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点了七八道菜，肯定是吃不完的，庄芬兰让余夏把剩下的饭菜装进盘中，晚上热来吃。
按庄芬兰说的做好后，她便让余夏睡会儿，余夏想到早上睡着做的那个噩梦，摇头拒绝，“还是算了，今天早上我睡了一会儿，现在不怎么困，妈你要是困，你就先睡吧。”
庄芬兰也没继续劝她，被子一盖就闭上眼，徒留下余夏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地坐着。
很快就到了晚上临睡前，庄芬兰和余夏一起回了酒店，庄芬兰一回来就睡了，余夏早已经困得不行，又怕做梦会梦见白日里的情况，坚持到两点多钟，终于熬不住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太过疲累，余夏再次醒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她愣愣的坐在床上，想着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噩梦。
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把余夏吓了一跳。
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医院打过来的。
心中隐隐的有了猜测，她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边道：“请问是余小姐吗，你的姐姐已经醒了。”
余夏一时间说不上是悲是喜。
余婷才三十出头，就成了这样，以后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如果她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情况，会是何等伤心？
“知道了，我马上赶过来。”
……
轻晚知道余婷醒来的消息时正在画速写，小念晚坐在一边看着她画，发出婴儿特有的声音，想要和她互动。
轻晚自从有了小念晚之后，画画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多了，对于速写也多少生疏了一点，但画了两张之后，轻晚又找到了之前的感觉，很快，以小念晚为主角的速写就画好了。
她把速写本凑近女儿一眼，“念晚，来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像不像你？”
小念晚高兴的叫起来，伸出胖乎乎的手想要去抓，轻晚正想把这一页纸取下来，陆景川的电话就来了。
接了电话，轻晚和陆景川约好晚上一起去医院。
余婷这次伤的挺重，现在就算过去，估计也见不到醒着的她，还不如等陆景川下班后再过去，那时候她应该会第二次醒来。
……
医院里，余婷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努力的张开想要说话。
但高位截瘫已经影响到了她说话的功能，明明想要说的很多，努力了半天，却也只艰难地表达出来了前几句话的意思。
余夏看着余婷这般模样，心脏就像有针在扎一般，泛起细密的疼痛，她握住余婷的手，“姐，你先不要着急，现在你身体状况还有些不好，第一要务是要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够了就会好的。”
他们没有告诉余婷她已经高位截瘫的这个事实，可是身体的状况骗不了人，一般人就出了车祸，就算是身体情况再不好，也最起码是有知觉的。
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哪怕是痛觉，手和脚都动不了，说话也说不清楚，即便她再急切的想要表达，却也什么都做不了，最后激动之下，甚至还想靠着脑袋挪动自己。
但余婷现在身体极为虚弱，脑袋勉强动了几次，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再也使不出劲来了。
余夏更是伤心，哭得泣不成声。
相对于哭得泣不成声的余夏，庄芬兰显得要冷静许多，她穿着无菌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余婷，声音很是冷漠。
“你会有今天的后果，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余婷睁大了眼睛，努力地张开嘴想要否认，但说出来的只是含糊不清的音节。
不是的，她并不是选择的这个，她只是想要获得自由，这又有什么错？
她是背地里做了某些事，可荀轻晚不是完好无损吗？
既然完好无损，凭什么要让她坐牢？
她只是想要一样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罢了，根本就没错！
庄芬兰从余婷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意思，神色布满失望，“有些话我知道和你说了也没用，你不会听我的，就这样吧，酿成的苦果你自己承受。”
余婷还挣扎着想要说话，但即便她再努力，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样，最后不甘心的脱力昏睡过去。
从房间内出来，余夏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庄芬兰也没说话，过了许久，庄芬兰突然道：“余婷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被关几年。”
余夏抿着唇不说话，现在的余婷，关不关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她哪里也去不了。
“如果有机会，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庄芬兰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非常平静，“走一步看一步吧。”
余夏突然想要质问庄芬兰为什么这么平静，可话刚到嘴边，又想起多年前父亲的意外去世。
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向很好，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庄芬兰坚强，只怕……
想到这里，余夏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去指责庄芬兰为什么如此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
她颓然的抱住了脑袋，再度痛哭出声。
庄芬兰坐到余夏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
余夏突然紧紧的抱住庄芬兰，哭声越发的大了。
等这场痛哭结束，余夏发现她的眼睛又肿了。
庄芬兰递过来一张纸，余夏接过，擦掉脸上残余的泪痕。
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余夏正在擦拭眼泪，并未往那边看，庄芬兰似有所觉，看了过去。
陆景川和轻晚并排着向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何烨。
等到他们走到庄芬兰面前，一前一后地叫了声庄姨。
“是来看余婷的吧。”庄芬兰指了指旁边，“就在那个病房，你们自己去吧。”
陆景川微微颔首，和轻晚一起走到窗边。
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踩好了点过来的，一进去，余婷就睁着眼睛，在见到外面的陆景川和轻晚后，原本还算平静的余婷猛然间瞪大眼睛，从喉咙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余婷这凄惨万分的模样，看得轻晚有些不忍，她别过脸去，不愿再看。
陆景川又看了几秒，低头看向轻晚，温声道：“我们不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