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这种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爱让他更觉舒适,也许并不那么心安理得,但他在事实上,狡猾地享有了它。
在他的认知里,他和简栀将在将来,成为彼此稳定的家人和亲人。
只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也许是他的男子本性使然——
他并不能做到对简栀与别的男子约会视而不见。
将行李收置好,靳齐环视空荡荡的黑屋子,打开灯。
冰白的灯光照亮四周,泛着金属色的冷意。
靳齐看到地上的大理石砖映着自己的身影。
一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心底久违地生起一种寂寞感。
他忽然想起去美国前那晚,一桌的菜。
那个娇小身影,在厨房和餐厅间忙碌,奔走。
那晚简栀的眼神,是空洞,失焦的。他望向她的一瞬,有感觉到心被抓起。
但他终于没有开口去问。
他给不了简栀她想要的热烈的答案,那便不如静止成天平的两端。
保持平衡的安定。
一片安静里,极细的窸窣声传进靳齐耳中。
声音似乎从平常无人的琴房里传来。
靳齐起身,往琴房走去。
窸窣声忽然变响,又骤然停歇。
靳齐面色一肃,他伸手,快速推开琴房门。
琴房没有开灯,一片幽暗。但在那幽暗里,两点灼灼的幽火忽闪着,发出亮光。
伴随着野兽的低哑嘶吼。
家里进野兽了?靳齐有些不敢相信。
从声音上听,那野兽的体型并不大。
靳齐扬手打开琴房的灯。
“喵~!”
随着一声短促尖锐的猫叫声,那两点幽火一下褪去,一只小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窗帘背后,延窗帘攀爬,最终停在半空。
它爪子紧扣,挂在布料上,警觉地望着靳齐。
第9章 转变
猫。
靳齐看着灯光下崭新的猫爬架,猫抓板,猫滑梯,猫砂盆等物品,一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猫爬架上的围巾,猫窝里的围巾,地上的围巾,以及被扯得凌乱的一团毛线。
那些似乎通通都,有些眼熟。
靳齐的眼皮跳了跳。
他前进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背后却忽然响起一声娇喝。
“等等!”
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向他,脚却不慎踩在他的拖鞋上,向旁倒去。
靳齐皱眉,伸手一捞,扶住那道要跌倒的身影。
触手的腰肢纤细而柔软。
简栀一惊。
熟悉的靳齐的气息,如青草和麝香交织成的绵密蛛网,铺天盖地落向她。
她是挣扎于其间的猎物。
涌入脑海的,除了上辈子的绝望,惊惧,伤痛,不甘,还有以为已经忘怀,却一点一滴收拾极妥帖的回忆。
15岁的生日会上第一次看到靳齐。
把他的名字一遍遍写在笔记本扉页,替自己加油鼓劲一定要好好学习。
如梦幻一般的,由于家宴上父母的一次交谈,他成了她短暂的暑期家教,替她辅导功课。
最终只考上y大,他摸着她的头,送她去学校。
整个大学,她絮絮叨叨地和身在美国的他分享自己和周围的事,他不厌其烦地倾听,提供意见。
父母意外过世,她万念俱灰,躲在家中,甚至寻死觅活。他及时出现,陪她旅行,游玩,向她讲述人世无常的道理。
典礼上,他手拿捧花走向她,为她戴上戒指。
他永远都温柔地看着她。
直到,这份温柔有了新的方向。
简栀惊慌地,狠狠地推开靳齐,冲进琴房,关上了门。
“砰!”
靳齐不由倒退一步,脚上的痛感愈加清晰。
他转身欲走,忽然听到屋内简栀的声音。
声音很奇怪。他从未听简栀这样说过话。
是一种极其谄媚讨好的语气——
“小钱钱,没事的,妈妈已经把坏人赶出去了,你不要怕,慢慢下来。妈妈就在这里等你。”
琴房外。
“坏人”靳齐脸色奇异。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仍旧紧闭的门,终于转身离开。
只是脚步因疼痛而有些虚浮。
坐回沙发,他将脚伸出拖鞋,揉了揉脚趾。
尽管有鞋袜的缓冲,但简栀的一脚极其精准地踩在了他的大脚趾上,怕是免不了要淤青几天。
靳齐不由又想起那些眼熟的围巾。
毫无疑问,简栀似乎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变化。
十分钟后,简栀刚从琴房出来,就见沙发上靳齐正看着她。
她下意识避开靳齐的目光,握了握拳,稳定心神,低头坐到另一位置。
“抱歉,没有事先和你说。”
“你去美国那天,我在外面逛街,遇到这只猫,觉得很可怜,所以就领养下来了。”
“它现在状态还不是很好,很容易受到惊吓,也有可能会打扰到你。”
“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
简栀顿了顿。
靳齐听到她用一贯轻软的声调说道:“我可以搬出去住。”
靳齐看向她。
“你喜欢,就养着吧。”
他的语声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连赠予的残忍都有温柔的包装。
简栀忍不住抬头看他。
喷了发胶的头发有几缕散落下来,深邃的五官疲态尽显。
她才想起来,他是出差回来。
“饿吗?”简栀下意识问。
靳齐没有拒绝。
简栀站起,走向厨房,忽然又停住脚步。
“冰箱里有蛋糕,小烤箱150°烤2分钟就可以。牛奶的话,微波炉30秒。”
简栀转身,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刻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
无论是完美的妻,还是完美的保姆,这两个角色她都不想再演绎。
简栀径直推开琴房的门进去。
“等等。”靳齐叫住她。
他一直没有忘记小区门口看到的男孩。
“还有事?”简栀回过头。
“你手上,是什么?”
简栀低头看了看丝绒首饰盒,眼神暗了暗:“一个朋友让我帮忙保管的。怎么了?”
“哪个朋友?”
“嗯?”
“……没事,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