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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很认真了李景焕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湛崇眉眼微垂,神情阴郁地道:那殿下就先将这《大学》抄写五十遍再说吧。
  什么!
  天要亡我啊!!!
  第9章
  大夏朝规定,皇子从六岁就开始读书,要求是卯入申出,也就是说每天早晨四点多就要到校,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能放学。
  上书房的规矩也极严,皇子们读书都要正襟危坐;夏天不许摇扇子,冬天不许放暖炉;就连吃完午饭也不能休息。
  而且这里也没有一周七天的说法,更没有周末的概念,所以这帮小皇子,每年的假期就只有元旦、端午、中秋、本人生日、皇帝生日、过年这几天。学习强度堪比如今的高三学子!
  总而言之,对皇子们的要求都是极其苛刻的,若是太子,要求自然更甚。
  这样高强度的学习下来,李景焕很快就承受不住了,尤其是他还在皇帝的威压下,被迫通宵背完了《大学》,所以,还没等被安排好去上书房上课,他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先病倒了。
  病倒了,自然就不用上学了。
  李景焕第一次如此剧烈地渴望自己是个病秧子。
  不用写大字、背文言文的日子实在太爽了吧!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病倒的第二天,李景煜就跟在贵妃身后来探病了。
  贵妃扯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李景煜,坐到李景焕的床边,太子殿下,本宫听御医说,您这病可不能一直闷在屋里,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的。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李景焕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道:不过,您看孤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出门不便啊。
  哎呀!贵妃一惊一乍地喊了一声,殿下这病看着来势凶猛,要不要再叫御医来看看啊?
  不必了!李景焕急忙道。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啰啰嗦嗦的老头子,他可不想喝那些苦苦的中药,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大病,不过是娇生惯养,劳累过度罢了。
  他根本就是为了多歇息几天,才故意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这怎么行呢?贵妃不赞同地道:听闻太子殿下不愿意喝药,这可不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殿下还是要好好听御医的话呀。
  没关系的,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
  本宫看不妥,贵妃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殿下自幼丧母,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怎么行呢?殿下若是不介意,大可将本宫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本宫也会将殿下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的。
  太麻烦贵妃娘娘了。李景焕一脸感动的样子,挣扎着要起身给她行礼。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先皇后死后,皇帝一直没有另立新后,贵妃如今就是这宫中地位最尊贵的存在了,她几次三番地跑来看望自己,根本不是对自己有多深的感情,归根结底,还是看中了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想要拿自己做踏板,给四皇子博一个前程。
  不过,他也很配合,毕竟他自己也希望能和四皇子打好关系,贵妃这样正好让他顺水推舟。
  贵妃急忙把他按回去,嗔怪道:太子这是做什么,和本宫还这么客气。
  见两个人聊得火热,一旁被忽视的四皇子不满地拉了拉贵妃的裙角,以示自己的存在。
  贵妃感受到裙角的力道,一回头就看到自家的宝贝儿子不悦的脸,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瞧,煜儿不乐意了。
  说完,她就把李景煜往床前推,来来来,煜儿快和你太子哥哥说说话。
  参见太子殿下。李景煜一板一眼地行完礼,然后就这么看着李景焕,一时无话。
  贵妃察言观色,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番,然后捂着嘴笑道:本宫在这儿,让你们两个不自在了吧?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你们兄弟俩慢慢聊。
  贵妃刚走,李景煜就软软糥糯地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这声哥哥瞬间让李景焕心都要化了,他一个冲动,脱口而出,煜儿乖,走,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李景煜歪了歪头,太子哥哥的身体恐怕不太方便吧。
  说完,他就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太子面前扮小孩子越来越熟练了,这种稚气的动作和话语居然张口就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景焕居然在小孩那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渴望。他心想着,反正也没人看见,应该不要紧。于是拍了拍小孩的头,温柔地道:没关系,孤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
  李景焕很快收拾了一番,牵着李景煜的手就开始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两人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一种豪气,一身的淡黄色的皇子服饰在一种太监宫女中显得格外醒目。
  小男孩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李景焕,显得倨傲而又不甘。
  李景焕皱着眉打量着对方,很快就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大皇子李景熔。
  此时,大皇子已经走了过来,很敷衍地给他请了个安,然后就冷冷地看着他,李景焕也毫不客气地回看过去,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李景煜忍不住拉拉太子,然后小大人儿似的对大皇子抱了抱拳,大哥好。
  大皇子这才注意太子身边还有一个小人儿,粉粉嫩嫩的,声音稚嫩而清亮,也穿着一身皇子的服饰,是自己的四弟。
  不过,他一向不把除了太子以外的其他皇子放在眼里,所以听到对方喊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满不在乎地道:原来四弟也在啊。
  两人的对话让李景焕立刻从自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暗自骂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于是他很快调整过来,收敛了冷漠的神色,换上了一副笑脸,大哥怎么在这儿啊?
  怎么?大皇子用下巴对着他,一脸傲倨,这地方你来得,我来不得吗?
  嘿!你个小屁孩儿!
  这么会抬杠,你咋不去工地呢?
  李景焕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维持着笑脸,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您是大哥,自然哪里都能去。
  大皇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小太子一向飞扬跋扈,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小太子如此客气,反倒显得他不讲理了,所以他也只好讪讪地问:太子殿下这是要带着四弟去哪儿啊?
  二哥带我在御花园散步。李景煜一字一板地道。
  哟,太子爷还有这等雅兴啊。大皇子习惯性地阴阳怪气道。
  李景焕也不在意,反而顺势问道:大哥要一起吗?
  不知道是不是大皇子的错觉,他仿佛在小太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看到了希翼的神色,鬼使神差的,他居然答应了,既然太子殿下邀请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李景煜听着他的回答相当震撼,这还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大哥吗?
  他从小就是看着大哥和太子之间的你争我抢、明争暗斗长大的,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还相携去逛御花园,这太惊悚了吧!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三个人还是尴尬地在御花园散起了步。
  或许是因为大皇子和太子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大多都是在互怼中度过的,所以突然和平了之后反而没什么话可说了。
  最后,因为李景煜人小,所以没走一会儿就累了,三人就一起回到了毓庆宫里,喝着茶,吃着点心。
  李景焕绞尽脑汁地哄着一个披着七岁孩子皮的成年人,小孩的表情又无奈又嫌弃。
  李景煜讨厌甜食,可是他的太子二哥就是不放过他,在一堆糕点里挑挑拣拣着,嘴里还念念叨叨,说着这桂花糕有多好吃,他真的很内伤。
  喂,小太子,没看到四弟不喜欢吃桂花糕吗?干嘛一直喂啊!大皇子对着李景焕翻了个白眼道。
  谁说四弟不喜欢吃的!李景焕立即反驳道,然后希冀地看向李景煜,四弟,你说,你喜欢二哥给你的桂花糕吗?
  我李景煜本想否定的,可是看着二哥期待的眼神,他突然有点不忍心,还、还行吧。
  看吧,李景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得意洋洋地冲大皇子道:四弟喜欢我的桂花糕。
  大皇子别过脸去不看他,嘟囔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幼稚!
  我才不幼稚呢。李景焕喜滋滋地继续给李景煜挑糕点。
  李景煜一边痛苦地咽下口中甜腻的桂花糕,一边看着两个哥哥互怼,他突然觉得这样或许也挺好的,也许有一天他们注定要手足相残,但是未来,也许大家回忆起过去的时候,还能想起这样和睦温馨的场景
  晚上,皇帝听到奏报,讲到三位皇子在毓庆宫的事,也深感到骄傲。
  太子是他引以为傲的孩子,现在又能和兄弟们友好相处,相互帮助,这样才能扛得起这江山社稷啊!
  他的孩子们,注定要在这片他奋斗过的热土上发光发热!
  第10章
  太子病倒的这些天,前来看望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毕竟是储君,未来的皇帝,谁都想先提前巴结一下,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可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太子自幼丧母,后宫的妃嫔个个都和贵妃怀着同样的心思,眼巴巴地盼着给太子当个便宜母亲,因此来的格外殷勤,就连七皇子母妃瑜嫔,都抱着个吃奶的孩子巴巴地跑来了。
  当然,除了宫里来的嫔妃,宫外的大臣们也直勾勾地盯着毓庆宫这边的动静,就算进不去宫门,也要托人务必把礼物带到。
  这可苦了李景焕,本来就是在生病静养的,身边却总是不停地有人来来往往,到最后,他甚至不得不挂上了谢客的牌子,这才有了几天清净日子。
  不过,这清净也没有维持几天,毓庆宫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爷的亲叔公、朝中一品大员、议政大臣龚黄晨。
  这位老臣为官多年,曾参与许多重大的政治决策和活动,身居高位,又和太子有这样一层亲戚关系,饶是李景焕再任性也不能不拿他当回事。
  龚黄晨一进门,李景焕就暗自打量着他,他的眉毛胡子都花白了,但身板依旧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显得神采奕奕,头高昂着,显得自信而傲倨。
  叔公平日里朝政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毓庆宫啊?李景焕客气地问。
  多年的律师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如今面对这样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臣,他自然不敢摆什么太子架子,因此言语间都颇为尊敬。
  太子客气了,听闻太子前些日子被小人暗害落了水,还没养好,如今又病了,老臣担心,特来看望。龚黄晨拱了拱手,带着慈爱的笑意。
  叔公请坐,李景焕赶忙请他坐下,又遣人去准备了茶水,一点小病,还劳烦叔公亲自跑一趟。
  哎,龚黄晨摆了摆手,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一点儿都马虎不得的。
  那孤就多谢叔公了。
  殿下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后,龚黄晨小心翼翼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臣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和四皇子走的很近?
  李景焕心中斟酌了一番,谨慎地回答道:近日确实与四弟来往颇多,不过也就是小孩子间一起玩耍罢了。
  龚黄晨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太子殿下想要为日后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四皇子恐怕不是个好的选择吧。
  这李景焕苦苦思索着,明明都是亲亲的兄弟,稍微走的近一点却还要被人各种揣摩猜测,就连在一起随便玩儿几次也要被认为是有所图谋,他们也太累了吧。
  龚黄晨继续担忧地道:四皇子毕竟是郑贵妃的儿子,如今宫中无后,郑贵妃已经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娘娘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封后怕是迟早的事情了。郑贵妃的哥哥郑子楚又是大内侍卫统领,到时候心思活络起来,我们怕是控制不住啊。
  孤和四弟只是李景焕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言辞,只是单纯地一起玩耍罢了,并没有,没有叔公所说的想法。
  龚黄晨微微松了口气,殿下没有这个想法便好,若是殿下真的想要在兄弟中寻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不妨考虑考虑三皇子。
  三弟?
  是啊,龚黄晨认真地解释道:三皇子母家势力并不强大,本人也无甚野心,听上书房的师傅们说,这孩子一心做学问,是个有才华的好苗子。
  李景焕面上不显,心中却不由地嗤笑,这个三皇子果然是隐藏得很深啊,连龚黄晨这个阅人无数的老狐狸都没有看出来他的野心。
  在原书中,也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三皇子是一个无心权势、一心编书的文人,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三皇子,在关键时刻给了当时风头正盛的大皇子致命一击,使得大皇子彻底从夺嫡之争中被淘汰。
  不过,再怎么说,现在的三皇子也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李景焕也不好多说,只得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孤知道了。
  龚黄晨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他敷衍的态度有所不满,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话头一转道:听闻殿下的新伴读是抚远将军家的小儿子?
  是。李景焕点点头,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知殿下对此人有什么看法?
  看法李景焕想了想,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读书很认真,对孤也很好。
  龚黄晨提示道:老臣的意思是,依殿下之见,此人是否可用?
  李景焕嘴角抽了抽,这老头还真是胆子大了,连湛崇这种人都想要收归帐下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