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这才恍然大悟,既然秀秀也能看见那蛟龙的尾巴,那就说明并非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以往总是以人形进入客栈的客人们,今儿个不知怎么了,统统变回了原形。
这么想明白了之后,青衣方才有些悬乎的心,这才放下了。
然而麻烦却从这天起开始多了起来。
原本来客栈的客人们中,有的妖精鬼怪妖力醇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化作人形,但有些客人却修炼不够,无法化形。
客栈平日里就客满为患,以往客人只要一进门,不管是否愿意,都会变作人形然后落座,这几日却是什么模样进来,依旧是那个模样落座。且有些客人体型太过不便,无意间的行为总是会妨碍到其他妖怪,若是那被磕了碰了的妖怪刚好性子再暴躁些,一场斗殴定是免不了的。
亏得黑三郎武力超群,三两下就将闹事的客人压制住后扔了出去,客栈里的桌椅器皿才没有毁的更多。
饶是这样,光是面对那些千奇百怪的客人,尤其是长相凶狠又对自己垂涎不已的客人们,青衣还是有些吃不消。
这会儿青衣又为一位总是散发出奇怪的腥味的客人结完账后,便有些难受的揭开了手边的琉璃灯罩,重新给油灯添了一点香油,又剪了剪灯芯,嗅到淡淡的梅花香飘散开来了,这才重新盖上琉璃灯罩,一脸惆怅道:“还是胡姬调香的技艺高超,旁的香料闻着总是不及……”
说完又叹了口气,胡姬先前准备的灯油早已用完,现在用的,虽然也是上上品,但是却并不能像胡姬的灯油一般有种让人浑身舒畅的感觉。
也不知胡姬何时回来。
“可算是……可算是回来了。”这时候客栈门口的帘子被大力的掀开,看起来很是狼狈的费书生一头撞了进来。
他这几日带着蛛娘,日夜兼程,奋力赶路,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雪水,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了,便服一丸丸药。蛛娘身为妖怪,方向感还是极好的,五里的地,遍地积雪,硬是叫费书生三四天功夫走出来了。
“青衣小娘子,你可大好了?”费书生一进门先是去看柜台,见青衣精神甚好的在那里站着,就巴巴的走上前来问道。
“嗯……”青衣看着费书生头脸虽然整洁清爽,一身衣裳却已湿了大半,又有好几处不知让什么东西刮破了,十分的破烂不堪,再想起那日惊慌害怕时除了黑三郎,似乎也瞧见了费书生在那里,顿时有些愧疚道,“真是对不起,那日我吓坏了,竟忘了与你道谢,直接跟着黑三郎就走了,你可有哪里被那蛛娘伤到了?我这里有伤药……”
“不不不,并不是蛛娘……”费书生原本还面带笑容,闻言忙摆手纠正道,“那日掳了青衣小娘子的妖怪是蛛娘的姊妹,名唤织娘的,蛛娘她原本就想要阻止她动手的,来找我救你的也是她!”
青衣闻言十分诧异,黑三郎带了她回来后,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她还一直以为那可怕的大蜘蛛就是蛛娘呢!
“蛛娘她也跟我一起回来了。”费书生伸手在袖子里掏了几下,最后托着一只酒杯大小的花蜘蛛展示给青衣看,“你看,这才是蛛娘!”
青衣没防备费书生如此突然就把一只花蜘蛛掏了出来,她因被那织娘所化的大蜘蛛又是绑架又是下毒的,这会儿余悸未消,对形似的蜘蛛皆有些心理阴影,顿时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费书生见青衣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一层,顿觉有些莽撞了,忙作揖道歉道:“吓到你了吗?真是小生的不是,小生这厢向你赔罪。”
与此同此,那花蜘蛛就嘤嘤嘤的小声哭了起来,然后转身顺着费书生的手腕迅速躲回了费书生的袖袍里去了。
“没什么……只是我近日有些见不得蜘蛛……”青衣努力镇静下来,勉强微笑道,“蛛娘,是我误会你了。另外,我虽见不得蜘蛛,但是你化成人形当是无碍的,等过些时日,兴许我就不怕蜘蛛了……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我知道的……”蛛娘呜呜咽咽的声音从费书生的袖子里传了出来,听起来并无生气埋怨,“只是我被织娘打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儿变不了人形了……我一定会好好躲起来的,绝对不会出来吓到你的,而且我这样也是能做漂亮衣裳的,所以不要赶我走……嘤嘤嘤——”
青衣闻言一滞,又去看那费书生,却见费书生神情诚恳的对着自己行礼道:“蛛娘也是可怜,她本性善良,外头又多妖怪,她的同胞姊妹待她尚且如此无情,更何论其他妖怪呢?不如让她留着客栈帮忙,两相便宜,小生拜托青衣了。”
青衣蹙眉有些无奈,半响又冷了脸,道:“罢了,她爱留就留这儿吧,只是每日须得交上房租与饭钱,哪日交不上了,就直接家去吧。”
“多谢青衣。”费书生高兴的对着袖子里的蛛娘道,“这下好了,你既能养伤,又能与小生一起等你家大姐了。”
“嗯……”蛛娘也止住哭泣,羞怯的应了一声。
边上的青衣却是大皱眉头,一个蛛娘也就罢了,怎的费书生一个凡人也要常住?
如何了得!
☆、第32章 障目香2
“客官你可带够了银钱?”青衣并没有直接说不想让费书生留下,反而淡淡问道,“客官你的盘缠用的差不多了吧?别忘了本客栈是概不赊账的。”
费书生原本欣喜的表情顿时一跨,他将钱袋摸出来瞧了瞧,初来客栈的时候,他的钱袋鼓鼓裹裹的装满了元宝,现在则是瘪的可怜,估计也就剩了一两个吧。再想想三途川客栈贵的出奇的价目,他便有些沮丧道:“小生确实没剩多少银子了……”
“既如此,客官不如先回家取够了银子再来?”青衣趁机如此建议道。
费书生闻言却马上摇了摇头,踌躇片刻道:“小生家离此地路途遥远,万一蛛娘的大姐在小生离开的期间来了客栈,小生岂不是要错过?不如……青衣,可容小生在客栈帮忙抵一部分房钱?”
青衣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怎的这书生这般固执?别到时候等人等的白葬送了自个儿的小命吧!
费书生见青衣虽神情冷淡,却微垂着眼帘,秀眉微蹙,似有为难之意,忙作揖急道:“小生虽不才,书画诗文还是拿得出手的,平日里小生也会绘几幅人物风景图,再帮来往的客人代写些书信,用以填补些许饭钱,绝不会赊账的!”
“我……我也会拼命做衣裳,除了我的房钱,多的也部分可以给费大人的!”蛛娘怯生生的声音跟着从费书生的袖子里传了出来,语气急切的仿佛马上就能哭出来了,“所以不要赶我们走……”
“……”青衣见他们还是执意留下,心底悄悄叹息一声,接着一睁眼肃然道,“你们既然都要以劳力抵债,自是不能再像先前当客人时那般享受了。现在房间就只能给一间,你们须得住在一起,且深夜打烊后,绝对不许出房门四处乱走,你们可答应?”
费书生还在那里犹豫,蛛娘却已高兴的叫道:“好的好的,我们晚上一定会乖乖呆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去的!”
费书生登时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一脸难为情道:“这这这……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可以一直保持原形啊!”蛛娘小声道,“我吃的也很少,只要在屋角织一张蛛网就够了,绝对不会给大人造成任何麻烦的……”
费书生还是一脸为难:“不不不……小生还是觉得……”
“就这么办吧!”青衣见费书生还要拒绝,忙打断费书生道,“我先与黑三郎等人商议一番,若他们不同意,你就是愿意跟蛛娘住一起,恐怕也没机会了。”
说罢也不理会费书生膛目结舌的僵硬模样,径直转身去找黑三郎了。
原本青衣还道黑三郎之前那般不喜费书生,定是会一口否决的,不想黑三郎听完了只是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这样很好,高师傅成日里埋怨伙计人手不够,虽有了素兮和秀秀,但一个不能言语,一个年纪尚小,到底还是不够周全。他们留下正好可以应应急,再说那小蜘蛛本就是我抓回来做活计的,使唤起来更是不必客气。”
“我知道了。”青衣再无异议,略应了一声,便又折回去找费书生了。
谁知她不过离开一小会儿的功夫,那费书生就闹出事端来了。
只见原本面对着柜台的费书生这会儿岔开了腿,微弓着身要倒不倒的靠着柜台,正一脸恐慌的举着一方砚台对着对面一只獠牙尖利的山猪精哆哆嗦嗦道:“妖怪,你不要过来,小生……小生可不怕你,你要是胆敢上前一步,小心小生用砚台一下子拍昏你!”
那山猪精虽膘肥体壮兼有一身硬毛,看起来十分凶悍好斗的模样,这会儿却有些瑟缩的紧紧捂住自己的脑门,一副要跑不跑,要上前却又不敢的胆怯模样,他急着结账赶渡船,却又怕那闻起来可怕的不得了的凡人当真的会下狠手,于是就那么左右为难的僵持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青衣诧异的问了一句。
那山猪精也是常客了,闻声抬起头来,见了青衣就像是见了救星,两只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连忙撒开抱头的手要跑过来告那凶残的书生一状。
“呀呀呀呀——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谁知几乎吓破了胆的费书生这会儿眼里就只看得见山猪精,周边一概没有留意,这会儿山猪精一动,他便以为那妖怪是要趁机攻击自己,当下草木皆兵起来,气也不喘一口,下意识就上前挥舞着砚台连连猛砸山猪精的脑袋。
那砚台倒有几分硬实,砸起来是咚咚直响,饶是山猪那精皮糙肉厚的猪脑袋,不一会儿也被敲出了满头包来。那费书生下手狠不说,口里也不忘叫道:“小生一点都不怕你,小生一点都不怕你——”
“哎哟喂——疼死俺了——”那山猪精没防备费书生忽然袭击,痛的他立马就毫无形象的嗷嗷大叫起来,当下又抱了头开始四处躲藏,身形更是不停的在人形和山猪模样来来回回变个不停。
费书生越发被吓坏了,这分明是要变身攻击的前兆啊,和那织娘几乎一模一样!下起手来更是豁出命去了,直打的那山猪精稳不住人形,彻彻底底变回了肥头大耳的原形来。
周围同样时而变幻成人形,时而又大刺刺的露出原形的客人们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却并无哪位有意出来劝阻。
“哎呀,青衣姐姐你不知道,那书呆子胆子太小了。”看不过去的秀秀凑近青衣,一脸瞧不起费书生的模样,仰起头对着青衣悄悄咬耳朵道,“刚才那位客官原本只是准备来柜台结账,没想到书呆子刚好偏头瞧见了他,然后就露出一副吓坏了的蠢模样,而且二话不说就抓出砚台殴打起客人来,真的是太太太过分了!那山猪真的好可怜啊!平白无故就挨了打了!”
青衣闻言先是皱眉,又见秀秀话里话外都在为山猪精打抱不平,不由得多看了秀秀一眼,心道小孩子到底心眼纯净,善恶界限未定,眼里从无人*妖之分,面对妖怪倒是较其他人都要强些,至今不见她害怕过。
既已知错在费书生而不在山猪精,青衣便有心替山猪精解围,远远就对着山猪精朗声道:“客官可是要结账?”
山猪精闻言忙不迭用力点头,刚好这当上费书生有些气力不济,山猪精就趁着费书生收手喘气的功夫,借机一个就地打滚,骨碌碌一下就滚到了青衣跟前,未等青衣反应过来,他就一脸终于得救了的模样,抬起蹄子就紧紧抓住了青衣的裙摆哭道:“青衣青衣,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误了船期了,快给我结账吧!”
青衣不再说什么了,直接收了山猪精递过来的银子,又数了六枚铜钱递给对方。
山猪精接了渡资,再不敢多停留,远远避着费书生拔腿就跑了。
不过此时山猪精即便是贴着费书生走,费书生也顾不上他了,因为在他喘匀气的当上,他终于看见了满大堂形形□□的妖怪们。
这下子可算是破了费书生仅剩的一点点胆气了,他霎时间僵住了身子一动不动,两眼的瞳孔瞬间放大,同时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短促的吓吓声,最后两眼一翻,嗵的一下昏倒在地了。
“咦——”秀秀吃惊的看着费书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想也没想就跑过去用手捅了捅费书生的身体,掀了掀费书生的眼皮,见费书生还是一动不动随便自己折腾,就抬头郁闷的对着青衣道,“青衣姐姐,这个书呆子简直太没用了,明明挨打的是刚才那位客人,他一个打人的还昏倒了,真是羞羞脸!”
“莫要太欺负书呆子了。”青衣也上前细细看了昏倒的费书生一眼,淡淡道,“他来我们客栈前,怕是没有见过什么妖怪,这会儿一口气见了这么多,昏过去也是正常的。”
“秀秀来客栈前,也没有见过妖怪,可是秀秀来了也不怕啊!”秀秀觉得不能理解,眨巴着如此说道。
青衣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秀秀的头道:“好啦,我们都知道秀秀胆子最大最厉害,现在快去帮素兮的忙吧。”
秀秀得了夸奖,一下子笑得合不拢嘴,闻言高高兴兴的嗯了一声,就连蹦带跳的跑开了。
倒是青衣颇为烦恼的盯着在柜台前的空地上昏的人事不知的费书生好一会儿。
这会儿客人们统统都变回了原形,光是那蛟龙的长尾巴就横贯了半个大堂,更别提那些体型稍嫌壮硕的妖怪,若是行走间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给费书生来上一爪子或是一尾巴的,费书生这条小命儿估计就要立马交代在这里了。
蛛娘素来胆小,早已吓哭了,刚开始还有些克制,只是呜呜咽咽的小声抽泣,费书生甫一昏倒,藏在费书生袖子里的蛛娘立马嘤嘤嘤的哭得震天响起来。
“……莫哭了……”青衣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道,接着面无表情的俯身拽住费书生的胳膊,使出了浑身力气,一拖二拉三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费书生拖进了厨房。
期间费书生的脑袋和腿无数次磕碰到了座椅门框,清脆的碰撞声让青衣都觉得有些心虚起来,饶是如此,他愣是没有清醒过来。
“喂,我这也算是救了你……”青衣难掩心虚的嘀咕道,“所以你醒过来发现满头包或者浑身疼痛什么的可不许怪我啊!”
要知道,那无辜被你胖揍了一顿的山猪精比你还惨呢!人家还不是没有追究。
“你没有拒绝呢,那就这样说定了。”见费书生还是一动不动的昏在那里,青衣便飞快的直起身子拍了拍手,再不管地上昏迷的费书生,最后仍装了一副冰冷模样,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第33章 障目香3
蛟龙雷腾今日觉得很是烦恼,原因无法,往日总是能助他化成人形的三途川客栈,今日却不知怎的没了那效力。
期初他以为是自个儿没有全部进去,导致灵气接触的太少,方才难以化形,谁知好不容易把自己全部塞了进来,自己该是什么模样依旧还是什么模样。
这可真是太糟心了,蛟龙不舒服的挪了挪搁在长凳上的爪子,觉得自己那长长的尾巴似乎又有想要摇摆几下的冲动。
“哎哟,我的脸!”一只山魈没防备一下子就被蛟龙甩起的尾巴尖扇了一下,差点没破了相,当下就惨叫出声来。
那山魈原本是蹲在位置上喝酒的,咋一看体型强壮,浑身长满了浓密的橄榄色长毛,马脸凸鼻,血盆大口,原本只是些许淡蓝的两颊这会儿已变成了艳丽的深蓝色,他迅速转身弓起背,张开嘴露出大且尖利的獠牙,对着蛟龙呲着牙发出威胁的吼声。
蛟龙犹在半空中的尾巴末端猛的一僵,然后就十分不自然的卷了卷尾巴,满是骨刺的脸越发显得暴躁起来。
山魈马上明白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得悻悻的收回獠牙缩了回去,然后偏头歪着嘴吃痛的抱怨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又不是日蚀,又不是满月,怎么今儿个大家都不能化成人形了?不会是客栈底下的灵脉出问题了吧?”
“这里不是还有个我是人形?你少瞎猜了,哪里的灵脉都能出问题,唯独这里的灵脉坏不了。”满大厅仅有的一个女妖难得还是人形,闻言飞了那山魈一眼,然后翘起了葱白如玉的小指,妖妖娆娆的用兰花指对着山魈的脑袋轻轻一点,娇笑道,“还不快把你那靛蓝的脸色收回去?吓坏了青衣,谁给你添障目香去?”
山魈被女妖娇媚的飞眼弄得一下子就消了气,于是笑呵呵的摸了摸头道:“是我说错了,怎么可能是客栈的问题呢……定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我已说了缘故,你没有仔细听呢!”女妖偏头笑了,眼波一荡,又伸手戳了山魈的脑袋一下,接着解释道,“你们道是什么让我们看起来是人形么?就是客栈里每日点的障目香啊。”
“说起来,今日我就觉得客栈里的味道与往日有些不同。”山魈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原来竟是没有点香的缘故啊!”
“如何不是呢!”女妖伸手抚了抚鬓角的发丝,笑道,“约莫是青衣忙忘了,没有添香。”
“嘿嘿,好骨女,这儿就你最好看,嘴巴最巧。不若你去和青衣提醒一句,让她续上香……”山魈忙巴巴的央求女妖道,“你看,我们现在都太威武了些,万一吓跑了青衣,剩下那几个伙计脾气都大的很,得罪不起,哪个都不是能添香的人选……”
“哟,你怕什么?”骨女掩嘴笑话山魈,“那凶神恶煞的猎妖书生这会儿也不在,你长得不也挺讨喜的么?不如你自个儿去。再说了,你几时见青衣怕过黑三郎以外的妖怪?那丫头胆子大着呢!”
尚在昏迷中的费书生定然万万想不到,不过短短半天功夫,经过三途川客栈方圆百里的妖怪们的口口相传,他一下子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化身为妖怪们心目中残暴不仁,心黑手狠的猎妖师了。
山魈闻言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且周围其他客人早早就望过来了,一双双赤橙红蓝紫的兽眼这时候更是齐齐的盯着他不放,大有催促之意,让他着实感觉有些吃不消。
这头山魈正在犹豫,那头青衣因离得远,并不知晓他们的对话,见大堂里的客人们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左右无事,便起身要往厨房里去,顺便去瞧瞧那昏了半日的费书生有没有醒过来。
不料才起身,就听见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唤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