹平时才给他算便宜一些吗?爹,您真心善啊!”房言见过房二河经常少给高大山算钱的。但是每次高大山都一分不少的给他们。
房二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爹那天听他们一个村的人说了他的事情之后,就有些怜惜他。只是没想到,这也是个又骨气的,不接受别人的施舍。这孩子今年才15岁,以后肯定错不了。”
“15岁?都长这么高了!”房言惊讶的说道。看起来18、9岁了啊,得有一米八了吧。没想到才是个半大的少年。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这也说明了,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是真的嫌弃他吃得多。”
对此,房言真的是无力吐槽的。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情境,其实,这家人的做法似乎又是无可厚非的。
粮食,对于古代人来说真的很重要。钱财,对于穷苦的农村人而言也是很难得到的。想他们这么多人辛辛苦苦一早上,也赚不了多少钱的。当然了,这相对于那些一天20文的短工而言,又是非常多的。
二两银子够一个四口之家吃一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样想,一天20文的活计的确是高薪了。倘若一天20文,一年就7000多文了,也就是7两银子了,这可不是高薪职业又是什么呢?
可是,想想20文要付出的辛苦,又不觉得这些钱多了。
等房言和房二河把竹子捆好带回去,也没看到高大山从山里出来。
到了家之后,房二河开始在院子里编起蒸笼来。
吃完午饭,房二河把全家人聚在一起,说道:“咱们还是在这个时间说说吧。晚上的事情太多,又有旁的人过来。再说了,等晚上商量好了,很多事情也做不成了,不如现在说一说,咱们也好下午解决一下。”
众人一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了,房二郎第一个说道:“爹,你早该如此了。你都不知道,您晚上商量事情,有时候我听了之后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觉。”
“噗嗤!”房言笑了起来,“莫非二哥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卖吃食了?”
房二郎听了这话,看了看自家爹娘和大哥的脸色,说道:“我倒是想啊,只不过不可能罢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考试吧。最近感觉自己好像比原来聪明了些,许是真的能考上吧。”
房大郎欣慰的看着房二郎,说道:“嗯,最近二郎明理了些,学习的确比之前认真了许多。背书也专心了些。有长进。”
一家人听了这句话,都高兴了起来。他们辛辛苦苦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两兄弟的科举吗。他们在科举上有所成就,就是对他们辛苦赚钱的最好的回报了。
“好好好!”房二河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好,“只要你们兄弟俩好好学习,咱们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关于学习的事情,又表扬了一下房二郎,接下来言归正传,开始说有关家里生意的事情了。
“现在爹来说说情况吧。今天一共赚了400多文钱,刨去肉、盐、工钱等,差不多有400文。之前的话没算上房租。房租的话一个月1000文,一天差不多30文左右,所以这样算的话又不足400文了。”房二河最近找房子找的,很是心累,现在提起来房租的事情也是愁容满面的。
一天300多文,一个月就是10几两银子了,可是房二河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房大郎道:“爹,前几天咱们一直没问,您去找房子的结果如何?”
一提到这个事情,房二河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你们说,结果不太好。镇上几乎没有人往外租房子的。即使有租的,一见是咱们家也提高了租金。还有些,考虑到,考虑到……周家,也不愿租给咱们了。”
房二郎一听周家,立马就炸了起来:“爹,他们家人也欺人太甚了!咱们家都搬到村子里来了,还不放过我们吗?等我以后……等我以后,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房大郎一巴掌拍了下去,说道:“二郎,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时时挂在嘴边。你自己读书时为了什么,你好好的想清楚了。”
房二郎被房大郎一巴掌打的没了气焰,弱弱的说道:“知道了。”
“不过,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读书,报仇也好,为民造福也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也好,这些都牢牢的记住了,放在心底,时时督促自己!”房大郎又补充了一句。
房言听了这话,惊讶的看着房大郎。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呢?房大郎这不是助长了房二郎的报仇心理吗?
果然,房二郎一听这话,又来劲儿了,握着拳头,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知道了,大哥!”
房言看看房二郎又看看房大郎,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只是觉得怪怪的,要说什么的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况且,周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她也没有参与其中,所以这种仇恨大概不如亲身经历的人来的直接。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房大妮儿,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房大妮儿脸上竟然也有些不虞的神色,像是很赞同房二郎的话。
好吧,房言看了一圈,什么也不说了。
“那爹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房大郎问道。
房二郎皱了皱眉,说道:“爹打算这几天再看看吧,去镇上再找找看。”
“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呢?”房言冷静的问道。
这个想法其实已经横亘在每个人的心头了,只是没有人直接的提出来。现在被房言一语道了出来,大家心头都是一紧。
第40章 回村缘由。
房大妮儿一听这话, 着急的说道:“怎么会找不到呢,找找看还是会有的。妹妹先别担心, 还有爹爹在呢。”
房言见除了房大妮儿说话了,其他人都没讲话, 说道:“昨天我陪着爹爹去看过了,镇上的确没有合适的房子了。咱们家那个店铺已经算很好的了, 其他地方也没有更好的了。”
犹豫了一下, 房言又接着说道:“况且,我和爹爹昨天还遇到了周家的人。”
“什么?孩儿他爹, 你们遇见那家人了, 他们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你昨天咋不说呢?”王氏紧张的问道。
“爹,我去揍他们!”房二郎又冲动的说道。
房二河说道:“你们别担心,他们也没说什么, 也没对咱们怎么样。”
房大郎也点点头道:“嗯,周家应该不会怎么样爹爹的,他们家背后虽然有人,也做不出来太过于直接的事情。他们最喜欢做的就是耍些小手段害人。”
“爹,我前几天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咱们家为什么不去县城呢?”房言又一次提了出来,“周家不是厉害吗, 他们不是跟咱们家有仇吗?有他们在, 估计咱们家也租不到什么可心的房子, 咱们家为何不离得他们远远的,去县城发展呢?”
房二河还没说什么,王氏首先说道:“县城还是太远了吧?那地方太大了, 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更不好做些买卖了。”
“的确,而且,县城的房租也更高一些,咱们家这种小本的买卖在县城未必能吃得开。”房二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房大郎沉吟了半晌,突然说道:“其实去县城也未尝不可。”
听到房大郎这样说,一家人都看向了他。不管房言在家里的地位如何随着游方道士的话升高,这个家里话语权最大的依然是房二河和房大郎。毕竟这是一个父系氏族社会,一个封建社会。
“大郎,你怎么也跟你妹妹一样胡闹了。咱家哪里有钱去县城啊,你妹妹不懂,你也不懂吗?县城那么多家做吃食的,咱们还不一定能赚到钱呢。说不定连租金都赚不出来。咱们在镇上一个月一两银子的租金,一年才十几两银子,听说县城得翻倍。咱们没有根基,还是不要去了。”房二河说道。
“再说了,你们又怎么知道县城不会有另外一个周家呢?”
提到周家,大家又皱起了眉头。
房言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爹,周家到底对咱们家做了什么?咱家为啥那么害怕他们啊?”
房二郎瞪大了眼睛说道:“小妹,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房言语塞……我之前是傻子啊,当然是不记得了。
“二郎,别这样说,小妹之前并不通事的。”房大郎说道,“不过,大哥可以跟你讲讲。免得以后遇见了周家的人,被他们给骗了。”
房言狠狠地点了点头,心里说道,就是这样啊,说清楚,以后也好想清楚对策。
“咱家在镇上也住了十几年了,咱爹凭着手艺也在镇上渐渐的打出了名声。可是,就在几个月前,镇上突然来了另外一家做木工活的,也就是周家。他们就把店开的非常的大,里面还请了几个短工。咱们家就是现在的那个店铺,请了一个短工。一开始,两家也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渐渐的周家那边的生意不如咱们家,所以他们就开始想其他的办法了……”
周家来到镇上就打通了里正、乡绅的路子,再加上背后有人,听说县城有个举人老爷还是什么的。再往上,好像还有个在京城做官的人。他们家,一路也是顺顺畅畅的,没想到,自己开了这么大的店,竟然没什么生意。
即使乡绅们给他介绍了生意,他的生意依然不太好。就连房租和工人的工钱都付不起。
后来他们发现大家有什么活计还是喜欢找镇上待的久的房二河家,于是,周家开始降低价格给人做活。
这法子一开始也是好使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可是,为了降低价格,他们家都是拿的差的木材给人做的,不到半个月,经常有人来找,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坏了。
所以,慢慢的,又没有什么人来了。
周家见这个方法不行,于是,他们开始出坏主意了。
他们先是让家丁装成顾客,去找房二河做东西,然后到时候又诬赖房二河换掉了那人带来的好木材,让房二河狠狠的赔了一笔钱。
后来又找了顾客,去房二河的店铺做板凳。做了之后,没过几天,又把板凳故意弄坏,说房二河做的东西不结实,把他们家的老母亲给摔倒了。而他们家的老母亲的确是摔了一跤的,他们把老母亲抬了过来。也有郎中检查了老母亲的伤势。这下子,房二河又赔了不少钱。
原本房二河没想那么多的,可是连着两件事情,让房二河不得不怀疑了。
他们去找了王家大舅哥,王知义。见王知义今年说要去参加科举考试,马上要和一位好友去山里闭关读书,所以房二河家里人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王家。
后来,没再有顾客来闹事,生意虽然有所降低,但是那两个闹事的都是镇上有名的无赖,所以很多知情的人家还是会来找房二河做东西。房二河在这两次事件中赔了不少钱,所以更加努力的去做东西。
他们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突然他们家的短工被周家花大价钱挖走了。这个短工在房二河家里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房二河的手艺也被他学去了三四分,于是,周家的人开始利用这个短工,打探了房家的商业机密以及一些家里的信息。
房二河此时才终于明白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他之前的猜测全都成了真。原来,一直以来真的有人在他们背后捣鬼,而那个人就是周家!
可是,他们家什么背景都没有,唯一一个还算厉害的亲戚王家大舅王知义也不知去了哪里。他们听说周家跟里正家关系非常的密切,所以知道去告状也没有什么人理会的,他们也没去找里正。再说了,他们也没有证据。所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周家也得知了房二河做活时用的木材,他们这一次不再以次充好了。用了和房二河相同的木材甚至是更好的。
因为价格和手艺差不多,样式也一样,木材还更好,所以,去周家的顾客也多了起来。况且,周家还从别处学来了几个新奇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房二河家,因为之前的事情本来就已经下滑的生意,现在是更加的糟糕了。家里没有多少钱了,每天生意都非常的萧条,很少有人上门了。可是,两个儿子要读书,一家人要吃饭,房二河还是死死地支撑着。
直到有一天,周家的掌柜的,周八爷来跟房二河说了几句话。周八爷就是那天站在门口跟房二河打招呼的那个人,为人非常的心狠手辣。
房二河听了之后,没过几天就带着一家人回了村里。
因为周八爷说,你们家这生意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你们家儿子还要考科举呢,万一传出去不好的事情,岂不是考不了试了,你们家不如改做别的生意或者关门回家好了。
周八爷之所以还要来打击房二河,是因为,只有房二河走了,他们家才能继续用差的东西来充当好的,他们家才能把价格提高一些。只有一家的话,他们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房言听了之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坑害他们家不说,竟然还要拿着哥哥的科举考试来威胁他们。
房言知道,现在的考试跟后世的不一样,后世只要你学习好,你就能参加高考。可是,这时候是需要同村的人举荐的。有时候还需要秀才、举人来举荐,既然周家背后有人,似乎是个秀才还是举人的,那么他们就可以捣乱。
要知道,别说一个镇上,一个县城里面秀才的人数也没多少的。那些秀才之间,多数又都是同年,所以相互之间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