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默说着,又急忙放开了秋叶,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可是双脚刚落地,顿时摔倒在地……
狼狈的跌倒,竟是因为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小姐你别这样啊!你刚醒来,三个月只靠药物维持,你根本没有力气啊,要好好休息!”秋叶忙上前扶住了戚默的身子。
“我要去找云笙啊,他一定在这里的!”戚默的表情越发的慌张了,无力的抓着秋叶的手,期盼的看着她的眼睛,“要不……你去叫他来啊!?”
“小姐……”秋叶的眼又红了,似乎这几日哭得太多了,一双眼睛红肿的跟小桃似的。
她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了。
戚默无力的跌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雪,喃喃的道:“他为什么要叫醒我呢?就让我在那里陪着他不好吗?哪怕那里再美……如果我不在的话,他该多孤独啊?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他呢?”
有泪盘旋在眼眶,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戚默依靠着秋叶的身子,喃喃自语着。
哪怕……那里的云笙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默默弹琴……可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想静静的呆着。
可是为什么,要叫醒她呢?
这才是梦啊……她想从这个没有云笙的梦里醒过来,为什么就那么难呢?她想回到有云笙的世界里,那里……才是她想去的地方啊?
可是……云笙,为什么要叫醒她呢?
窗外落雪了,院子里落下的那些繁杂的脚印,也再一次被大雪覆盖了,戚默披着裘毛的大氅,身子越发的瘦小,脸色苍白……
却是紧紧的依偎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飘落的白雪,静静的看着它们落在地上,一点点的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又是一个冬天啊……这个梦真长,竟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了。
哪怕她无数次的闭上眼睛,也再回不到那个仙境一般美丽的地方去了……云笙在那里,一定很孤独,他一定想她早些回去,好好的陪着他的。
只是,为什么她回不去了?为什么,闭上眼……只有一片黑暗,只有那似雪一般的一点光亮……她总觉得,只要顺着那光亮走,一直走,走到头时,就可以看到云笙的笑容了。
可是每次……那个光点都离她好远,总走也总不到头。
每次她以为快要到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便是这个没有云笙的世界。
“小姐,这府邸是在南国一个小城,是公子为您准备的,离天祁和西陵隔得最远,公子……希望您在这里,可以好好的生活。”
秋叶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戚默只是看着窗外的雪,什么也不说。
“这小城的第一钱庄,是在您的名下……您现在不叫戚默了,公子说,既然你给自己取了新名字……那您现在起,就是南国的一个小商人——若水,钱庄所有的账簿我都放在这了,管家随时可以为您解答钱庄的事宜……我和冬雪……就不能再伺候您了……”
戚默微微一怔,然后幽幽的转过身来,看着秋叶放在桌子上的那多么账簿,只是问道:“你们……要去哪?”
“公子……离世前,”秋叶低头,那几个字不忍说出口,却还是说了,“已经解散了云门,云门已散,我和冬雪……随意去哪都可以,天下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只是公子的遗愿,过往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得再出现在小姐面前了,所以……”
“是吗?”戚默幽幽的转身,看向窗外的雪,“他,什么也不愿意给我留下。”
“这是您脸上红斑的解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秋叶幽幽的叹了一声,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账簿之上,转身离开了……门外冬雪早已等着。
从来不多话,也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冬雪,只是看了戚默一眼,然后和秋叶一起离开了。
戚默知道……她们这一走,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云笙,他以为将她从那些曾经中隔离出来……就真的,是一个新的人生了么?
她可以不去接触过往,只是心低,那沉甸甸的痛,又该如何发泄?
他那样走了,走得那般匆忙,走得那般有计划,当真是云笙啊……那么像他,连死……也是在一步步的计划当中,连死,他都可以计划得这般周详?
而她……独独被遗留在这世界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美丽的宅子,有钱,也不高调。
这是她一直追求的,自由……平淡。
只是这一刻,平静来临时,才觉得……竟是那般的孤独,陌生的小城,陌生的家……
还有窗外偶尔走过,还轻轻对她施礼的……陌生的家人。
这便是她一直期望的?是用云笙换来的?
可是为什么,那样的孤独……孤独得,像是世界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雪里……冷得浑身发抖,竟也没有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110:齐容的邀请,西陵之行
冬季离去,春季渐深,夏季悄然来临。
初夏在这南国不算炎热,还带着几分春季的缠绵春风,戚默这雅致的府邸,牡丹开得正好。
管家带着几个丫鬟匆匆穿过院子,然后看着院子中树下坐着的消瘦人影,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小姐从醒来后就一直这样,这……眼看半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府里好多人,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其他的竟是连小姐的声音都没听过呢。”
有个丫鬟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声,另一个手里似乎捧着些账簿,也叹息道:“钱庄的事情,小姐也从不过问……竟也这般放得下心。”
“你们懂什么,别瞎胡说了!钱庄的事,自由掌柜的担待着,能出什么乱子?好了,账簿给我,都下去吧。”
管家打断了两个丫鬟的话,然后将她们手里的账簿都抱在了怀里,然后朝着戚默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微微弯腰,恭敬的笑了起来,“小姐,这个季度的账簿,还得您过目呢。”
“不了,”幽幽的一声叹,戚默动了动身子,改用右手杵着脑袋,仰头看着阁楼上的一片蓝天白云,接着道:“就照以前那样办吧,管家你自己拿主意吧。”
“可是……小姐,这钱庄是您的啊,您连亏损还是盈利都不知道,怕是不好吧?”管家笑得有些僵了,因为无论怎样跟戚默说话,她都是那样淡淡的,像是婚都不在一般。
“那钱庄亏损了吗?”戚默转眼,幽幽的看了管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