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劲风从脑后刮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小诗拽着我的身子向后倒了下去,和小诗一起倒在地上之前,我几乎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擦过了我的头发。双手在地上一撑,迅速弹身而起,握住插在地上的村正,回身就是一刀,可是这一刀,什么都没有砍到,抬眼一看,一个将军打扮的家伙手持着之前看到的那把双刃矛威风凛凛的站在我身后三米左右的地方。“哼,尔等身手不错,给我做个护卫将官倒还能用。”
“你,你是什么人?”刚刚墓室里明明只有我和那具僵尸,什么时候又迈出这么一个穿着盔甲的人来。
“哼,我乃大清正红旗副都统,勒克德泰,倒是你们这些擅闯本都统陵寝的龌龊鼠辈敢不敢报上名来!?”那个手持双刃矛的将军以一种目空一切的神色看着我和小诗。而我却没有去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什么王八之气,因为我已经被他彻底给弄愣了。
拿着双刃矛的这货自称是勒克德泰,那么刚刚被我砍掉脑袋的那家伙又是谁,难道是个假的?不像啊,那个僵尸身上穿的铠甲分明和目前这个自称勒克德泰的家伙一模一样。说起来,仔细看过去的话,眼前这个勒克德泰,的脸型和身材和刚刚那个僵尸都有点像,只不过他的面庞丰润,并不是那副枯槁模样,如果说被我砍掉脑袋的僵尸是吸毒的瘾君子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威风凛凛的家伙就应该是瘾君子吸毒前的样子。
“鬼。”小诗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立刻明白了过来。之前夏天翔也说过,他送尸体回家的时候,在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了周家婶子站在那里眺望,走进了却没有了,如今周家婶子的身子刚刚在墓里发现,在村口那个必然就是鬼魂。而这个勒克德泰,想必也是同样的道理,从一个人变成了厉鬼和僵尸两部分,在我刚刚和僵尸大战的时候,这货不一定隐藏着身形在什么地方偷看呢。
“这么说,你是勒克德泰将军的鬼魂了?身为将军,还玩偷袭这种手段,你还真是有将军的气度。”我讥笑了他一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试图尽快把胸口的憋闷感觉平复下来。
“哼,本将军一直在侧旁观,若你发现不了本将军,死在本将军矛下,那也只能说明你自己本事不济,怪不得本将军,现在本将军的四十亲卫全都被你干掉了,不过本将军不怪你,沙场征战,被你杀死,只能说明他们训练不够刻苦,本事没有你大,死掉也是应该的,只要你肯归顺本将军,作为本将军的护卫,本将军就暂且饶你一命,不过你无论生前死后,都要代替那四十亲卫,守在本将军的陵墓之中。”说实话,这丫的说话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那副嘴脸摆明了就是说“哥看的起你是你的荣幸,小样,还不赶紧跪在哥的脚下唱《征服》”。
“呵呵,勒克德泰将军,副都统,你这话说的,底气还是真足啊,哥也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大清了,哥也不是平头老百姓,用你们清朝的话说,哥是属于三法司六扇门的公差,哪怕你这个什么副都统犯了事儿,也得送交三法司会审吧,我这次来,就是来调查你强抢民女,的事情的,还给你看门,你先琢磨琢磨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摆的住摆不住了!”咱说的是大义凛然啊,三法司六扇门神马的,想来这位清朝的将军是听得懂的。当然,我也不指望他听我说自己是属于三法司那个类型的,就放过我,说这些的目的,主要还是给自己和小诗恢复气力争取一些时间。一连串的激战下来,我们这方的人虽然是胜利了,但是也被打到半残了,能拖延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好处。
“三法司衙门?呵呵哈哈哈哈哈!”听到我说自己相当于三法司的公差,勒克德泰将军的鬼魂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本将军在世的时候,都不曾惧怕三法司衙门的那些爪牙,难道到了现在本将军反而会怕?你刚刚也说了,现在已经不是我大清了,只是一个与本将军没什么关联的朝代,你这三法司衙门,就跟本将军更没有半点关系了,本将军为什么要怕你们的公差?更何况,本将军有生之年善待百姓,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俯仰无愧于天地,即便真的是三法司衙门的派人来差我,本将军也不惧。”
“哼,好一个善待百姓,好一个秋毫无犯。”听到勒克德泰这句话,我倒是被他逗笑了,“不知道在将军的心里,彭家湾的村民算不算百姓?”
“彭家湾?哼,勉强算得吧。”听到我提起彭家湾,勒克德泰的脸上居然挂上了几分不屑与愤恨的神情。
“那你是怎么善待百姓的?彭家湾整个村子的人,在十年前一夜之间死了一个干净,我想,这周围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勒克德泰将军外,也没有什么人了吧。”自己打自己的脸,还真是很好玩的事情,不是么。
“他们该死。”没想到,勒克德泰对于这件事竟然是毫不避讳。
“该死?为什么?他们为你守灵百年,四时供奉都没少你的,到头来还是他们该死?”
“作为守灵者,没有看守好自己守护的地方,放了贼人进来,论罪当斩,而且,他们的血管里留着的那个贱人的臭血,既然本将军得脱自由,就要把那个贱人的后嗣杀个精光!”鬼魂应该是没有牙齿的,可是我却分明听到了勒克德泰咬牙切齿的声音。
“贱人?”我想起了最外面那间石室里有些不正常的棺材,“你说的贱人,是你夫人?”我猛地想起来,在外面那个棺材里的尸骨骨盆之中发现的那把铜锁,莫非,那玩意儿并不是什么长命锁,而是……
“夫人?我的夫人早年陪我戎马疆场,不幸战死,那个女人,充其量算个妾室罢了!那年我病危之际,曾想召我夫人给我生下的在边疆卫戍的长子回家来料理我的身后事,岂料跟手下人说到一半,就因为气力不支昏了过去,那女人怕我的长子分薄了她和她儿子的家产,就假说我已经死了,把我活活的装进棺材里,下葬!还说我又尸变迹象,找人来用符咒镇住我的棺椁,让我的魂魄离不开这座坟墓。她知道我那四十亲卫最是忠心,我死之后,一定会去召回我的长子,并且支持他拿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那歹毒女人就说我身为将军,一个人到地下少不得要被战场上死在我手的冤魂厉鬼纠缠,必须有人随从,免得我的阴魂惨遭不测,而随从者,则必然是我的亲卫,于是,将我那四十名忠心耿耿的亲卫灌下秘药,制成尸兵守在主墓室之外,一来是做给人看,二来是以绝后患,三来则是防止有人侵入我的墓室。”
勒克德泰将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显然,那些过往对他来说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本将军在朝中甚是有些地位,那个女人,为了让她的幼子得到我那些挚友亲眷以及朝中官员的支持,继承我的爵位,做出一副忠贞洁烈的样子,主动要求来这里为我守灵。呵呵,守灵,可是,你可知她在守灵期间做了什么?荡妇!荡妇!本将军才死了月余,就有四处飘荡的过路鬼魂告诉我那个荡妇和人在外面守灵的砖房里苟合!而且,那女人的奸夫还不止一个,一开始只是暗地里勾搭一些守灵士兵里的英俊后生,后来许是山里的寂寞日子久了,愈加的肆无忌惮,来者不拒,甚至有的时候还同时和三四个男人苟合!附近游荡的鬼魂皆以此耻笑于我!”
可怜的副都统大人,现在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不过这也难怪,他头上的绿帽子比盔缨都高了,还不让人家发发火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夫人当时多大年纪,她后来是怎么死的?”
“本将军过世的时候,那荡妇不过三十岁,说起来,耐不住寂寞,也不能全怪她。”勒克德泰的声调略微低了一些,看来这个老鬼也不是全不讲道理的那种,不过紧接着,他的声调就再次扬了上去,“可是她不应该假惺惺的在这里守灵,还和守灵的士兵苟合!听那些鬼魂说,那荡妇甚至还在守灵的三年时间里给那些兵士生下一个女儿,可笑的是,她连女儿的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汗,不得不说,这位将军夫人的操守还真是差了点,有些事情她以为做的还行,以为她做出什么事情了,在墓里被她找人用符咒封起来的勒克德泰都不会知道,谁曾想,举头三尺有八卦,那些山中的游魂居然用这些事情当做笑料跑到墓里面去嘲笑在沙场上纵横了一生的勒克德泰。起身骗鬼的事情,做不得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断了
“那,你的妾室最后是怎么死的?是你那些游魂朋友弄死的么?”老婆子说将军夫人守灵不过三年就无疾而终了,现在看起来,其中应该是有一些蹊跷啊。
“那些游魂?那时候,我和它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好,本将军虽然死了,可是毕竟我是一代将军,正红旗的副都统,脾气还是有一些的,一些游魂野鬼跑到我的面前嘲笑我被关在棺材里,多少都不会有好气,那时候,它们告诉我这些,多半还是羞辱本将军,怎么可能会替本将军杀了那个荡妇?替本将军报仇的,是本将军的儿子。那女人就算把我的死讯捂得再严实,也只能捂住几天罢了,可是当时边疆战事吃紧,我的长子虽然知道了我的死讯,却没办法远离边疆,直到两年多之后,真正结束,我儿子才从边疆归来。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是不孝,可是本将军却很欣慰,你们汉人怎么说的来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要心怀天下,为我大清开疆僻壤,而不是因私费公,家里四个人就跑回来奔丧贻误战机!”这番话说的倒是正气凛然,看来这些铁杆庄稼们对清廷的忠诚度还是不错的。
“然后,你儿子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了。
“恩,他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明火执仗弄得谁都知道,而是一个人轻装简从,只带着一个包裹和他在沙场上斩将夺旗用的马刀。可笑的是,当我的长子来到墓旁的时候,那个荡妇居然还不知死活的跟三个守灵的军事在屋子里淫乱!哈哈哈哈哈,好儿子,一刀一个,把那几个下贱的士兵统统砍了个干净!然后把那贱人处以了宫刑,塞进棺材里活活闷死!好儿子,当初他爹就是这么死的,没想到,他却无意之中给本将军报了仇。哈哈哈哈……”
宫刑,原来如此。宫刑最初的作用是为了惩罚男女之间不正当的关系,即“男子割势,女人幽闭,次死之刑”。铜锁上的那圈丝线并不是挂长命锁的绳子,而是缝合那里的丝线,而那个铜锁自然也不是什么长命锁,而是用来……至于是在肉上穿个洞还是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说实话,是挺惨的,不过想想她做的那些事,以那个年代的礼法来说,处以这种刑罚却也并不过分。
“后来呢?你儿子不会就只是处理了一下他二娘,就走了吧,连看都没来看你一眼?”勒克德泰棺材上的那张符纸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果是他儿子来看过他,不应该再让符纸贴在他的棺椁上啊,为什么直到那两个盗墓贼来了,才把符纸破坏呢?
“唉,自然来了,可惜我却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勒克德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尸体,“我死的时候,怨气深重,灵魂离体后困在棺材里无法超生化作了厉鬼,没想到我的躯体也因为死前一口怒气未散,变成了僵尸。我的长子进来的时候,本是想揭开符咒的,可是这东西比我的战马还没有脑子,感觉到棺材外面有活人的味道,就胡乱的折腾,本将军的长子天纵英才,并非一届莽夫,要是本将军刚刚下葬,棺材发声,他必然会开馆验看,可是本将军当时已经下葬三年,棺材里的断不可能为人了,他只能对着棺材叩了三个响头,离去了。”勒克德泰落寞的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回来。”
一句“再也没有回来”却是饱含了身为人父的哀伤。将军难免阵前亡,他的儿子是从军的,没回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吧。
“然后,十年前,那两个盗墓贼从上面挖了下来,破坏了你棺材上的符纸,把你给放了出来?不过你还真是凶残呢,人家放你出来,你却不肯饶他们一条小命么?”啰嗦了这一会功夫,我的气息渐渐的平缓了下来,虽然身上还有一些发酸,勉强开整却已经可以了。“还有啊,为什么你儿子和盗墓贼进来都没有受到你那些亲卫的攻击,我却一来就把他们叫醒了?”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那两个盗墓贼虽然救了本将军脱困,却也冒犯了本将军的阴宅,留他们全尸,让他们跪侍在本将军的棺椁前,也算是本将军仁慈了,至于本将军的亲卫,本将军的儿子,他们自然是不动的,这两个盗墓贼,却是吃了特殊的东西,好像鬼物一般,才没把那些没用的家伙唤醒。”
勒克德泰说到这里,嘴角边突然勾勒起一抹笑意,“从前活着的时候,只觉得这把双刃矛比较顺手,杀起人来爽利无比,于是它就成了本将军最喜爱的兵器,没想到啊,本将军死了以后才发现,不但是那女人背叛本将军,就连这把兵器也不好使唤了,杀人太多了吧,感觉每次拿起它,都得费点力气,把里面那些死魂残留的煞气压制下去呢。”
我勒个去的,感情从一开始,勒克德泰就不是因为显摆才跟我说那么多话,而是因为他身为鬼体,在使用那把双刃矛的时候有些什么麻烦,他浪费时间跟我们废话只是为了要压制住双刃矛里的一些东西罢了!惨了惨了,早知道,还不如早早的跟他死磕呢。
“好了,既然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就受死吧!”勒克德泰把那把双刃矛在手上转了几个圈,我能够感到整间墓室里都被他这几下带起了一阵疾风。
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虚,刚刚那个僵尸虽然厉害,但是对一心姐而言,显然造不成太大的困扰,一心姐都落到向自己求助的地步了,可想而知,这个勒克德泰的鬼魂,实力必然是相当强大。老婆子,我还是先卖了你吧!“等等,将军,我想我知道你二夫人的鬼魂在什么地方!”
“哦?你知道她在哪里?你见过她了么!?”一听到二夫人,勒克德泰的鬼眼珠子都红了。
“我知道,我能到这里来找我姐姐,就是靠着她的指点,当时我刚走到被你屠村的彭家湾,就遇到了一个老太婆,是她告诉我彭家湾的过往以及你们的一些事情的,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老太婆就是你的二夫人变化的。”
“原来如此,我还说怎么有人在我刚刚娶亲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捣乱,原来是那个贱人在作祟!不过,你刚才说你姐姐……”勒克德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吟了起来。
“没错,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一心姐的,你要是杀了我,她肯定会不高兴的。”一心姐啊,没办法了,形势比人强,那条双刃矛,看上去最起码有几十斤啊,兄弟我现在浑身酸疼无力,就暂且拿你当一次挡箭牌,等我先溜出去,重整旗鼓再来救你。
“原来如此,那本将军是不是还得喊你一声小舅子啊?”勒克德泰笑了,笑的有一点讽刺的味道。“既然你是她弟弟,那也好,她哭哭啼啼的不让我上床,让本将军不高兴,索性,本将军也让她不高兴一回,让她知道知道忤逆本将军的后果!”说着,勒克德泰挥舞着双刃矛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勒个去的,大老粗,你丫就不能婉转一点么?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去劝我姐姐从了你才是王道啊,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啊,非要用暴力手段吓唬女人。”嘴里不停的吐着槽,手上可是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怠慢,那玩意儿可不是棒棒糖,是双刃矛啊,连杆子都是金属的,别说被刺个透心凉了,就是不小心被砸到一下,那都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把小诗退到身后的墙边,自己俯下身子躲过枪身的横扫,顺势把村正插回腰间的刀鞘,然后上前一步,快速把长刀从刀鞘中拔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拔刀斩,在勒克德泰的腰上横切而过。
可是,如此凶猛的斩击,却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勒克德泰被砍中的地方就好像烟雾似的,先是裂开一条口子,然后迅速的收拢,就连盔甲都没有留下哪怕一厘米的划痕。这怎么可能!
“哼,我大清乃是天朝上国,你个鼠辈,以为拿着一把略微锋利一点的倭刀就能伤的到本将军么!”勒克德泰说话的同时抬起脚了对着我的脸就是一脚,“砰”的一声,鼻子下面再次传来了温热的感觉,我说,咱能不能不打脸啊。
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勒克德泰一眼,用衣袖擦了一下鼻血,把左手的掌心在刀身上狠狠的抹了一下。在之前那么多次的战斗中,妙法千五村正从来都没辜负过我的期望,不管是灵体还是僵尸,都一并砍了,可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将军鬼魂,居然无效,难道说是因为归蝶受伤了么?无所谓,没有村正的时候,我还不是直接用阴气弄成刀的样子砍人,我就不信,加上我的血以后,还砍不动你丫挺的!老子先废了你的武器!
“锵”挥着村正信心满满的劈向双刃矛的杆子,火花飞溅,应声而断!我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尾,伴随着耀眼的火花和女人的惨叫声,飞出去的,却是村正的刀头。
村正,断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穷途末路
“怎,怎么会这样。”那一刻,我真的傻掉了,从得到那把刀开始,从来都是遇到什么砍断什么,不想往刀鞘里插了,就顺手插在地上,也不管是土地水泥地,还是大理石的地面,今天,只是一根鹅蛋粗的金属枪杆儿而已,没想到,刀头就这么飞出去了。惨叫,还有惨叫声,是归蝶的惨叫声是么?她是器灵,她是刀魂,她就是刀,刀就是她,刀断了,那么归蝶会怎么样呢?
虽然是胁迫性质的主从关系,但是归蝶的温婉大方,归蝶的办事牢靠都让我对她非常有好感,人啊,都是有感情的,相处的久了,分开的时候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呢?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杀了他!我要撕碎他!”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疯狂的嘶吼着,在嘶吼的同时,我甚至能听到他因为强行向我传达信息时被灵火焚烧所发出的惨叫声。织田信长怒了,那代表着什么?归蝶,死了么?
那一刻,我的脑子空空的,直到小诗扑过来把我从迎头砸下的双刃矛下推开。倒在地上,看着手里的断刀,我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没了村正,没了归蝶,我该怎么跟这个鬼东西斗?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痛,是在倒地的时候擦伤了么?眼前有些发红,是血流到了眼睛里了么?小诗一瘸一拐的,从僵尸的腿上拔下了她的镰刀,挥舞着闪耀白光的刀刃,一刀又一刀的斩向勒克德泰,可是勒克德泰每一下格挡都显得那么轻松惬意。是啊,轻松,他是个在沙场上活着回来的将军啊。对他来说,我和小诗的战斗技巧,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简单粗鄙。
打不过么?完全打不过是么?小诗在他的手下,就好像是在被猫玩弄的老鼠一样,好几次,他都可以一矛杀死小诗,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用金属枪杆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小诗的身子,看着小诗一次又一次咬着牙抵抗他的攻击,脸上的笑显得那么恶心,那么变态。
“别,别打了,小诗,你走吧。”握着断刀,站起身子,左手上拿着仅剩的一叠诛邪符。
“不!”小诗的回答短促而坚定,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心。我已经失去归蝶了,难道还要失去小诗么?一心姐,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在的话,出来帮我一把啊……
“小诗,你不离开我就没办法对付他!”我拼尽浑身的气力对着小诗大喊着,“闪开!我能解决这家伙!”
“砰!”就在我对着小诗怒吼的同时,主墓室侧面一间侧室的石门突然飞了出来,直直的砸在勒克德泰举着双刃矛的那条手臂上,石门粉碎的同时,勒克德泰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紧接着,一条红色的身影从那间侧室里面窜了出来,借着碎石粉末的掩护,从背后死死抱住勒克德泰的身子,“沈浩!有什么招数就赶紧使出来,不用管我!”清冷的声音,这个红色的人影竟然就是刚刚我在心里默默祈求过的一心姐。
“好!”这个时候,也由不得我再犹豫了,一心姐终究是有肉体的,即使受到波及,伤害也不会太严重!只有这些符纸了,我现在能用的就只有当初在医院的时候,陆不同那老家伙教我的一手被我称为耍帅的招数了。不过因为我法力很差,一直就没浪费在这上面。“逐鬼驱魔令,风火雷电劈!”念动咒语的同时,双手用一种抱着球的姿势举在身前,而断掉的村正和诛邪符则漂浮在两只手中间的空间里肚子里,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丹田那里吧,就好像被抽水机抽着一样,迅速传来一种空虚的感觉,唉,法力少得可怜,就是这么悲剧。
丹田被抽空了,脑子里也开始发木,悲了个催的,看来以后真的是要加强修炼那个什么心法了。在法力的催动下,黄色的诛邪符在双手之间那片小小的空间中旋转了起来,然后依附在断刀上,最后,形成了一把村正为骨,符纸为肉的长剑,“勒克德泰,你丫牛逼你就吃老子一剑——天上天下念动爆碎剑!”天地良心,这个风骚屌爆的招数名字真的是陆不同教给我的,当时我还问他为啥要叫这么个名字,陆不同还很正经的跟我说——屌一点,比较唬人,打不过也可以趁对方发呆的时候跑掉……
左手牵引着,让剑尖指向了勒克德泰的方向,右手在后面用力一推,断刀和符纸组成的长剑向着勒克德泰激射而出!
“嘭”勒克德泰虽然被一心姐箍着,但是他的力气明显比一心姐要大,即使被箍着也能从容的转过身子,用那把双刃矛迎上了我的那个什么天上天下念动爆碎剑。我不知道换成毛大师或者陆老头来使用这一招的话会怎么样,也许是我的法力太差了吧,在剑矛接触的那一刹那,风骚屌爆的那什么剑就重新变成了一把掉在地上的断刀和胡乱飞舞的诛邪符,有几张诛邪符还飘到了一心姐的身上,一心姐惨叫一声,勒克德泰趁着这个功夫身子一转,就把一心姐给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一心姐狠狠的撞在了墙上,那张和田甜一模一样的嫩红小嘴旁冒出了一缕血丝。“一心姐,你没事吧!?”
“没事,这点手段还伤不了我。”一心姐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很明显,有了身体之后她做什么都不能像以前那么毫无顾忌了,毕竟要找一具适合她的身体真的是很难。
“女人,滚开,别以为本将军娶了你你就可以再本将军面前放肆,你要是再不知进退,本将军就把你和那个贱人一样处置!”勒克德泰的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样大,就算是跟我对掐的时候,都没有见他如此发怒,想来,也是留下了心理阴影。
“人家是来救我的,我要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日后我还怎么见人?勒克德泰,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女人,现在也是有自由的,即便是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更别说你这种逼婚的。”一心姐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开始渐渐的变红,一头黑色长发开始无风自动,然后,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雕虫小技,也想在本将军面前显摆么!”勒克德泰似乎压根儿就没把一心姐放在眼里,顺手抄起一边的石头棺椁的盖子,对着一心姐扔了过去,一心姐做了一个向上飞的动作,可是身体却没有向上飞的反应,显然,她没怎么用这种状态战斗过,根本就不熟悉有身体时候的战斗!可怜我小姨子的躯壳,就这么被那块大石板给拍在了墙壁上,就算勒克德泰不想弄坏了自己的新娘子,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这一下也够一心姐受的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挥着镰刀冲上去的小诗被打飞了,撞在另外一边的墙上,看小诗痛苦的表情,想必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了。
勒克德泰迈着大步走向了我的方向,两只眼珠子也开始泛红,看来,这货是被一心姐出手的事情给激怒了,想拿我出气啊。
“看来,你是不愿意做本将军的亲卫了,哼,就你这种人,就算留下来,日后也是祸害,不如让本将军早早的了结了你,也好让你早日重新做人!”勒克德泰说着话,对我挥动了双刃矛,我现在身上啥都没有了,只有几根对付僵尸用的棺材钉,对这个恶鬼没什么大用,怪不得小日本儿们总是说什么刀就是武士的命,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在战场上断了刀,手无寸铁的面对敌人,可不就是要特么没命么!
双刃矛一下下的挥舞着,渐渐的把我逼到了墙角,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看着勒克德泰举起了双刃矛,我的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啊,再没有后手了。
勒克德泰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边,我跟着他一起看去,却看到地上,面无血色的归蝶正用羸弱的双臂拼命抱着勒克德泰的一只脚。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能让这么多女人为你拼命,本将军倒是佩服呢。”勒克德泰的笑,显得更加的阴冷,抬起脚来狠狠的对着归蝶踹了出去。
“不!”我一发狠,趁着他回头看归蝶,对着勒克德泰狠狠的用肩膀撞了过去,在他把归蝶踢飞的同时,我也撞到了他的身上,可是,这一下,却没有丝毫的效果,手握双刃矛的勒克德泰就好像山岳一般屹立在那里,我的撞击对他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没有一星半点的效果,反倒把我自己给反弹了出去。
“哼哼,尔等鼠辈,敢到本将军的墓穴里来,不过是仗着兵器犀利,外加一些奇技淫巧的道具罢了,现在你两手空空,本将军也没有和你玩下去的必要了。”高高扬起的双刃矛,便是我沈浩的末路么?罢了,我真的尽力了。白冰,对不起。田甜,我来找你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背主的长矛
“咦?”被逼到墙角,我已经闭目待死了,可是预想中的那种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耳朵里听到了勒克德泰的一声轻咦。睁开眼一看,勒克德泰双手握着双刃矛,做出了一个刺杀的动作,可是双刃矛就好像被什么力量固定在了空中一般,任凭他怎么较劲,都没有往前刺出分毫。难道说,双刃矛又造反了?我还记得刚刚勒克德泰为了压下双刃矛的反噬可是跟我们费了半天的话。
生死关头,我特别的想笑,笑这个家伙的无能。“呵呵呵哈哈哈,勒克德泰,我的大将军,原来你就是这么英明神武啊。”我没憋着,想笑,就放肆的笑出来,“亏你还是什么正红旗副都统,一口一个本将军,到头来,居然连自己的武器都驾驭不了,将军,真特么是个玩笑,哈哈哈哈……”我没期待过他会放过我,那么至少在死前,我要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你,你个鼠辈,也敢嘲笑本将军么!”勒克德泰显然是被激怒了,脸上青筋暴起,更加拼命的跟那把双刃矛较上了劲。
这种情形,估计谁都没有想到吧,武器背主,这还真是千古第一奇葩了。双刃矛在勒克德泰的拼命催动下,开始渐渐的变色,由原本的金属色变成了诡异的红色,渐渐的,淡红色的雾气开始从矛身向外弥漫,我看的都有点傻了,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血杀之气,就和当初缠绕在妙法千五村正上的一样,只不过,村正上的那点血杀之气在这把双刃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这家伙,最少砍了上千人才能有这样的血杀之气吧。
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你与我纵横沙场数十年,为何今日偏偏如此不听我使唤!”勒克德泰似乎被那把双刃矛给激怒了,对着杀气四溢的双刃矛吼了起来,可是双刃矛又怎么会怕被他吼?矛身猛地旋转了一下,勒克德泰没有防备,顿时被双刃矛旋得松开了手。而那柄双刃矛则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铿”的一声,矛尾插在了我身边的地面上。
“主……主人……它,它在呼唤你……”被勒克德泰踹到了棺椁那里的归蝶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我不知道器灵会不会死,但是现在村正已经毁了,本体被毁,归蝶即便不死也要半残了,我有点不忍。为了自己的男人,这个女人真的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丧心病狂,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全部交付给自己的男人,织田信长,不管他是什么尾张国主还是第六天魔王什么的,这货都是个值得别人羡慕的男人,能有这样一位妻子,真的是死而无憾了。如果能活着回去,我要去找一趟火语,让她帮我把织田信长的封印解除掉。那应该是归蝶最后的夙愿了吧,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她完成才对。
“回应它……快……”归蝶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似乎最后的力气都被她抽干了。我点点头,一只手,握在了矛身之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为什么你要背弃我而选择一个贱民!”勒克德泰疯狂的咆哮着,张开双手向我冲过来,可是矛身上那如有实质的血杀之气弥漫开来却好像是一面墙壁,把我和勒克德泰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血杀之气,这又是一个魔王么?看着那血红色的烟雾顺着我的手逐渐融入到我的身体里,许久没有个感到的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再次出现在我身上。又要入魔了,是么?
“你不过是我的一把兵器,怎么敢背叛我!”勒克德泰的双拳在血色雾气的屏障上疯狂的擂着,却不能寸进分毫。
“尔曹夷狄禽兽之类,怎配为我之主!”嘴里吐出的,似乎是双刃矛想说的话,可是我的脑子却依旧非常的清醒,在热血沸腾的同时,并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失去理智。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我握着长矛的左手涌进了我的身体,之前的种种伤痛似乎都在这股暖流之下化作了无形。
“你,你……你到底是……”勒克德泰显然被我这句话给惊呆了,似乎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把随着他征战沙场的双刃矛竟然还会操纵人说话,竟然还会有这种灵智。当然,我的惊讶也不下于他,莫非这又是一把拥有器灵的武器?如果它也会化形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身高过丈膀大腰圆的虬髯大汉?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左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把那柄双刃矛从地上拔了出来,这特么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矛和枪不一样,枪杆通常都是白蜡杆子,所以枪和矛虽然外形相似,却要轻很多,矛这东西,杆子不是坚实的硬木就是金属,尤其我手上这条,纯金属打造,足足有几十斤的重兵器,居然就被我用一只左手给拔起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显然,勒克德泰也没想到过这种情况,他跟我过了几招,知道我不是那种天生神力的主,“难道这就是你的力量?”这句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问那把双刃矛。
双刃矛,被我斜拖在身侧,我现在有点分不清到底我们两个谁是矛,谁是人了,那种感觉很奇妙,“勒克德泰,在得到我之前,你杀过多少汉人?”话,是从我的嘴里冒出来的,可是说话的却依旧是那把双刃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