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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野随口问:“怎么了?”
  程迦说:“我那又破又空的油箱,就他俩弄的。”
  彭野没有给评价。
  他对石头说:“停下看看。”
  程迦扭头,冷眼看他:“你干什么?”
  彭野还是那句话:“停下看看。”
  “我说了。他们偷了我的汽油。”
  “我听到了。”
  程迦气得笑出一声:“以德报怨,你是道德楷模吗?”
  彭野回看她一眼,目光挺淡:“我是车主。”
  他甚至都不和她讲道理:“上了这车,就都得照我的意思来。明白吗?”
  程迦沉默地看了他半刻,还真不抗议了。
  车还没停稳,嬉皮士和熊猫眼就扑上来,只差抱大腿:“大哥,我们的车坏了,帮忙修修呗。”
  熊猫眼提出另一条方案:“前边村子也不远了,要不把我们的车拖过去……”
  她看到后排的程迦,脸色变了变,转瞬间就无视了,巴巴地拉着车窗旁的十六求助。
  两人直接把程迦当空气,一点儿愧色都没有。
  十六扭头问彭野的意见,熊猫眼看出彭野是头儿,可怜兮兮道:“大哥哥,你帮帮我吧,过会儿天黑了有狼来怎么办?”
  彭野下车,程迦给他让路,淡淡道:“原来是看到了小女人。”
  彭野听见了,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程迦抿着嘴,吸了一口风,靠在车边面无表情地瞧着。
  十六和尼玛在修车,嬉皮士和熊猫眼围着转,热情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程迦看了一会儿,那两人好几次目光和她交错,竟也跟没事人一样挪开。
  “喂!”程迦喊一声。彭野侧眸看她,她无暇顾及。
  “你们两个。”
  那两人看过来,无辜的表情:“啊?有事吗?”
  程迦笑了笑,说:“没事儿。”
  两人继续欢声笑语,程迦变了脸,走向他们的车;
  彭野发觉不对了。
  程迦走到车后,刚要拉开门,她的手被人用力钳住,是彭野。
  他声音极低,带着警告:“你干什么?”
  “现在我不在你车上,轮不到你管。”程迦用力挣了一下。彭野的手像钳子,牢牢箍着。
  她低头要咬,彭野轻松一拉,把她的手反扣到身后。
  程迦挣了几下,可被他扣得死死的,登时火更大。
  “再不松手,我他妈跟你没完儿!”
  她目光凶狠,脸冷得像冰块。
  原野上起了风,吹得她的头发张牙舞爪,她怒得眼都红了。
  彭野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松开她了,他低声说了句话。
  程迦用力甩开他。
  她唰地拉开门,把油漆桶提出来,掀开盖子,不是油漆,汽油味扑面而来。
  十六看她走来前边,要问什么,程迦直接跳上车前盖;
  哐!哐!哐!她把铁皮踩得噼啪响,一大步跳上车顶。嬉皮士和熊猫眼抬头,程迦站在高高的车顶上,手里拿着装汽油的油漆桶。
  她俯视着,冷笑:“老子不要了,送给你们!”
  两人大惊失色,跑已来不及,白花花的液体淋下去……
  程迦一甩手,油漆桶扔出老远。
  “我草……”
  “贱人……”
  两人抬头大骂,又陡然闭嘴,惊恐地盯住程迦;
  她似笑非笑,红色的打火机在她指尖旋转,很灵活。
  “不要!救命!我错了,救命!对不起,救命啊!”两人哭成一团,狂奔向十六求救。
  “唰”打火机盖掀开了。
  “让她别烧我们,别烧我们!”嬉皮士和熊猫眼惨叫,眼泪鼻涕一堆,“我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别烧我们!”
  石头:“……”
  “没事了……”十六轻轻摸了摸鼻子,说。
  两人见石头和十六一点儿不紧张,抬头看,原来……
  程迦坐在挡风玻璃的车顶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烟。
  蓝天雪山,她细长的手指挡着风,把烟点燃。
  青白的雾漂浮起来,她红唇一弯:“别怕,姐姐点烟呢。”
  嬉皮士和熊猫眼骨头都软了。
  程迦缓缓吐出一口烟,抬头望天空,起风了。
  刚才,彭野松开她的手臂后,低声说了句:
  “去吧,别太过。”
  ☆、chapter 10
  chapter 10
  程迦站起来,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她看见彭野在旁边,便冲他招招手:
  “喂,搭把手。”
  彭野瞥一眼她那隐隐的骄矜样儿,有点无语,但这次却没不搭理她,他举起手;
  程迦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很大很暖,掌心宽厚又结实,和她春梦里一样;更妙的是,他掌心有很厚的茧,粗粝有质感,像狗爪的肉垫垫,或者熊掌应该是这样。
  摩挲在肌肤上,一定有妙不可言的触感。
  她借着他的力稳稳跳下。
  彭野瞧她:“非得这样就消气了?”
  “非得这样。”程迦哼一声,“谁打我一巴掌,我得扇回去一百个。不随地扔烟头就是我的以德报怨。”
  她晃了晃手里的烟,嘴在笑,眼神却冷淡。
  彭野想起那晚在她房间,她盯着他说有人摸了她胸时,就是这个眼神。冷静,淡定,看似可以一笔带过,实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嬉皮士和熊猫眼早躲开十万八千里,拿毛巾清理身上的汽油。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得换,两人到车里翻行李和衣服时,都不敢正面和程迦有目光接触,怕忍不住用眼睛剜她,而她瞬间一个烟头扔过来。
  这女的站在车顶倒汽油那架势那眼神,就是个神经病啊卧槽!
  程迦走开一段距离,坐在枯草地上吹风。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握烟的手顿了一下,竖耳听,这脚步声是……
  她挑着眉回头,是尼玛。
  他羞涩地挠着头,嘿嘿笑。
  程迦问:“你想聊天?”
  “姐。”尼玛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盘腿坐下,“刚才那两个人说以后恨死上海人了。”
  程迦莫名其妙:“为什么?”
  “他们说你是上海人。”
  程迦:“我骗他们玩的。”
  尼玛:“……”
  “姐,你哪儿的人啊?”
  程迦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她该算作是哪儿的人。难怪她四处漂泊,无处安家。
  最后,她说:“齐齐哈尔。”
  尼玛“哦”一声,隔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姐,你别生气。”
  “生气?”
  “其实……这是规矩,在无人区,别人的车坏了,你得停下。因为不知道下一辆车是一天还是一个月后经过。”
  程迦明白过来,淡笑一声:“已经撒气了。”想想,隔半秒又问,“谁叫你来解释的?”
  “啊?……我看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坐着,以为你在生气,怕你说我们不站在你这边,所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