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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桑青抬手在严冬尽的心口点了一下。
  “我心地好着呢,”严冬尽马上就大言不惭道。
  莫桑青没接兄弟这话,他这兄弟待自己人是真好,待其他人就一言难尽了,“你折大哥说那话,不是他见识不如我,而是他出身折家,”莫少将军又教严冬尽道:“折家是归化而来的异族,他们是要在乎名声的,归化而来的异族,不光是在朝中,就算是在民间也是受排挤的,在河西他们折家称王,可出了河西,他们折家还不如一般的士绅之家吃得开。”
  “人做事啊,都是先要基于自身,再推及他人的,”莫桑青说:“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大公子的话,于他来说是无错的。”
  严冬尽愣怔地听着,在认识折大公子之前,他从未接触过归化的异族,脑子里没这个概念,他自然也就想不了这么多,这里面的门道他自然也就不知道。
  “折家的女儿都用做与河西的世家联姻,”莫桑青缓缓说道:“近些年还好,他们在河西站稳了脚跟,早些年,折家还做过将家中一位嫡出小姐嫁于八旬老翁为继室的事,那位折小姐当时芳龄不过十五。”
  “什么?”严冬尽惊道。
  “求生不易,”莫桑青道:“没有哪家的荣华富贵是大风吹来的,这一点复生你要谨记。”
  严冬尽点头,这话他记下了。
  “去了江南,你不要对大公子抱太大的希望,”莫桑青又小声道:“若是战事不利,大公子应该不会与你共苦,毕竟在成全朋友义气之前,他要先做折家大公子。”
  “哥你的意思是?”
  “你要多听他的意见,遇事多问问他,但若是战事于我们不利,到了危急之时,”莫桑青看着严冬尽道:“不管大公子做什么决定,你都不要怪他,也不要口出恶言,让他走,你自带兵回辽东来,不要在江南做垂死挣扎,因为不到这一步,懂吗?”
  严冬尽撇嘴道:“这就是可同甘,不可共苦啰。”
  “若是他折家起兵造反,失败之际,你愿意冒着我们大将军覆灭的危险,与他同甘共苦?”莫少将军问。
  严冬尽想了想,耷拉了嘴角,那他当然不愿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桑青说:“你做不到的事,他凭什么要为你做到?朋友不是这样做的。”
  “我知道了,”严冬尽神情郑重地答应道。
  “去忙吧,”该说的话说完了,莫桑青冲严冬尽挥一下手。
  严冬尽打量一眼自家大哥脸上这会儿的气色,心里想着他还是请花蛮子过来一趟,他大哥的气色看起来太糟糕了,嘴唇上都不见有血色,惨白惨白的。
  起身走到门口了,严冬尽脑子里却又冒出一个念头来,忙出屋让在屋外值守的豹头去请花蛮子,严冬尽自己又快步回屋。
  “怎么了?”看着去而复返的严冬尽,莫桑青问道。
  “哥你刚才跟我说水师,”严冬尽黑着脸道:“秦王那王八蛋知道我们会走水路下江南?”
  第934章 莫少将军要见燕晓
  莫桑青被严冬尽问得双手一摊,说:“我们要走水路,我自然说水师啊。”
  “啊?”严小将军这会儿的模样,看在莫少将军的眼里,除了傻里傻气,没有别的词来形容了。
  “难不成你以为走陆路,就没人阻你去路了?”莫桑青问。
  严冬尽面色讪讪,走陆路他们要面临重重关隘,大大小小的城池无数,走陆路比走水路艰难多了。
  “秦王自是设想我们走陆路的,”莫桑青说:“他可不想在江南看见我们辽东军。”
  严冬尽说:“那哥,我们要先给睿王爷去封信吗?”
  莫桑青稍想一下便道:“不必了,谁能保证睿王爷的身边没有秦王的眼线?良缘不是还担心傅美景会投到秦王那边去吗?你想打秦王个措手不及,就要将消息瞒住。”
  “可瞒得住吗?”严冬尽为难道:“大军南下的动静不可能小,这要怎么瞒,哪怕我白日休息,晚间赶路,这事也瞒不住吧?”
  “那也比你兵马未动,就已经被秦王得到消息的强吧?”莫桑青耐着性子教严冬尽道:“再说夜间行船危险,你不要命了?”
  严冬尽知道自己又说了傻,神情更加讪讪然了。
  “你,”莫桑青还想教严冬尽几句,但胸口忽地一阵憋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先去忙吧,”莫少将军只得先让严冬尽走,在严冬尽面前强势惯了,神智不清的时候还没什么,反正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这会儿清醒着,莫桑青就不希望让严冬尽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
  严冬尽走出了自家大哥的卧房,花蛮子这时也跟着豹头过来了。
  “又怎么了?”花首领看见严冬尽就紧张兮兮地问。
  “我哥不舒服,”严冬尽说。
  花蛮子就叹气,说:“这么重的伤在身上,他怎么可能舒服呢?”
  严冬尽知道花蛮子说得是实话,可但凡有丁点的可能,他都不想他大哥这么熬日子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进去看少将军,”花蛮子也见不得严冬尽情绪低落的模样,这孩儿身上也带着伤啊。
  “多谢花伯父,”严冬尽小声跟花蛮子道谢。
  花蛮子冲严冬尽摆摆手,站在门前冲屋里喊了一句:“少将军?”
  很快就有守在外室里的侍卫跑到门前,请花蛮子进去。
  严冬尽看着花蛮子进屋了,才出了自家大哥的院子,一个侍卫迎面朝严冬尽跑过来,说:“严少爷,陆先生在正堂等着见您。”
  “我叔父呢?”听说陆兰亭要见自己,严冬尽第一个反应是问自家莫叔父。
  “大将军睡着了,”侍卫小声道。
  严冬尽点一下头,往正堂走去。
  卧房里,花蛮子给莫桑青看过了伤,不见伤口有继续化脓的迹象,这让花蛮子松口气了,觉得今天自己是能安心过了。
  莫桑青这会儿难受得厉害,但面上没显出来。