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森父子绝对是滕誉心腹中的心腹,恐怕比自己更得滕誉的信任,殷旭偶尔看着这对父子俩都忍不住冒出点黑暗的想法。
不过看在这两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太监,一个是无欲无求的男人后,他才勉强压下这种冲动。
“办事去了。”滕誉简单地回答一句,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因为是跟着皇帝出行,滕誉身边的暗卫一个也没有带,只挑了八个侍卫随行,另外宫女太监若干,一点也不显眼。
不过这也就导致很多事情都得韩大总管亲自出马,毕竟在这守卫森严的行宫中,武功太弱的人根本活动不开。
殷旭猜测应该和宫里的事情有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听到的消息有关。
“明天还是狩猎吗?”
“不是,刚才有人来传过话,罗秋国的使节来了。行程提前了。”
“容妃怀孕皇帝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怎么来个小小的使节就有回去了?”殷旭可不认为皇帝是顾忌罗秋国的人。
“听说这次他们连二公主一起带来了,摆明了让大梁没有反悔的余地,就算看在死去的大公主的面子上,父皇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殷旭转动着眼珠子,“可是明日我想进神麓山深处看看。这座山脉常年被皇家守着,里头应该有不少珍贵的药材。”
滕誉是深刻体会过殷旭制药的能力,他身上时刻都会带着殷旭送的那瓶伤药,所以听到他说要找药材也没怀疑。
“想去就去,咱们今夜偷偷出去,让人留个口信就好了,反正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本殿下听到容妃怀孕的消息心情恶劣,离家出走才符合本殿下的性格嘛。”
“你也去?”殷旭有些犹豫,他进山林可不仅仅是为了药材,如果滕誉跟着,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
“嗯?你难道还想一个人进山?你觉得可能吗?”滕誉低头咬住他的耳朵,用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差点把殷旭心底的欲念给勾出来了。
殷旭眉头一挑,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在滕誉胸口上,“想去就去吧,只是到时候看到什么吓人的场面可别怪我没先提醒你。”
滕誉莫名的就想起曾经在乱葬岗看到的场景,其实那晚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只是因为环境本身太阴森,所以才把少年的行为衬托的很诡异。
不过这神麓山可没有第二个乱葬岗,殷旭能进山打猎和采药还能干什么呢?
饭菜很快就被送来了,两人终于把灯点上,一起用了一餐迟来的晚餐。
桌上的菜肴多是肉食,煎炸煮炒,花样百出,以这两条他们消耗的数量,恐怕过后这神麓山得休养生息大半年才能经得起下一次的屠戮。
用过饭后,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传皇帝的口谕,把滕誉招了去。
滕誉换了衣裳,走之前严肃地警告殷旭:“本殿没回来之前不准单独行动!”
殷旭胡乱点了个头,眼珠子却灰溜溜地转动起来。
滕誉一时没注意到,否则说什么也要把人带在身边。
一出门,滕誉整个人的表情神态都变了,嘴角带着一抹坏笑,眼中没有丝毫的锐气,看着就与纨绔子弟一样。
这麓山行宫虽然地处北方,却因为依山傍水,所以建筑风格往南方的亭台楼阁发展,处处透着精致,与北方的粗犷简单完全不同。
皇帝下榻的主院也是行宫中唯一一处宫殿式的建筑,完全仿照了宫里的澜馨殿,据说还是皇帝当年特意要求的,所以云贵妃才会每年乐此不疲地来,连宫里的管事权都暂时搁下了。
“父皇找儿臣来何事?”滕誉大步跨入皇帝的书房,大大咧咧地问:“听说明日就启程回京了,父皇,儿臣还没玩够,不知可否玩几天再回去?”
德昌帝正聚精会神地描画一副肖像图,滕誉即使没有靠近也能认出画像中的人物是他母后,只是五官刻画的太粗糙,失了几分真意。
不过也能够理解,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还把柳皇后的相貌记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有容妃在,恐怕他连人的相貌都不记得了吧?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皇帝放下笔朝滕誉招手,“过来看看,父皇太久没给你母后作画,都有些生疏了。”
滕誉胡乱瞥了一眼,摇头直接说:“不像,母后的眼睛应该更细长些,鼻子更挺,嘴唇更厚些,不过父皇有此心就够了,何必浪费时间呢?”
说是画他母后,其实画出来的人物更像容妃一些,恐怕连这个男人自己没发现,他早就模糊了这姐妹俩的长相,画出来的人物反而四不像了。
皇帝拿起画纸细细打量,摇头苦笑:“果然如此,看来朕久不动笔,都生疏了。”
滕誉腹诽:应该说是记忆模糊了才对吧?
“父皇特意叫儿臣来只是为了让儿臣看这幅画?”滕誉不耐烦地问,边问边往一旁的椅子上一靠,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皇帝看到他这态度先训了他一顿,也许是人到中年,又在对大皇子失望的情况下,他突然后悔没有从小好好教育这个孩子,否则现在说不定也可以推出去和云家争一争。
“宫里传来的消息想必你也听说了,朕叫你来是想提醒你,往后一段时间在宫里给朕安分些,尤其是对你容姨……”
“啪!”皇帝话还没说完滕誉就砸了一个双耳瓶,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内格外刺耳。
“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你可以转告她,想要在宫里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最好让她足不出户!”
“放肆!”皇帝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他现在正坐在案桌后,非得起身给这孩子一巴掌不可,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是朕太过宠溺你,让你养成这副恶毒的性子,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后?”
滕誉听到这话是真的生气了,双目刺红,他把拳头藏在背后,双手颤抖,低着头死死憋住了想发泄出来的愤怒。
不过这样的愤怒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多年的隐忍早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和心态,抬头讥讽道:“父皇难道还以为我会承认那个女人的孩子?哼!可笑之极!”
“滕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平日再怎么胡闹朕都纵容你,没想到竟把你纵容到天不怕地不怕,你可知道朝上每日参奏你的奏本有多少?”
“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滕誉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
“那你可曾有过一点反省的心思?你到底要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滕誉暗暗冷笑:他要是真成了钢,那皇帝才是真的该愤怒了。
“我又没做错,哪用得着反省,你告诉我是谁上的奏本,我亲自找他问问,看看我到底那做错了?”滕誉皮笑肉不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