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终于有反应了,他漆黑的双眸看向晏衡,不假思索:“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晏衡冷笑:“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葬在你们萧家的宗祠,更不会让她到死都冠上你的姓!”
萧凤卿轻抬眼稍,暗沉的眼眸淬了冰。
他的态度出奇强势霸道:“不管她人在哪儿,死了还是活着,一天是我萧凤卿的女人,那么一辈子都是,她必须冠上我的姓氏,没人能改变这点,包括你。”
冰凉的寒气铺天盖地卷袭了晏衡,晏衡微微一怔,只觉萧凤卿的气场越来越强了。
“我的女儿,我了解。”晏衡眸色沉沉,每一个字都犹如千钧朝萧凤卿砸去:“她恨你,到死都不愿意和你有半分牵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死不瞑目,宁王请高抬贵手,放过她!”
萧凤卿的面孔倏然煞白,他哂笑一声,有点外强中干的味道,声音亦是空洞的:“她恨不恨我,都得随我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她的命。”
顿了顿,萧凤卿的眸光忽然溃散了几分,轻声道:“也是我的命。”
晏衡被萧凤卿的厚颜无耻震怒到无话可说,三两步冲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厉喝:“她活着你利用她,如今她死了你还想借着她标榜自己的情深义重吗?我不会让你得逞,只要皇上醒来,哪怕拼去我这条性命都要帮阿凌摆脱你!”
萧凤卿易如反掌地捏住了晏衡的腕脉,猝不及防的麻痛传遍全身。
晏衡一抖,下意识松了手,他吃惊地瞥向萧凤卿,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萧凤卿长身玉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襟,其声平淡如水:“本王看在阿凌的份上,对岳父素来多有忍让,岳父您最好也别得寸进尺。”
晏衡勃然大怒:“你还有脸提阿凌?萧凤卿,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好自为之!”
“是,碍于你父王的情面,我不能拆穿你的身份,可我也绝不会再坐视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从今往后,卫国公府同你再无瓜葛。”
晏衡怒容满面,强硬道:“你必须合离!阿凌的后事不能再拖了,过了明天,澜江的打捞倘若仍旧没有任何结果,阿凌立衣冠冢势在必行!我要让她待在晏家的祠堂受用香火,宁王如果还有半分良知,请不要再苦苦纠缠!”
萧凤卿眼帘半垂,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纷乱的碎影:“本王当初八抬大轿娶她进门行结发之礼,夫妻盟约端端没有随意撕毁的道理,本王也绝不会放手。”
“岳父假如执意如此,本王也只能奉陪到底了。”萧凤卿勾着唇,晲向晏衡的眸子冷邃无比:“阿凌前朝皇族的身份若走漏了风声,晏家还好意思受祠堂那块‘忠烈满门’的匾额?”
晏衡立时变了面色:“你威胁我?”
前朝末帝荒淫无道搞得天怒人怨,大楚的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一旦晏凌的真实身份曝光,晏家要么将她除名,要么为她舍去百年辉煌。
晏衡的目中寒光交叠,气得险些说不出话,他咬牙怒视着萧凤卿:“这么卑劣的手段,你倒是使得炉火纯青!”
萧凤卿对晏衡的嘲讽不以为意。
他不能让天下人知晓晏凌是朱桓的私生女,他怎么忍心她遗臭万年?
所以晏凌的名字只能继续留在晏家的族谱上,可他也断然不会答应合离。
当时虚情假意把她变成宁王妃,日后,他要真心实意立她为一国之后,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分离。
“本王有多卑鄙,岳父不是早就见识过了?”萧凤卿神色寡冷,冷冽的嗓音寒如冻冰:“无论发生何事,阿凌永远都是本王的发妻。”
晏衡却忽然仰天大笑:“发妻?你的所作所为配吗?阿凌泉下有知,她只会恨不得跟你一刀两断,根本就不会稀罕你所谓的发妻之名!”
萧凤卿的心尖猛然一缩,刺痛似百蚁啃噬,他陡然想到了晏凌的断发。
于是体内积蓄的全部斗志便如扎破的气球,一股脑儿散了。
晏衡没说错……他的确是了解晏凌的。
萧凤卿顿时没了精力再去维持自己表面的体面,近乎狼狈地转过身大步离去。
临走前,他在门口停住脚步,一字一顿:“本王不同意和离,也不同意立衣冠冢,本王不相信她死了。她一直不出现,本王就会一直找下去,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本王不相信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