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陆旌还是决定回到海里，庄榆梦大概知道他并不能离开海水太长时间，否则会有生理上的不适。
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掩藏于天空和海水的暗色交织间，庄榆梦捏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发丝在晚风地吹拂下轻飘飘地落到眼前，最后堕入这天海中。
回到客厅后，她拿起电话输入了一串号码，却迟迟犹疑没敢拨打出去。
他说，他想回到族群中去
“怎么今天有空约我吃饭了？”
尹恒抽了中午的时间被她约到一家餐厅。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有些好奇庄榆梦这略显突然的举动。
“学长，我想问一下，你们研究所里有追踪和预测海洋生物迁徙的专家吗？”
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学术上的问题，尹恒转着意面的叉子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她时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有倒是有，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能不能让我也进入那个部门学习一下”
半晌过后，对面的人并没有答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将手臂交迭在餐桌上看她。庄榆梦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着手解释。
“我不是来找你走后门的，进入研究所需要的应试流程我都会好好配合，只是想问下大概有没有这个可能”
“嗯，我知道。这倒不是我在意的点”
“我很想知道的是，之前那么多次邀你来都被你拒绝了，为何今天你却主动提起这茬？”
庄榆梦攥着衣裙的手指逐渐收成拳，垂眸不知该怎样作出回应。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做研究者的料子，老教授之前在课上也无数次提过，抱着私心带着目的性的研究工作很难有所成就。
“我觉得自己好像对海洋生物还挺感兴趣的”
“是因为那头白鲸吗？”
猛然一愣，庄榆梦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就这副表情一下子便坐实了尹恒的猜想。
他叹了口气坐直些身体，语气并不像平常那样轻松，反而多了一抹冷淡和担忧。
“我应该说过，人为干预永远都是最下策，自然界里很多突发情况都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多变。况且像白鲸这种具有智力的生物，若是过多干涉他们的行为甚至是情感，所要面临的后果也是我们难以预估的。”
“即使是这样，你还打算进入研究所吗？”
尹恒的话庄榆梦是完全认同的。无论是陆地或是海洋生物，万物皆有自己的生长轨迹。人类无法掰直一个长弯的稻米，同样也无法合并一根分桩的树干。
可她并不想放弃。
“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懂”
“可每当我站上他的位置，带入他的情感中时，我都控制不住想要去帮他，让他能回到自己原本生活的环境里去。”
“他本不该留在这里的”
沉默片刻，尹恒无意间瞥了眼时钟，快速将桌上的事物消灭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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