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然是夏末,可是贺北的天气已经在渐渐变冷了。
等齐王走后,苏婵又留在卫城待了半天。
等把那些善款善物都分配妥当,她才准备往新城赶。
来的时候因为有马车驼队跟着,速度快不到哪去,这个时候因为是回程,又没有那些马车驼队跟着,所以显得轻松了很多。
而且这一路走下来,颜栓子也都熟悉了路况,人也比来的时候活泼了很多。
等往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这颜栓子是看到戈壁的景色受到触动,还是他本来便是个爱唱的。
居然赶着赶着车便哼起了曲子。
那曲子倒不是多响,不过是轻轻哼两句罢了。
只是刚哼了没几句,便有管事的跑过来,唬着脸的对他道:“混蛋东西,你是怎么伺候的,王妃在车上,你在这里瞎咧咧什么,还不赶紧闭上嘴,小心赶车!”
苏婵原本坐在马车里并没在意,现在见有人很当回事儿的去斥责颜栓子,她也便对香寒道:“唱个歌没什么,还正好给我解闷了,给那个管事的说一声不碍事的。”
香寒应了一声,忙从马车内探出头去,她是王妃身边有体面的丫鬟。
虽然那管事的是专门负责护卫沿路的一应事物的管事的,可见了香寒还是不由哈了哈腰,一脸讨好的说道:“香寒姑娘,这是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只是王妃说了,沿途有点闷,马夫唱个曲不碍事,正好还能解闷。”
有了这话那人哪里还敢说什么,等香寒回到马车内,那人忙又挤眉弄眼的对颜栓子道:“是我错怪你了,既是这样,你就唱吧。”
说完管事的赶紧调转马头跑去前面看路去了。
颜栓子原本便是个耿直的人,之前被拦着不让唱歌,还怕是自己不懂规矩,惹了王妃不快。
此时听说可以唱,还是王妃要解闷的,颜栓子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唱特唱了起来。
香寒一等听到了,吓的直捂耳朵,在那啐道:“真是个没眼色的木头桩子,便是说可以解闷,也不用这样扯着破锣嗓子吼吧?”
苏婵却是笑了笑,虽然这颜栓子唱的也就那样。
可是未来的侯爷给她们放歌一曲还是能听听的,只怕等他出将拜相的时候,她们想听还没这个机会了呢。
苏婵也便拍了拍香寒的手道:“不碍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方,再唱江南小曲也不合景,他这嗓子沙沙哑哑的倒是挺衬着这些景色的。”
香寒这才放下捂耳朵的手,抿嘴笑道:“光说这颜栓子念王妃您的好,说要给您赶一辈子的马车。”
香寒怕路上王妃坐的累了,一面为苏婵锤腿一面道:“王妃您啊对他也是真不错,上次您还把点心赏给他,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而且王府里那么多人想伺候王妃,他能得了这个机会,也是他祖上积了德的。”
从卫城出去走了好一段路后,那颜栓子的声音也没弱下去。
他的声音倒是宏亮,苏婵听惯了也觉着顺耳了。
而且这会儿气温已经在缓慢上升了,此时马车内还有些闷热似的。
香寒便把帘子打开了一些,透透气。
怕王妃不小心碰伤了手,香寒小心翼翼的用丝绸为苏婵包裹上手,只是每次一看到那手的样子,香寒便会念一声罪过,在那露出愧疚的样子。
苏婵也便劝了她几句,见王妃心情还好,香寒渐渐的也便不再说些罪过的话了。
因为还有时间呢,在一路过一处草地的时候,苏婵坐的有些乏了,便命人停了下来。
现在贺北的草还是绿绿的呢。
等下了马车,她站在路边看着周围的景色,目光所及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绿地。
这里水草肥美,倒是个放牧的好地方。
香寒见苏婵想要多待会儿,便赶紧叫着几个丫鬟在路边摆了座椅小桌子,让苏婵坐着歇息。
怕王妃口渴,香寒还从后面跟着的茶炉车上要了热水沏茶,怕茶水热,香寒又小心翼翼的为苏婵凉着茶。
在那些丫鬟们忙碌的时候,苏婵倒是想起苏府了,这个时候她父母大约会在院子里乘凉,若是哥哥在的话,想比也会找了树荫练剑。
京城内的花想必开的也是正好的,若是自己还没出嫁,每天自己案头都会被香寒摆上好多好多的花,那些花都是常见的,也不会一不小心便会过敏。
可这里已经隐隐有了秋天的意思了。
不远的地方,胡杨树的叶子边稍已经在变黄了,估计再被劲风吹一吹,很快便会掉下来。
在牧区,这个时节最重要的便是准备牛马冬天吃的草料。
对王府来说,也要准备很多过冬的东西,而且这个冬天,不光是生活问题。
齐王亲自到卫城监督工程的事儿,让她忍不住的仔细回忆起了上一世父兄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当时自己只是闺中女儿,跟齐王又不搭界,再者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久了,也没什么警觉心,更不会想到别的地方是不太平的,所以从没在意过那些事儿。
唯一知道的便是,这年冬天来临的时候,贺北会有一场局部战事。
当时不过是从父兄寥寥几句中知道点这边的情况,可因为隔得很远,再说朝廷也没增派人马也没征粮,京内也是歌舞升平的,压根不觉着有什么要紧的战事儿要打。
所以上一世的自己理所当然的,觉着贺北遇到的不过是个局部小冲突。
此时自己再不是那个单纯的深闺女儿了。
外族入侵从来不是小事儿,更何况对方拿捏的是老皇帝身体不好,新天子还未登基的时候,对方图的一定是攻入中原的大计。
更何况齐王已经未雨绸缪到这样的地步,在赈灾的时候,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督建卫城,怎么想这一战也不可小觑。
苏婵现在明白了,所谓的局部战事儿,不过是朝廷为了太子登基粉饰太平的说法。
而不增派人马不征粮,也不过是舍了齐王这一脉,要吧兵马粮草准备出来,全力应对朝中争储位的那几位亲王。
她是不知道异族入侵,在这种戈壁上打仗是什么样的,可是上一世乱军攻入京城,那种恐怖无奈她却是经历过的。
她正出神的时候,香寒走了过来,轻声道:“王妃,路上干,多少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苏婵接过香寒手中的茶水,因为怕她的手受不了热,那茶杯上还被香寒细心的裹上了一层棉布。
茶水已经放的温热了,她轻轻抿了一口。
最后她抬头看向身边的香寒,香寒别看年纪不大,可自从到了这个贺北后,就跟被抽了芽似的在长着,一天比一天的干练稳重,照顾起自己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倒是香寒感觉到王妃在看自己,忙转过身去,一脸关切的问道:“王妃,这茶还好吗?还是您的手又在痒了?或者是这坐垫不舒服?”
苏婵忙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挺好的,只是觉着这阵子辛苦你了。”
见香寒纳闷的看着自己,苏婵笑着从座椅上站起来,最后望了一眼绿绿的草地,意味深长的:“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不能再耽搁了,咱们上路吧。”
☆、第22章
等回到王府,苏婵知道冬天要来了,所以找了李姑姑。
李姑姑做事再稳妥,苏婵也是想多了解了解王府里的情况。
闲暇的时候,她便跟着李姑姑四周看了看,了解了些王府里过冬的储备。
比如府里用的吃的打的水井,还有冬天来的时候怎么过冬。
原本李姑姑以为王妃只是好奇而已,等看到王妃连冬天下人烧的碳柴火都问到了,李姑姑也便明白这是王妃在为过冬做准备了。
李姑姑原本便喜欢这个王妃,此时见王妃如此有心,为怕王府里的人冻到,事无巨细的都会问。
李姑姑越发的喜欢这个通情达理又细心的王妃了。
这么过了一段日子,苏婵的手也渐渐的好了,王府里的事儿,她也陆续的摸清楚了。
在李姑姑的陪伴下,对过冬也有了些底子,那面齐王那也终于是赈灾完回来了。
只是再回来的时候,齐王明显是比之前操劳了很多。
他面上不显什么,可等晚上抱着休息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瘦了些。
苏婵躺在床上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想着,这人还真是个劳碌命,这是刚处理了一档子事儿,马上就要进入备战状态了。
她便想着他爱吃的那些东西,都说补秋膘,现在也是该给他进补进补的时候。
她正这么想着呢,齐王大约是发现了她的目光,在被内握着她的手,语气平和的说道:“你在担心我?”
苏婵没料到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忙不好意思的说:“王爷你瘦了,臣妾在想明天给你吃什么。”
他没再说什么,只把她的手攥着放到怀里。
一时间苏婵便觉着手心暖暖的,她赶紧贴过去,手脚并用的环着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的贴在他身上。
等再起来的时候,苏婵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王爷膳食上。
倒是那天她正在琢磨王爷的用膳单子呢,李姑姑在旁边笑着说了些府里的事儿:“王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府外的护卫去放鹰,一则是溜溜鹰,二一则也是怕那些人疏于操练,找个机会让大家伙练练身手,这次回来王爷还没出去过呢,想来休息够了,王爷便会去的。”
苏婵还是头次听说放鹰的事儿。
她不由的多打听了几句,等齐王再回来的时候,苏婵一面伺候着他用膳,一面把这个放鹰的话当做闲聊一样的同他说了。
其实不过是投他所好罢了。
齐王听后,却是淡淡笑道:“你要是喜欢,不如明日同去。”
苏婵很是意外,没想到这种事儿也能让内眷参加。
不过能出去散心总是好的,更何况这也是难得能同他亲近的机会,不然总是伺候他饮食起居,她跟他身边的丫鬟又有什么区别?
苏婵也便笑着应了下来。
等到了早上,香寒因知道王妃要出府,早早的便同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过来,围在她身边伺候着。
苏婵兴致很高,吩咐香寒给她梳简单的发髻,省的出去不方便。
齐王虽然早起了,可一直都在等她。
苏婵收拾妥当,俩人又一起用过早膳。
等正式出府的时候,王爷起先同她一起坐的马车,等出去走了一段路,便下了车准备骑马。
而且这次还主动的叫着她一起同骑。
苏婵有点小小的兴奋,还是头次跟他同骑呢。
只是他的坐骑高高的,一上去便觉着高的有点吓人。
她下意识的便拽住了他的袖子,搂紧了他。
大约是怕吓到她,他很快放慢马步,那马看着精壮,可真动起来却是温顺的不得了,长长的马腿慢慢走着,那步优雅的不得了,好像在散步一样。
苏婵还以为齐王会骑的马多半都是战马,一定脾气暴躁,又很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