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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何弃疗叹口气,和相府的闻元抱着同样心疼主子的想法,硬着头皮去向百官请假。
  段蕴睡醒时已日上三竿,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喊饿。
  清尘无语着给她递上一盘酒酿栗子糕,嘴里暗自念叨,“安相估计得真没错。”
  “安相?”段蕴撑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偏头问,“安相估计啥了?”
  “估计陛下一睡醒就会饿。”
  “唔……”段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蹙了蹙眉道,“朕昨晚好像喝了酒,安相身子还未歇过来,不知道他喝酒了没,有没有好好吃饭……”
  “安相就在偏殿,陛下可以亲自去问。”
  段蕴傻眼,“安相早晨来宫里捉朕上朝么?”
  清尘扶额无奈,三言两语把昨晚的情况说给她听。
  陛下听完整张脸都皱巴着,“你是说……朕昨晚又掉水里去了?”
  清尘点头。
  一个月内落水两次,朕真是被奇遇眷顾的人。
  她默默感叹完,抓住细节又问,“朕方才似乎听到,安相跳进去救朕了?”
  清尘再点头。
  “他不是风寒未好么?”
  “那难道安相要看陛下去做水鬼?”
  段蕴:“等等!你还有何弃疗,当时跑哪里去了?”
  清尘沉默良久,道出三个字,“吃烤鸡……”
  段蕴:“……你走!朕不想见到你。”
  清尘识相地匿了。
  酒酿栗子糕做得小巧玲珑,软糯可口,段蕴原本是有些不爽在吃。结果这么一口一个下肚,没几口又把自己吃爽了。
  “再给朕来一盘!”陛下吩咐得中气十足。
  何弃疗去文德殿还没回来,清尘方才又默默匿了,能进她寝宫内殿的亲信总共就那么几位,以致如今陛下一嗓子吩咐出来,压根无人答话。
  “再给朕来一盘酒酿栗子糕……”
  段蕴意识到什么情况,有气无力地又念了一遍,心中对再来一盘这种事情不抱希望了。
  哪知世事委实难料,她这厢话音刚落,那厢就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只是略奇怪,这平素温润的声线今日不知为何透着些许清冷。
  段蕴闻声心中一喜抬头看去,安正则不知从哪弄了件深蓝色的衣裳,素色无饰,干干净净倒也很是好看。
  “微臣这便差人去御膳房吩咐。”
  ☆、第34章 在香山怎么了
  安正则说完这句便转身出了殿门,段蕴张了口却来不及回他一声“好”。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讪讪合上了嘴巴。
  段蕴起身挪步到小几旁边坐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刚巧一盏茶见底,丞相便回来了。
  “微臣已吩咐下去。”似乎声音还是清冷的。
  段蕴点点头,抬眼观察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面容沉寂,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安相过来坐下,用杯茶吧。”她傻了吧唧地说出口,“这还是上好的碧螺春呢。”
  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若不说些什么,安正则下一刻便会给她一个背影,干脆地走掉。
  可是走掉便走掉,原本也就没什么事情要和他说,段蕴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意识不想让安正则走呢?
  一定是丞相昨日救了朕,朕还未道谢的缘故。
  安正则没推辞也没说什么,深蓝色的衣角走动起来也很俊逸拉风。他走到小几旁,挑了个段蕴对面的位置坐下。
  段蕴出声,“茶可凉?”
  安正则:“不凉。”
  “茶可烫?”
  “刚好。”
  “味道可好?”
  “嗯……”
  “是不是最正宗的那口感?”
  安正则忍不住道,“陛下自己不是也尝了么?”
  段蕴摸摸鼻子,“朕这不是、想知道安相的看法么……”
  安正则:“这茶似乎是半个月前,微臣献给陛下的。”
  茶的味道好不好,臣还能不知道么?
  “……”段蕴尴尬了,“你再喝点。”
  安正则又喝了两杯,不多时,御膳房手脚麻利地做好了酒酿栗子糕送上来。
  段蕴将盘子往对面推了推,示意安正则先用。
  安正则没客气,拿了一块吃下。
  “不甜不淡,软糯适宜,有栗子的甘甜还有酒的醇香,很不错。”
  段蕴:“……”
  这是抢在她借机搭话前,把一众问句都堵了回去啊。
  段蕴觉得今日的安相就像一朵高岭之花,好像怎么都和他说不上话,总之气场略诡异。
  她定了定神,也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
  安正则遵命,又吃了一块。
  “听闻安相昨夜落了水弄湿了衣裳,在宫里歇下了。不知这身干净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段蕴补充道,“还挺好看的。”
  安正则终于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当年微臣常驻东宫为陛下授课时,留下了几件衣裳。”
  “怪不得朕瞅着有几分眼熟。”
  “嗯。”安正则淡淡地道,“陛下不是尚未吃饱么……”
  他动手将那装了酒酿栗子糕的食碟又往段蕴那边移了移。
  “这个先不着急。”段蕴伸手挡住碟子,试探地朝他面上细看过去,“安相今日是否情绪不佳?是否身子还有些难受?莫非是昨夜落水着凉,不适感又严重了?”
  安正则深深地将她望了一望,半晌又移开目光,连移着酒酿栗子糕的手也拿开了。
  似乎还连带着叹了口气,安正则低声道,“微臣确实、有些不适吧。”
  他两条小腿胫骨还疼着,今日早上一瞧,青紫了一片,御花园的大理石石凳,果然坚硬。
  方才走路都像受着酷刑,安正则却仍端着一派名士风度。
  脑中默默回旋着两句话,“不喜欢安正则……”,“九皇叔,好美……”
  腿上还疼么?哪里还顾得上腿疼不疼……
  “朕今日又没有早朝。那些诋毁朕的谣言还没有被平息下去,朕在这个当口上还不好好上朝,委实挺招人掐的。”
  段蕴抿了下唇,向他自我检讨。
  “陛下身体原因,停一次便停一次吧。”
  “朕以后不会再乱喝酒了。”段蕴可怜兮兮地向他保证,顺道问,“内个、朕昨晚醉了之后,可有说什么胡话?”
  胡话?原来是认为那些并非酒后真言,而都是胡话么……
  安正则眸子略微动了一下,否认道,“没有。”
  “没有?”段蕴明显不信,“朕之前也不是没喝醉过,每逢醉酒定不会是哑巴状态,朕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安相就和朕说说嘛。”
  “陛下真要听?”
  “当然。”
  安正则闭了下眼,索性道,“陛下说不喜欢微臣,这可是胡话?”
  “……朕这么说了?”
  “微臣不敢妄言。”
  “胡说,绝对是胡说!”段蕴回答得斩钉截铁,“安相为国效力兢兢业业,朕怎么可能不喜欢安相呢?”
  纵是喜欢大概也是出于君臣之礼,或是当年作为她太傅的情谊,安正则心情并没有怎么好转,他又道,“微臣在水中扶陛下,陛下却趴在臣身上,唤了九王爷。”
  被夹到半空中的酒酿栗子糕“啪叽”亲吻了大地。
  段蕴龙躯一震,“朕怎么会……!”
  “陛下为何会唤九王爷?”安正则认真打量她,“陛下和九王爷很熟么?”
  “不不不、不熟……”段蕴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找理由,“大概是这几日,朕总在想着要告知皇叔留下来任大理寺卿,所以这才……才顺口叫了声。”
  安正则看着她慌乱,闷声补充,“可陛下说的是,九皇叔好美……”
  段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胡话!都是胡话!安相千万别在意这些,就当朕是脑子进水了,那池子里水太多,流了些去朕脑中也不是没可能,安相说是吧?”
  “陛下不用紧张,微臣又没说什么。”
  段蕴暗自松了口气,死鸭子嘴硬道,“朕、朕紧张了么?”
  安正则没理她,起身道,“现下已快至午时,微臣该回府了,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