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铭拖地的东西一怔,翟倩什么时候喝过草莓味的东西了?这大半个月就她自己天天喝草莓味的优益乳,他心疼了一下正在干苦力活的王胖子,沉迷于恋爱的男生果真都是傻子。
寄宿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教室,何菟和岑清铭的第一天打扫卫生在王胖子的大汗淋漓中结束,岑清铭收拾了书包,何菟则是伸手在桌兜里掏了口香糖,她摸出了两个,转身递给岑清铭。
“呐,多掏了一个。”何菟的手伸在岑清铭面前。
岑清铭拎着书包,瞥了一眼她粉嫩的手上躺着的口香糖:“不用了,我不吃口香糖。”
何菟撅了一下嘴,把口香糖塞进了他书包的侧兜里。
两个人一起出了教室,在门口还遇到了尹老师,尹老师说:“教室打扫的挺干净。”
下了楼梯,岑清铭往停车场去,何菟不骑车但她跟在他后面去了停车场,岑清铭推着他那辆黑色的捷安特出来,她正蹲在停车场门口的铁门槛上,手里玩着手机,时不时伸手挠了挠被蚊子咬了的腿,从背后看去,小小的一只,明明都是十七八岁了,怎么就这么小?
见他出来,何菟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的太急,晕了一下。
“你吃过晚饭了吗?”何菟问。
岑清铭……
他一个整天都跟她待在一个教室,还一起打扫了卫生,他去哪吃晚饭?
何菟不耐:“问你呢,你吃过晚饭了吗?”
岑清铭咳了一下:“你觉得我吃过了?”
何菟这才意识到自己哪问错了,她不禁骂了一句自己是傻逼,然后说:“我也没吃饭,校门口有家豚骨拉面挺好吃的,要不要一起吃?”
这句话换了别人来说都可能是意图明显,可换了何菟,就不一样了,她骨子里就没安什么好心。
岑清铭双手搭在自行车上,摇了一下头:“不用了。”
何菟一跺脚:“岑清铭,你干嘛这么不给面子?”
“因为你没安啥好心。”岑清铭倒也老实。
老实的结果就是何菟沉默的走到校门口,岑清铭准备走了,她低着头,瞪着俩大眼睛苦兮兮的看着他:“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不安好心。”
校门口的大灯照的她生动起来,岑清铭说:“我要走了。”
在他准备蹬车的时候何菟拖住了他的车尾:“憋走。”
“松手。”
“我不。”
“松不松?”
“不……”
岑清铭从车上跨下来,何菟还保持着拖着车尾的姿势。
第十四章 他的初吻
“何菟,你要干嘛?”岑清铭又恼了,两个耳垂都泛粉。
“我要和你吃豚骨拉面。”
“在哪?”岑清铭问她。
何菟一听这话,张大了嘴:“你跟我去吃了?”
“真的跟我去吃了?”
她成了话痨,指着学校左边拐过弯来的方向:“呐,就是那。”
岑清铭推着车,何菟跟在他后面,她不和他搭话,他是一个字都懒得开口的,何菟把这大半个月的事都想了一下,只有别人和他说话,他才会主动说话,别人不和他说话,他就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到了豚骨拉面店,里面人烟稀少,只有他俩,何菟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两份招牌豚骨拉面。
何菟双手往桌上一撑,嘴角微勾,半边脸还肿着,胳膊上也有些青紫的痕迹,桌子旁边有一篓子的木骰子,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她捏起一个木骰子,每个骰子六个面写满了字,仔细一看,篓子上贴着一行“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兴起以后,坛县几乎每家店都有这玩意儿,小到奶茶店大到咖啡馆,这东西几个人一起吃饭最是能打发等餐以及餐后无聊的时间。
“玩不玩?”何菟拿了一个木骰子出来,抛出去接住再抛出去。
岑清铭规规矩矩的坐着,正端着旁边的大麦茶壶往杯子里倒水,顺手给何菟也倒了一杯。
他放下茶壶,把漏下来的几滴水擦掉:“不玩。”
“你这人咋这么没意思。”何菟抱怨。
她掏出一个木骰子,念念叨叨:“如果有来生,你选择当?”
她趴在桌上把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岑清铭,如果有来生,你选择当什么?”
岑清铭低着头在刷新闻,一抬头就对上了她好奇的大眼睛:“从科学定义人死了就是从世界消失了,不存在来生。”
何菟……她觉得问他就是个错:“没意思,要我我还选择当人。”
她又摸出一个骰子:“哭的最伤心的是哪一次?为什么?”
念完她就骂了句:“没意思。”
何菟不禁就想到了尸体解剖台,鲜血顺着桌面一直流出来,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无奈绝望的看着那个给予她温暖和庇佑的人远去,她看着他任人宰割,他有那么壮硕的胸肌,如今想到心脏都压迫的钝疼。
何菟赶忙从篓子里再掏出一个骰子,佯装不正经的看了一眼那个骰子,放到岑清铭面前,她说:“你的初吻是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夺去的?”
岑清铭恶俗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玩这个游戏。”初恋初吻对于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来说是一个隐秘而充满诱惑的话题。
何菟咯咯笑:“好学生,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岑清铭咳了一下,女服务员端着豚骨拉面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女服务员笑嘻嘻的把拉面放在岑清铭面前,岑清铭则不着声色的把拉面推给了何菟。
何菟夹了一筷子温泉蛋,沾了点豚骨汤,温泉蛋放进嘴里,眼睛眯起,做出非常好吃的表情:“超级赞的,你尝尝呀。”
岑清铭看着碗里嫩黄的温泉蛋,将信将疑,但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夸张了,何菟又催了一下:“快尝尝,这家的温泉蛋吃完能升仙。”
最近一次在饭桌上这么被人唠叨还是在七个月前,也就是过年,亲戚们都下乡聚在一起,父母和姑姑大姨们在一个桌上吃饭,奶奶会催他吃自己家做的一些肉圆和红烧蛋,除此之外,都剩下一个人一张桌子和千篇一律的饭菜。
他夹了温泉蛋,何菟咬着筷子看着他,等着他感谢她让他吃到这么好吃的晚饭,岑清铭把鸡蛋放进嘴里,蛋黄被咬破流在口齿之间,不知道是因为何菟的夸奖还是饭桌上有了别人,他觉得这个蛋异常好吃。
“怎么样,怎么样?”何菟问。
岑清铭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何菟一拍桌子:“我就说嘛,好吃死了。”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何菟拍了拍吃的圆滚滚的肚皮,还打了个饱嗝:“岑清铭,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岑清铭拿纸巾擦了一下嘴,把桌上用过的纸巾放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什么?”
何菟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无聊。”
他还没说完,何菟已经站起来,她的细胳膊往桌上一撑,她的领口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一道可以瞥见少女美好的缝隙,她的弯腰弯了下来,她的脸离他很近,她的眼睛扬起,动作太急,她的眼睛撞上了他高挺的鼻尖,她的嘴巴碰在了他的唇上,带着刚刚豚骨汤的味道,只一秒就离开了。
“呐,豚骨拉面店,初吻的地方。”她恶作剧般的朝他抛了个媚眼,然后跑到了豚骨拉面店的门口。
岑清铭还呆坐在位置上,刚刚的情形让他脸色发红,耳根子都红了,他瞥了一眼做了坏事的何菟,怎么一个女生能干出这种事!
“我没带钱,哈哈哈哈。”何菟说完就跑了。
岑清铭从玻璃墙看到何菟遛了,他就说她怎么会如此好心的带他来豚骨拉面店,原来不过讹他一顿饭,刚刚的“吻”也只是她的恶作剧,仅此而已,他抿了一下嘴唇,唇畔的豚骨汤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他越想越来气。
他站了起来,女服务员说:“一共六十二。”
付了钱,天色已经黑了,他推着那辆黑色的自行车,手指拂过嘴唇,它的上面有她的痕迹,他的脑子已经是她那愈发清晰的五官,还有刚刚她弯下腰领口透露的粉色内衣,凸起的山丘,若隐若现的沟壑,比起这些,他觉得还是她的嘴唇吸引人一些,薄薄的,软软的一片,脏话,好话从她的小嘴里蹦出来,越是张扬越是想征服,他甩了甩头,为自己生出来的想法而感到不悦,他猛的蹬了两脚脚蹬子,车飞速驶了出去。
何菟不太想回家,她在路边边玩边往家的方向晃荡着,看到悠长的水泥巷子里一个年老的人,她觉得有些眼熟,怎么也想不起来,天色太暗她也就没多想,回家的时候看到大门口靠着一个白色方便袋,估摸着王雅琴买了什么忘记拿进门,她把方便袋拎进门,屋里没灯,她开了门把方便袋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这个方便袋有多破旧,皱巴巴的,里面装着两颗大青菜和一把葱,可能王雅琴转了性想吃素了吧,她换上拖鞋,这才看到地上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她穿着拖鞋转身上楼,洗手间的门开了,王雅琴的身上穿了一套水手服,脖子上戴着红领巾,红领巾的下面是她丰满的胸器,裙子短到了大腿根,稍一不慎就能看到整个圆润的屁股,这些装扮她早就屡见不鲜,甚至有更甚,从学生妹到女教师,从护士到空姐……
有时候说不清是人在演职业还是职业在演人。
何菟没有再继续看她,王雅琴也没有说什么,她们彼此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何菟转身上楼一气呵成,王雅琴摇曳着身体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何菟推开窗,从凳子上爬上去,坐在了窗沿上,看着不远处的灯光,蛙鸣从窗台下传来,野猫在草丛间窜来窜去,她晃着双腿,脑子里是岑清铭最后愤怒发红的脸,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舔了一下,意犹未尽的想起了岑清铭这个书呆子,不由得笑了。
她摸出手机,找到了岑清铭。
「何菟」:到家了吗?
她从桌上摸了根烟,掏了火柴就着这夜色点燃了这根烟,火星明明灭灭,何菟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偶有灯光,她知道她终有一天要离开的。
手机震了一下。
「岑清铭」:到了。
何菟笑了一下,看着话题终结者岑清铭的两个字。
「何菟」:岑清铭,今天是不是你初吻昂
岑清铭刚放了书包,准备洗澡就看到了这样一句,感觉被调戏了一番,他伸了脸到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脸,鼻子之间似乎能闻见她身上的草莓味,柔软的嘴唇像春天的青草地,充满了生命和美好,花洒之下,他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镜子里反出他隐隐约约的轮廓,他的世界一片寂静,偶尔能传来何菟的声音:呐,豚骨拉面店,初吻的地方。
洗完澡,擦完身子,身上又热出了一层薄汗,他套了一件背心拿着手机去了楼上,他点开了手机屏,微信提示了好几条信息,心中隐隐有了一些小小的波澜。
「何菟」:岑清铭,你干嘛不回我?你是不是害羞了?
「何菟」:喂
「何菟」:喂,你要死啊!
「何菟」:我不会说出去的!
……
他不过洗了个澡,她就能这样暴跳如雷,岑清铭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打开了电视,随意调了个电影,他必须要远离何菟这个人,她和他的轨迹不同,或者说他不能放任自己心里起了变化而坐视不管。
手机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这个点他是第一次接到电话,不看也知道是谁,只是他不明白,何菟怎么就有了他的号码。
“喂,岑清铭,你干嘛不回我信息?”
她的声音透过助听器传进了岑清铭的耳朵里,透过手机,他听见那边很吵的蛙鸣,呱呱呱的叫嚣着这不安静的夜晚。
岑清铭靠在床头,手机贴在耳朵上:“回什么?”
何菟气结,真想骂什么,可发现也没什么好骂的,她坐在窗台上,曲着膝盖:“你还没睡啊?”
岑清铭低低的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