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意听得一抖抖,这个节骨眼儿上哪儿能让许书媛跟自己合离。再说,老夫人那边受不得刺激,哪儿能由着她来任性。
他捏着那只步摇,随眼一看,这才发现了琉璃的不同之处。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越发的觉得这块琉璃眼熟。
“这是哪儿来的?”
许书媛冷笑,“这就是你一直藏着舍不得拿出来那个。”
她把陈嵩做首饰那一段省掉之后,又把那天的事情跟俞文意讲了一遍,讲到后头自己委屈起来,哭得是我见犹怜。
俞文意心里还一直怀疑着在老夫人屋里看见的那一幕,可现在他确实不能跟许书媛合离,更加不能由着她这么闹。忍了忍脾气,他只好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又是一顿轻哄。这是这回好话说尽了也没哄着许书媛,俞文意心烦意乱,干脆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把她折腾的醉仙梦死,这事儿才算了了。
铃公主一走,带来的侍卫也撤了回去,俞翀那边顿时就清净了下来。他站在窗前遥望着远处,直到天色一层层的逐渐被夜幕遮上,他才急着要换衣服去七王府。
“子华都已经说了会再去七王府的,你这又是着什么急?子华功夫这般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好好在府里呆着,多活一天不好么,非得要往人刀口上送干什么?”
俞翀哪能坐得住,换好了衣服绕过庆安就要出门,庆安见劝不住他,便把他叫住,让他喝了药再走。俞翀顺手接过来一口喝干,才刚把碗放下,他顿觉困意缠身,转眼就这么趴倒在了桌上。
庆安扯开嘴角笑得格外张扬,“还是子华想得周到,不把你放倒我还真的看不住你。不过这药也忒厉害……”
现在庆安已经可以预见俞翀醒来时的暴怒模样,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小心的把他扶回了床榻上躺着。
子华是将近子时的时候来到七王府的,别的地方他都没去,而是又直接来了上回被设下陷进圈套差点害他丢了性命的地方。
这两天他一直盯着七王府,知道丽贵妃来过七王府之后,他就更加肯定成子睿已经把人又重新送回了这个地方。想着那位童玉青的鼎鼎大名,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隐隐的期待。
一路直奔到此,果真看见外头守着三四个侍卫,还有个端坐着小板凳儿守在门口却不住的在打瞌睡的小丫头,子华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上一次来七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个地方给摸了个大概,要不是这样,以他的身手不会被那些侍卫给发现了。这一次再来,他便轻车熟路的找了捷径,轻松的就进了屋里。
童玉青翻身侧躺在床榻上,等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颈边已经多了个冰冷锋利的东西。
屋里烛光只强强的照出个人影来,童玉青看不清他的面孔,说话前不自觉的舔了舔干渴的唇角,没想到竟听见面前这人的一声浅笑。
子华将抵在她颈边的东西顺手插在了头上,又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上,饶有兴趣的细细打量着她。
童玉青这才瞧见,刚才被用作武器的东西,竟然只是只木头簪子!只是木头簪子而已,可刚才怎么会有冰冷锋利的感觉……
“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童玉青刚才还有些慌乱无措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穿着女装妆容妖娆的女人,还真的就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子华眼中闪过惊艳,对童玉青的兴趣更浓。
“你再笑一个,快点儿,再笑一个。”
童玉青嘴角一僵,这是半夜里遇上了个喜欢女色的女采花贼?堂堂的七王府,固若金汤的地方,竟然也会闯进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刚才还恨不得用东西戳破我的喉咙,现在又把我当成了青楼里卖笑的女子。姑娘这算是什么意思?”
子华嗔了她一眼,“青青,人家是特地过来找你的呢。”
这一声“青青”又搭着子华这么风情万种的模样,直接就把童玉青这辈子的鸡皮疙瘩都给抖掉了。她谨慎的往后靠了靠,触碰到伤口,又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子华轻咬着唇角,骚气的把手塞进前襟里,看的童玉青是眼角直抽抽。
“呐,这个给你的。”
童玉青没动手接过那东西,只是冷声问:“你是什么人?”
子华拉过她的手,直接把那信往她手上一塞,“我?我是翀哥哥的旧情……”
童玉青没等到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把手里信怼到了他的脸上,“拿着你的东西滚!”
因为心里堵着气,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自然就高了许多,外头守夜的丫头听见了动静,敲了敲门问:“姑娘你叫奴婢么?”
子华无动于衷,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会作何反应。童玉青脸色极其难看,心里明白面前这个根本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把他交出去。
“我没事,就是伤有点儿疼。”
“要奴婢把姿月姐姐叫过来么?”
“不用了,明早再说吧。”
小丫头在外头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子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指自然搭在脉上,就这么一触碰,就知道她身上的伤已经反反复复好些回了。
他压低了嗓音,沉声追问:“伤在哪里?”
童玉青见他这副架势微微有些惊讶,更因为她从刚才被他压低的声音里听出一道不属于女人的低沉嗓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华不知道她跟俞翀究竟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刚才才听说那句玩笑话就直接翻了脸,反正以后都是要见面的,他干脆就直接摆明了身份。
“我是俞翀的人。”
童玉青心口一颤,唇线抿的紧紧,明明想要张口问问俞翀的情况,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见她不说话,子华又追问了一道:“伤在哪儿?”
童玉青带着寒霜的眸子往他身上一扫,冷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死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子华的眉心皱成了疙瘩,“就你矫情。你的伤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不管,但是我既然知道这事儿,那就跟我有关系。”
说着他就要直接动手解开她的衣服,童玉青避开他的手,却防不到自己的背。子华将她放倒在床上,直接掀开了她的衣服,果真就看见她背上被处理过的伤口。
“啧啧啧,这是哪个庸医给你治的伤?再这么搞下去,你这伤一辈子也好不了。碰上我子华也算是青青你的福气了。啧,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怎么上头还有余毒未消?下手这人可真够狠的,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正在给她查看伤口的子华突然快速的把她的衣服给扯了下来,对童玉青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接着就趴在了床榻下头,藏了起来。
一双云锦靴踏门而入,是成子睿!
第097章 两两都不待见
进门之后的成子睿用那双锋锐的眸子往屋里扫了一圈,紧接着原本在外头守夜的丫头就进屋来把所有角落都查看了一遍,确无可疑之后才退了下去。
成子睿走到她的跟前,目光紧锁被她随手掀做一堆的被子上。她垂眼冷笑,一把将被子给扯开,大大方方给他看。成子睿往被子上扫了一眼,最后才把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
童玉青指尖发颤,“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在你的地方上藏了野男人么?”
成子睿俯身下来,“你敢么?”
她不答话,像是以往一样的把脑袋转到了别处去。成子睿看着她反趴在床榻上的姿势,皱眉问了一句:“听说你的伤又痛了?”
童玉青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又觉腰间一凉,衣服又被他掀了起来。她把衣服拽下来,接着就赶紧的把身体侧了过去,用防备的姿势面对着他。成子睿把手给收了回去,“本王让姿月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就是矫情一下,再说,姿月明天一早不就要去给阿静找药了么,不麻烦她了。”
“她本来就是医女,又是府里的奴才,既是奴才就该有奴才的用处,就该守奴才的本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自己当成个主子,她们才会真的把你当成个主子。”
童玉青突然想起了子华的话,便开口截了他的话头。“王爷随便找个御医来吧。姿月就算了,做主子是一回事儿,合不合眼缘又是另外一回事。两两都不待见,何须自找不痛快。”
只闻一声冷笑,“你这番话倒是说的精妙。”
成子睿突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就在刚才子华坐过的位置。她心绪难平,拧眉问他:“夜深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明日不用上早朝么?”
“是要上早朝,不过……”成子睿突然把她拉了起来坐着,又弯腰捡起那双珍珠小鞋要给她穿上。童玉青惊吓不小,慌乱间似乎还踢了他一脚。
成子睿抓住她到处乱藏的小脚,“别动。”
不知怎么的,童玉青突然想起了隐在暗处的子华,她的慌乱瞬间变得平静,不再乱动,乖乖的看着成子睿折腾。
堂堂七王爷,竟然会给她这个嫁过人的女人穿鞋子,这种事情要是讲出去,不晓得要羡慕死多少女人,也不晓得,她这个脑袋够砍几回。
给她穿好了鞋,成子睿就先站了起来。他站在前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过来。”
过来……
恍惚间童玉青像是看见了俞翀,他也总是这样,就在原处伸出一只手,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一直冲她喊着这两个字。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手递到了过去,成子睿勾起唇角抿开笑,竟能从中看出两分温柔来。
“看你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既然精神劲儿这么好,今晚本王要你陪着。”
“什么!”
童玉青傻眼了,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然而成子睿把她的手紧紧抓住,另外一只手臂自然的揽在她的腰上,霸道的带着她往前走。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就要逃窜。成子睿早料到她不会这么乖巧,收了收手上的力气,带着人就直接走了出去。
成子睿刚刚踏出去,骆衡就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侍卫把这个地方围了起来。比之整个七王府,这才是真正固若金汤的地方。
童玉青这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心里不免担忧起了刚才的那个人。她快速的平复了焦乱的心,面色平静,“你要带我去哪儿?”
成子睿放下了勾起的唇角,把冰冷的唇俯凑到她的耳边,“自然是去本王屋里。”
骆衡亲自带人进去搜,把里头的每个地方每个角落都搜查了个遍,就是连房梁房顶也都亲自看过,丝毫不见任何可疑踪迹。骆衡不信,吩咐侍卫守好这个地方,又加派人手搜查整个王府,他则是又进去搜查了两遍。确确实实扑了个空之后,他才不甘心的带人来回穿梭于王府,誓要一洗之前被戏弄的耻辱。
成子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屋,童玉青仰头看着那幅画,心思百转千回。一面担心子华暴露会牵扯到俞翀,一面又不甘心自己拖拖拉拉拿不到证据。
“怎么,你认识这画?”
成子睿站到她的身边来,与她一道仰头看着这幅画。童玉青快速把那些心思给藏了起来,淡然道:“王爷好兴致,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挂在书房的么,怎么要挂在你休息的地方?”
“这是陈墉的画作,很是珍贵。既是珍贵的东西,自然是要放在身边了。”
童玉青心生一计,趁此机会开口说:“我若是也做一幅画,王爷会不会也挂在这里?”
成子睿来了兴趣,“你会作画?这倒是稀奇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童家虽然是做商的,可也没说不准我学画不是?”
成子睿颔首,“这倒是。”
童玉青一点儿心虚都没有,当初她遇上真正的童玉青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她,陈家的小姐,爹爹是有名的大家,她从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爹爹曾经说过,假以时日,她一定也是为大家。
只是当年陈家灭门时她才四岁,之后就鲜少碰笔,更不用说是作画了。现在既然有机会……
“王爷,若是我画的能比得上这一幅,那王爷就把这画送给我,如何?”
成子睿虽然没说话,可却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的兴味渐浓。
“陈墉可是大家。你若是能把大家比下去,想要什么就尽管拿去,哪怕你想要离开,本王也会准了你。”
童玉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亮了亮,整个人顿时增加几分神采,“你说的。”
“本王说的。”
“那等什么,叫人拿纸笔来,我现在就要这幅画。”
成子睿看着她唇角的势在必得,竟有些期待起来。不过……“东西就在我房里挂着,你还担心它怕跑了不成?现在时辰太晚,明日再说。”
她是一刻都等不了了,更怕成子睿会突然反悔。爹爹的画她哪儿有本事比得过,如果她凭白的对这幅画产生兴趣,那一定会惹得成子睿和王府里其他人的怀疑。她需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能够靠近这个东西的理由,现在,就是最好的契机。
童玉青端坐在桌前,“要么你就让我回去,要么你就叫人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